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被他精确的成语造句给惊到了，看他一副刀子眼恨不得戳死自己，抠了抠腮帮子，点头，“嗯，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走这边。”二明带她拐了个弯，前面又是一条排对排的脏乱小巷，原本就狭窄的巷子里，还被堆着各种生活用品，更显得逼仄拥挤。
二明蹦过一个倒在地上的断腿椅子，就听后头安小夏酥酥软软的语调似是不经意地问道，“英子……姐还有男朋友？”
“是啊！”二明点点头，刚要说话，正好旁边的小门里头出来个倒水的妇人，于是转脸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蹦蹦跳跳地继续往前。
“你见过么？”安小夏跟在他后头，察觉到那倒完水的妇人狐疑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前头二明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玻璃渣，顺道撇了撇嘴，“见个屁！连英子姐死了都没露过脸！所以说，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安小夏眨眼，心说，你长大了也是男人……
“不过，”二明突然又站住，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圈安小夏，“我爸常说，人不可貌相。我瞧着你也不像是那种花天酒地的女人啊，怎么会突然跑过来看英子姐以前住过的地方的？”
安小夏再次毫无抵抗地被他的成语用法给‘惊艳’到了。
刚要提醒他继续带路，却见他突然一拍手，一副顿悟的样子恍然点头，“哦，我知道了！你是被英子姐的鬼魂吓到的吧？哼，英子姐以前被你们欺负成那样，你们一个个呀，都少做点亏心事吧？我妈说了，不做亏心事，半夜鬼敲门呢！”
安小夏又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句话确定是这么说的么？
清了下嗓子，问道，“你是说，有好几个人都见到英子姐的鬼魂了？”
“是啊！”
二明点头，刚要说出几个名字来，后头刚刚泼水的妇人突然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地一把将二明拉到身后，剜了他一眼，“猴崽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等我回头告诉你妈，仔细你的皮！”
二明一听就紧张起来，不过很快又指了指安小夏，“王婶，那是英子姐的妹妹，她也见到了英子姐的鬼魂呢！你看，被吓得乖乖来看英子姐呢！”
“……”
安小夏内心辩白，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过。
王婶却用力一拍二明的手，“瞎说，这不是英子的妹子！”
“啊？”二明傻了。
安小夏默默掏出证件，正色道，“我是警察，想来了解一下英子自杀时候的情况。”
二明一下瞪大眼。
胖胖的王婶也没料到面前这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居然是个人民警察，一时间脸上也是又惊又疑。
“你骗人！”
二明突然跳起来，捡起旁边的一块小石子就朝安小夏扔过去，愤怒地大吼，“警察都是坏蛋！骗子！王八蛋！”
骂完后扭头就跑。
那块小石子砸到了安小夏脚边。
安小夏看了看两人不过半米的距离，又看向二明跑远的背影。
王婶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安小夏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说道，“要劳烦这位婶子给我带下路了。”
大概是安小夏天生的一副乖巧讨喜的脸，王婶不过略一犹豫，就很快笑嘻嘻地答应下来，随手放了水盆，领着安小夏边走边好奇地问，“你们警察怎么会突然来调查小英的事？之前不是说这个自杀，你们不管的么？”
安小夏一愣，随后眼神微变，看向王婶，“你们怀疑英子的死？”
王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被后头这警察姑娘的话给吓死，忙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小气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这讳莫如深的态度，跟杨翠之前的反应如出一辙。
安小夏微微敛眉，还没多问，王婶却又再次开了口，这回声音压得更低，“那个，您来调查，应该也是警察怀疑到英子的死不对劲了吧？我就说么，总不会所有的警察都是那种黑了心的混蛋，啊，我不是说您啊！我就想问问，是不是警察查到了什么？”
安小夏顿了顿，不答反问，“你们为什么对英子的死有怀疑？”
王婶一摆手，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很明显呀！而且电视里头不也常常演么，人要寻死总得有个理由是不？这英子明明还有个上大学的妹妹，别的不说，为了这个妹妹，她那样辛苦都忍耐下来了，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说着，还小心地看了圈前后，“我们都觉得啊，这事，估计跟她那个男朋友有关系。”
又是男朋友。
“您不知道，”王婶继续道，“英子死后，我们最开始还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可有一天，突然来了几个小流氓，把英子住的那屋一通翻，搞得乱七八糟的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后来，前头杨大勇说，肯定是英子男朋友搞得事，哦，他见过英子的男朋友，还那什么，因为这个，”说着，王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尴尬，“大勇那孩子，还管英子要过几次钱。”
“英子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个男朋友，杨大勇借此勒索了他？”安小夏问。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婶一拍安小夏，正好拍到她胳膊上被杨翠抓握过的地方，疼的安小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唉，也是他活该，后来才被英子的鬼魂吓成那个样子，这孩子一向不学好，都是他妈惯得！二三十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偷鸡摸狗，真是浪费社会资源……”
说着就说远了，安小夏果断地将她拉回来，“所以，你们就报了案？”
王婶点头，胖乎乎的脸上忽又露出十分玄妙的变化，像是紧张，更多的却是惊奇与新鲜，“是啊！大勇说，英子那男朋友，好像不是个干正事的！英子可能是知道了他什么秘密，被害死的呢！”
王婶明显是想看安小夏的反应，却发现这话说完，这一脸严肃的小丫头居然连个表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