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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意外

摩天轮在空中停滞着,一群工作人员围在摩天轮下面大声安抚着游客,并积极与各方援救人员进行着联系。

摩天轮的固定维修日是明天,好巧不巧,莫璃他们就赶上了摩天轮出意外。

坐在下面座舱的游客已经一个接一个地被救了出去,坐在上方座舱的游客们只能老老实实坐着,防止座舱失去平衡,出现意外。

秦萧海和秦星星在两个座舱里扯着嗓门互相问候了一下,秦星星这小孩一点也不害怕,遇到这种事还在臭屁地强调他是天选之子。

秦萧海很是愧疚,他本来是想让莫璃能好好看花车巡游才带她来摩天轮的,没想到撞上了这档子意外。秦萧海坐在座位上,耷拉着个脑袋,像个做错事了大狗狗。

莫璃有些好笑,前倾身子,抬手戳了下秦萧海肩膀。

“喂,你在干嘛呢?”

秦萧海抿抿唇,凤眸黑童一抬,开始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们才会被困在这里。”

“啊?”莫璃歪了下脑袋,状似不解地指指窗户外面还在巡游的花车车队,“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我们现在有更多时间可以欣赏花车了,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秦萧海一怔,他想过很多莫璃会说出口的话,有可能是愤怒的、有可能是阴阳怪气的、也有可能是安慰的话语……但他没想到莫璃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语。

“我想起来我为什么这么想看花车了。”莫璃笑了,她望着城堡下面的花车的眼神,明亮又温存。

“我奶奶可喜欢看这个了。”

“你奶奶?”秦萧海之前调查莫璃资料时,只查了她那个糟心的爹,没细查她奶奶的事宜。

“一个话很多的老太太,一个人能演一出相声的那种。她第一次和我一起去游乐园时说,她觉得游乐园里面没什么好玩的,就花车能看看。”莫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萧海讲了起来。

“老太太嘛!在游乐园里这也不能玩,那也不能玩的,她自然觉得没什么好玩的。”莫璃想着往事,脑海里全是老人和蔼的大笑,和大大咧咧的姿态,“但她真的很喜欢花车,就跟小孩子看见了心仪的玩具一样。”

“那个时候,我就想着,等我长大后有本事了,一定要带她去坐坐花车。”莫璃搓了搓双手,在手心哈了一口气,自嘲地继续说道,“可是我到现在,也没什么本事。”

“谁说的!”秦萧海平时老是被莫璃阴阳怪气的嘲讽,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莫璃自嘲。但他一点也不开心,他见不得莫璃这样颓废,“莫璃,我告诉你,你现在很有本事,你未来也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到时候,我给你当司机,开它个十辆八辆的花车,带着你奶奶,咱们绕着京城高速从天亮跑到天黑……”

少年说着笨拙的话,话语里全是对莫璃的珍重。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莫璃发现,她好像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游戏了。她身边的人都太真实,太善良,太美好了,她没有办法把眼前的少年当作一个攻略的工具人,用完就扔。

“谢谢你的安慰,但我奶奶已经去世了。”

莫璃在秦萧海僵住的表情下,“扑哧”笑了出来。

“但她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帅气善良的小伙子,现在还想着给她开花车。”

“你……我……”秦萧海听到莫璃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便慌了神,死亡对他来说是痛苦是别离,所以在他看来,莫璃此刻的微笑是强颜欢笑,是遮掩痛苦的假面。他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安慰莫璃,但他的词语储备量还停留在初中,再好的记忆,没有输入的内容也是白搭。

秦萧海总算切身体验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了。

“你……一定很爱你的奶奶。”秦萧海轻声道,“她去世的时候,你很痛苦吧。”

莫璃在窗户上哈出水汽,伸出一根手指,在水汽上画了一个哭脸。

“是啊,我都哭晕了。”莫璃说道。

秦萧海想起了母亲的葬礼,他和父亲站在母亲棺椁前。父子俩都没敢在母亲面前流泪,可葬礼结束后,他回家后,在客厅里哭得涕泗横流。父亲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用纸巾压着眼睛,胸膛大起大落。他是成年人,他的崩溃不能像个孩子似的那么肆无忌惮,他的悲伤必须压抑在唇齿边,丝毫不能泄露。

那个时候秦萧海太难过了,以至于故意忽略了很多父亲当时的表现。现在回想起来,父亲那时的悲伤或许……并不比他少。

秦萧海不愿面对母亲的死亡,所以他一直坚定的认为父亲有错。好像只要父亲一直背负着罪恶,母亲的死亡就不算结束,他就能不用去直视母亲的去世。

“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啊!再怎么悲伤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莫璃转头,明亮的目光戳进了秦萧海朦胧的凤眼,“爱我们的人,不会乐意看到我们深陷他们的死亡无法自拔。”

“死亡是别离,但也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砰!”窗户外面,游乐园高大的城堡后,绚丽的烟火照亮了黑夜。路上的游客纷纷仰头,发出惊叹。

“快看!放烟花了!”莫璃再次兴奋地趴到了窗户上,双手将哭泣的小脸涂了个干净。

他们的座舱在最高处,看烟花非常清晰。如果说中央广场是看花车巡游的VIP座,那摩天轮顶端座舱就是看烟花表演的SVIP座。

秦萧海顺着莫璃指的方向看去,糖果色的烟花绽开,在空中勾勒出公主的王冠,落下,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黑暗。烟花绽放的一瞬间,张扬又明媚,它们勇敢地拥抱着黑夜,只为留下最美的一刻。

“真好看啊……”秦萧海被莫璃欢快的笑容感染,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

摩天轮修好后,时间已经很晚了,秦星星在摩天轮上就睡着了。秦萧海把莫璃送回家后,便带着秦星星离开了。

回到出租屋里,莫璃没忍住,蒙着被子就哭了起来。

秦萧海在的时候,她说的话是很漂亮。现在没人了,她就不用那么漂亮地哄别人了,可以放肆地发泄情绪,哭出来了。

“宿主,虽然你哭得样子很难过,但我还要不合时宜地恭喜你一句。剧情完整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五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系统小算盘用得“啪啪”直响。

“统统你……呕!”莫璃脏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腹部一阵翻动,张口吐了出来——

满手鲜血。

“……”

“统统,你个没良心的!我都那么求你了,你还要我这具马甲死掉!”莫璃起身,粗鲁地擦了擦嘴边的血,结果越擦越脏,鲜血湖了一脸。

“……”系统不敢出声,它和宿主心连心,宿主现在心情有多糟糕,它知道的一清二楚。

“宿主……死亡是别离,但也是新的开始……”系统弱弱地说道。

“你放屁。”暴躁莫璃跺着脚进了卫生间。

“宿主,这是你原话……”

“我当时就是在放屁!”莫璃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在从系统那里得知,现在这具身体在高考结束后就会病逝后,莫璃心情很是沉重。这次的死亡和上个任务的死亡不一样,上次事出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死了。这次提前把死亡时间告诉她了,她就有了充足的时间思考她死后会衍生的种种问题。

老店长一定很难过吧?她一个这么好用的多功能员工,哪里还找得到啊?小弟们一定会在她的墓前倒酒祭奠她吧,以她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定干得出来这事。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被墓园管理员轰出去啊?栋乐……她没了,栋乐能监督好自己,减肥成功吗?虽然知道他必然是未来男主之一,莫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为老母亲的担忧……

莫璃失眠了一宿,第二天强打起精神,重振旗鼓。

然后她就大早上的,在瓦隆中学门口碰见了一个她着实没想到,也不敢想到的人——

殷烨枫。

莫璃一开始也没脸大到认为殷烨枫来瓦隆中学就是来找她的,但在她想要快步穿过殷烨枫身边进学校时,她的胳膊就被一张冷冰冰的手掌握住了。

莫璃的身体由于重疾,力气与反应都下降了很多,殷烨枫抓她用的还是巧劲,使她动弹不得,感觉跟被个机器夹子夹住了似的。

“同学,我想和你谈谈。”殷烨枫看着莫璃的眼中酝酿着暴风雨。

莫璃在心中估摸了一下两人的实力,没办法,屈服了。

殷烨枫很绅士地让莫璃找谈话的地方,莫璃想了想,还是没带他去老店长的咖啡厅,一方面她没法跟老店长解释自己为啥上课时间在外面逛荡,另一方面,现在的殷烨枫让她感觉危险大于亲切,她不想让老店长也卷入这混乱的关系圈。

殷烨枫来找莫璃,莫璃是有心理准备的,任宇涵都找过她了,殷烨枫势必顺藤摸瓜会来找她一趟。她现在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这群人要真是相信鬼怪一说,那她就水来土掩兵来将,咬死她就是现在这个身份,反正他们也没办法证明他们那离奇的想法。

餐厅落座,莫璃也不客气,把这家餐厅里她之前想吃但一直吃不起的都点了一遍。点餐过程中,殷烨枫就一直盯着她的脸,恨不得盯出个窟窿的那种盯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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