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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惊天一击

赵充国的警告,杨珂置若罔闻继续说道:“陛下派我等来到东南是想尽快平定东南之乱,可到了临淄已经十来天,除了今夜逮捕人犯以外,再无任何功绩,御史台是否可以认为诸公有渎职之嫌!!!”

听到杨珂的回答,赵充国脸上才真正严肃起来,宪台监察百官,在由御史中丞上呈天子,在这十几天中,赵充国自己是有心挑动王吉和丙吉两人相斗,可二人一个比一个能忍,让这个过程无比的漫长,赵充国没有想到在这个过程中耽误的时间过长了,以至于下面的官吏心生不满,赵充国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给宪台口实。

“东南之乱,牵扯甚广,本将军已派执金吾缇骑四处走访调查,并下令调荥阳大营兵马三万,明日开始缉捕盗贼,收拢流民,王公,杨御史,本官从不敢忘记陛下重托!!!”赵充国回答道。

“既然,赵将军有所行动,下官会如实记录在案,回到神京长安时上奏天子,交由天子公断,只是丙公,您收受东南罪犯贿赂,该如何解释!!!”杨珂又一次将矛头指向丙吉。

杨珂对丙吉的当众指责,对于丙吉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在长安的朝堂上,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当众指责对方罪行,因为汉家的士大夫,自尊心极强,最看重自己的名声,一旦如此行事,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将对方彻底压死,那个局面一定是不死不休的。

汉室大丈夫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不食嗟来之食,不食无功之禄,在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公羊思想成为天下主流,甚至在公羊思想中君无故杀臣,臣子是可以报仇的。

子思云:今之君子,退人若将坠深渊,不为戎首,不亦善乎。

这句话的意识是,天子在对待臣公时,应该以礼相待,若制裁臣公之时,让臣子受到将坠深渊的责罚和凌辱,那臣子必定愤恨万分。

而且这种当面弹劾是致命的,不管最后的调查结果如何,丙吉都要黯然离场,甚至可能要自杀谢罪。

听到杨珂的指责,丙吉一时间像老了十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杨珂说道:“本官一向清廉,在长安有目共睹,所以才受丞相举荐成为廷尉,杨珂你不要信口雌黄!!”

杨珂双眼直视着丙吉,无畏的说道:“下官所说是真是假,一搜便知,丙公来东南之时,所带物品只是贴身衣物,下官等人私下还说丙公廉洁,所以还请丙公允许我等到府上一观!!!”

杨珂的话像把利剑直击丙吉的要害,如果要是让杨珂到自己府上搜查,一切虽然会水落石出,但自己也难逃一死,甚至为保存家人,得立马吞金自尽。

汉室大臣获罪之前自杀蔚然成风,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大臣在获罪之前自杀,在世间的舆论和士大夫们的观念来看,有两个好处。

第一,自杀谢罪

,可以让自己免受痛苦和屈辱,还可以让自己的家族得到保全。

第二,自杀可以避免君父和自己的家族一同陷入两难之地。

这样就避开了道德和舆论的双重压力,而通常,自杀谢罪的大臣,哪怕犯下滔天大罪,天子都会网开一面。

就如同孝景皇帝时,吴楚的七国起兵叛乱,楚王刘戊兵败自杀,他的子孙中那些没有参于叛乱的子孙后代都得到了赦免,没有受到牵连,甚至看在楚国历代先王的面子上,被孝景皇帝复国,甚至现在远嫁乌孙的解忧公主,就是刘戊的曾孙女。

丙吉面如死灰的想到了一切,但是自己也不是必死无疑,自己曾经有恩过天子,在拥立中也立过大功,而且为了颜面,丞相也会力保,只要能拖过今夜,一切都会有转机,但自己必须留在东南,最坏也是带着迁徒豪强一同返回关中。

可这个时候,赵充国可不想给丙吉机会,侍御史上书天子和丞相,说三位朝中重臣九卿处理不了东南民乱,只会勾心斗角,所以必须把东南进展缓慢的黑锅找一个人接盘。

即使天子与丞相默不做声,但也是会牢记在心,以后所有重要的任务都不会派给自己,汉室历代天子都是一个标准,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甚至自己的执金吾的位置都难保。

想到这里,赵充国起身走到大厅的空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布帛,张开念道:“丙吉接招,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朕听闻长安市井动荡,命廷尉卿丙吉回京,替朕以镇宵小!!!”赵充国合上诏书双手捧给丙吉。

丙吉跪拜在地上,双手颤巍巍的接过诏书,起身神色黯然的离开了郡尉府大厅,等待丙吉的只有黯然离场。

赵充国的最后一击,稳准狠,彻底将丙吉的生路全部封死,按照汉制度,九卿这个级别的帝国高官,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被贬斥,更何况丙吉才就任廷尉不到月余,除非犯有欺君罔上,矫诏,乃至于谋反大罪,一般情况下,九卿收受贿赂被人检举,最糟糕的下场,也顶多以病免职。

至于其他罪责??

在将相不相辱的传统下,朝中的其他九卿,会帮忙遮盖,维护九卿的权威和尊严。

但是这条规则也有失效的时候,如果丙吉是在孝武皇帝时,一定会被判定为渎职,就算不被砍脑袋,也要丢到所有爵位,被贬为庶民。

赵充国,王吉等人看着丙吉离开的身影心中无限的感慨,同时也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东南之事必须尽快解决了,否则天子的板子还会打下来。

赵充国和王吉重新落坐,重新思索东南的解决方案,在汉室决定一个地方是否安稳富庶,就是户数。

你的治下人口增速快,新增的户口多,就说明地方官有能力,有水平,非常贤能,朝野上下都会将目光投向你。

为了增

加人数,汉室上下的官吏,从法律,赋税,在到风俗,都下了死力,譬如法律规定,女子十六岁不嫁,就要五倍加征口算等赋税,十八岁还不进行婚嫁,地方官府就会强制帮你找娘家。

像什么寡妇改嫁,更是大大的美事儿,甚至有些地方官吏会亲自下场做媒人,给寡妇找下家。

而赘婿这个群体,地方官吏更加不允许存在,因为他们严重影响了人口的增加,抓住之后,直接判刑,还是无期徒刑。

发现一个,逮捕一个,绝不留情,统统送到少府,让少府指派他们去挖矿,修城墙,整理地球。

赵充国在陇右就组织不止一次的赘婿逮捕工作,把这些赘婿全部发配到朝鲜,重新登记上户,开垦戍边去了。

而整个青徐扬三州不同,这三州是流民增多,不管是拓荒也好,重修田策也好,甚至配合长安的政策,迁徒流民前往河西 ,朝鲜,辽东。

总之必须尽快解决东南,地少人多的问题,从地主士大夫手里把可以耕种的土地拿回来。

因为不解决这个问题,不改变这个局面。

那么,现在东南之地的,盗贼成风,破产者越来越多的局面就无法得到改变,东南老百姓没有了土地,想活下去,只有靠偷靠抢,剩下的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赵充国知道,如果这次处理不当,汉室一定会在浩劫中受到巨大的创伤,自己也会遗臭万年,成为汉室的千古罪人。

反之,如果自己处理的当,自己也会被天下人称为当世之管仲,成为一代名臣,甚至可以向天子讨要更高的爵位,更重要的位子,比如丞相大位。

赵充国想到这里看向王吉说道:“王公,您必须尽快整理出来逮捕罪犯在东南各地田产,之后发卖于百姓,也可以假田于民,本官明日就带兵清剿各方盗贼,刺史府上下也要尽快整理出需要修缮的河流渠道,力保毕其功于一役!!”

“在下,明日一早立刻就办!!!”王吉继续说道:“不知,之前丙公制定迁徒名单如何处理??”

丙吉之前制定的迁徒名单,名单上大部分人已经被王吉逮捕。

赵充国想了想,之后说道:“陛下之前已经下诏,免除东南贵族,官吏,士大夫,地主的死罪,既然如此就看他们有无悔过自新之意,愿不愿意以财免罪,如果同意,收缴其家产八成,之后在迁徒关中,王公看是否可以???”

王吉思考再三,点了点头同意道:“既然赵将军为其求情,况且陛下已经下旨,在下谨听赵将军教诲!!!”

“既然王公应允,那我等就分头行事了!!”赵充国说道。

在今夜,震动汉室的东南改革,就此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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