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站在一旁，看了看徐铭，徐铭对她温温一笑，笑容里满是温柔与爱护。
安小夏咬了下嘴唇，挪开视线。
玻璃墙外，张清荷看着两人，恨地握住拳头。
人群外，第一次来到市局的孙墨，笑着看了看张清荷，以及另外一头的黄皓，眼睛里黑瞳快速闪烁。
然后又看向审讯室里脸上有些红晕的安小夏。
当天下午。
医院那边来了消息，说赵芬已经醒了。
张宇达立刻就带着安小夏过去了，彼时安小夏正坐在法医室，听徐铭解说王宏和赵兰的验尸报告。
徐铭身上已经没有了喷溅的血渍，换了新的衬衫，甚至洗了个澡，身上带着好闻的清新淡雅的味道。
安小夏忽然发现——纵使是经常跟尸体打交道，徐铭的周身也总是散发出温雅和煦的气息，连同他的人一样，淡淡，让人舒服的。
包括现在，跟她说话时，那温和的声音，温柔细致的语气。
徐铭说着说着，就发现安小夏发起了呆，笑了笑，温声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安小夏一怔，忙回过神来，咬了下嘴唇，像是内心的小心思差点被戳破，有些羞赧和紧张地掩饰着摇了摇头，“没……所以，赵兰确实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是么？”
徐铭看了一眼她微红的侧脸，点了点头，心里更是柔软怜惜，想继续解说报告时，到嘴边的话却突然变成，“小夏，你今晚有空么？”
安小夏眨了眨眼，刚要回答，却听到手机响了，于是看了一眼徐铭，起身，走到门外接通。
徐铭黑眸含笑，静静地透过敞开的办公室门，看着她。
张清荷在另一个办公室的打印机旁，透过玻璃墙看向这边，抓烂了手里的文件。
不一会儿，安小夏跑回来，有些歉意地对徐铭说道，“徐法医，医院那边说赵芬醒了，队长让我跟他过去一趟。”
徐铭心里掠过失望，不过面上却依旧是温煦浅笑，点了点头，“嗯，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安小夏抿了抿嘴，点头。
跟着一起去的还有赵毅，他一想到之前听到安小夏口中说的什么“赵芬已经死了”的话，就不由头皮发麻。
三人一路来到病房，病房门口有个负责看守的老警员，见到他们过去，起身对张宇达说道，“已经脱离危险，不过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一直说她不是故意要杀赵兰和王宏的，医院的精神科医生说，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
张宇达眉头一皱，问道，“确定么？有没有故意的可能？”
那名警员摇头，“医生也只是推测，我也怀疑她是故意装作精神分裂，毕竟她之前也是有精神病史的。”
张宇达的脸色难看——确实有一部分嫌疑犯想假装精神病患者，以此来逃避法律的制裁，而且这个赵芬还有精神病史，一旦证明犯案期间，她没有独立的行为能力，那么很有可能，就能逃过最后的判决。
“我们进去看看。”张宇达说着，推开了病房的门。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赵芬坐在床头柜前，一下一下地拿头撞着床头柜，柜子发出“哐啷哐啷”的撞击声，不大，却非常地有规律。
张宇达脸一沉，快步走了过去，赵毅也赶紧跟过去。
两人一看，赵芬的额头都装出血了，她居然还没想到要停。
皱了皱眉，上前，一人一边，将赵芬从地上拽起来，赵芬的神识恍惚，缓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下扑到张宇达脚边，带着哭腔嚎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杀我姐姐的，我姐姐对我那么好，还有王宏他们都是好人啊！我绝对不会杀他们的，不是我，呜呜……”
赵毅没见过这么死死哀求一脸悲戚的嫌犯，愣了愣。
倒是张宇达，面上依旧铁沉无色，也不顾自己被她拽住的衣角，只是冷着声音问道，“你说你不是故意杀害赵兰和王宏的，那么黄丽丽呢？你又怎么解释？”
黄丽丽，第一死者，有目击证人证实，她曾经多次出入王宏的家里，并且还同时与数个男人交往，其中一个，就是赵芬那个在半年前下落未明的丈夫，陈富民。
赵芬的哭声明显停顿了下，但是很快又继续哭泣起来，她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是我，我有精神病，我的意识不清楚……”
张宇达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精神病患者，没有完全行为能力，可以不用为自己犯下的恶行负责任。
顿时一股恶气袭上心头。
赵毅之前还觉得赵芬是个文静还蛮有气质的少妇，现在看她这副形象，不由大感意外，直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于是回头看了看安小夏。
安小夏一直站在几人身后没说话，直到赵芬说出最后那样看似辩驳其实却是暗含得意的话时，才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对，你确实有精神病。”
张宇达眉头一皱，回头看安小夏，赵芬的哭声笑了下去，红着眼睛看安小夏。
安小夏面容淡然，一双眼睛清清亮亮，带着摄人的光泽。
赵芬微惊，仿佛自己的那阴暗龌龊，满是咒怨恨毒的内心，已经被面前这个干净得好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给看穿了。
安小夏看了眼张宇达和赵毅，“队长，你能和赵毅先出去一下么？”
张宇达皱了皱眉，赵毅问道，“你又要用……”看了眼赵芬，做了个闭眼的动作——催眠术么？
安小夏却摇摇头，“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张宇达想了想，点头，“嗯，最好能让她主动认罪，别刺激她，有事就叫我们，我们在门口。”
毕竟赵芬有狂躁症的病史，而且还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安小夏这么个小身板，假如真要有危险，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安小夏朝张宇达抿嘴，很淡地笑了下。
两人很快就出去了。
安小夏转过身来，继续看坐在病床上的赵芬，赵芬也看着她，面上没有了刚刚被误会的委屈和失去亲人做出来的巨大悲戚，而是恢复了一片僵硬的几乎瘆人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