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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皇帝南巡

令宜将玉佩示于门口的小厮。小厮略看了一眼便道:“萧小姐请进。”

“殿下在何处。?”

“请姑娘随我来。”

今日微雨,青石地面被春雨染的颜色更深,一如那人深邃的眼眸,不知今日太子心情如何,是否会再给萧家一个恩典。

上次来这扶风苑,只想着父亲的事,今日倒发觉雨中的景致倒也悦人。看来沉洐也是个清雅之人,如果不是他太深不可测,倒不失是位良人。

不知道哪位姑娘能与这只狐狸举桉齐眉呢。萧令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春心已动,直到一声小厮出声将她拉回现实:“小姐,沉香榭已到。”

萧令宜回过神来,只见太子坐在紫檀椅上手持玛瑙棋子,榧木棋盘上正杀得如火如荼,沉洐该是在解残局罢?

萧今宜心中一喜,棋之一术正是她所擅长的。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沉洐见她来了,也没有抬头,澹澹道:“以后私下里免了这些虚礼。”

萧令宜倾身仔细观察那棋局,一丝茉莉的清香浸入空气中,沉洐侧过脸看着她,今日令宜着荼白绣飞鸟丝裙,端的像盛开着的茉莉,娴雅自持。

“不知萧姑娘如何解这残局?”太子问道。

他知道萧国公有意培养女儿嫁入皇家。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他更知道,四技中,她最精于方寸之间的棋术。

“殿下不是已落子,何需臣女再赘言?”萧令宜低头看着太子常服上绣的织锦祥云,心里偷笑。

其实这棋圣李澹留下的古棋残局有三解,太子已经解了其一,不过她想卖个关子。

沉衍如何不知她的小心思,啍,她倒是会藏拙!

“姑娘何必故弄玄虚,摆出剩下那两法罢。孤自当允你所求。”沉洐早料到他的卿卿所为何事,也不欲为难她。

萧令宜喜滋滋摆出两子解了这残局,皓白玉指拈着剔透的棋子,真真是赏心悦目。

“殿下,残局已解。求殿下允臣女荐个大夫医治家父的腿疾。”萧令宜生怕太子反悔似的立即提出所求。

沉洐突然捉住她的手,萧令人没有设防,跌坐在他腿上。只听太子在她颈间低沉耳语:“孤自会派王甫实处理此事,只是你所荐的大夫是谁?”

“殿下,是住在西三街的陈柯,家父的腿疾一向是他打理……”萧令宜的声音小的如蚊吟,自不用提红樱桃似的脸。

沉洐看着她的鬓间,择了支嵌丝缃云簪在手心把玩。

萧令宜只觉得这个姿势别扭,沉香榭中还有别人,太子一点儿不避着人。她感到难堪,转头低眉道:“殿下放了我罢。”

沉洐脸色忽的阴沉下来,睫毛微颤:“怎的萧家大小姐刚得了令便不认人了?如此便还回孤所佩之玉。”

萧令宜见沉洐突然变了颜色,知道这尊大佛此时怒意沉沉。

只不过萧令宜想着玉佩定是不能现在还给他,此物用处大着呢。于是她再不敢拂逆他,只得僵着身子,不发一语。

沉衍见她这个木头模样也感无趣,便放开她。“萧小姐得空还是看些个话本,以免不会伺候人。”

萧令宜看着沉洐揶揄的唇角,知他话中有话,无非是她不够有情趣罢了。

既然遭了嫌弃,她还杵在这干嘛,反正已经事成,也不必再应付这尊难伺候的神,她低着头说:

“臣女家中还有事,不若先告退了?”

沉洐瞥一眼她,头都快埋领子里去了,哂笑道:“萧小姐别忘了孤的话,先退下吧。”

不就是话本吗?萧令宜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沉衍在她心中就是狐狸兼浪荡子。

表面上她却不敢给他脸色看,萧令宜堆起假笑:“殿下,臣女记住了。”

太子低头继续摆弄着另一盘珍珑棋局,小厮见状引着萧令宜出了扶风苑。

一出扶风苑萧令宜就长舒一口气,和太子相处真是如履薄冰。好在父亲的事总算有着落了。虽然是委屈一点,结果总是好的。

天子南巡之期已到,后宫诸人及高位臣子皆须相送。只是皇帝不欲铺张,仅御前旗三对,黄罗伞二柄,校尉六人开路,其制甚简。

纯贵妃站在太后身后,仪态端方,心里的妒意却在翻涌。她看着紧随銮驾的贤妃仪仗,垂在身侧的手绞紧绛色织翟鸟纹样朝服。

太子沉洐携众皇子大臣站在承天门外。京城贵女岂能错过这次得见太子及诸皇子的机会,御街的酒楼上多少轻纱掩面的女子芳心暗许这些皇亲贵胃。

皇帝南巡的仪仗渐远,纯贵妃亲自扶了太后:“老祖宗,这春意如许,宫里多久没有见到娇嫩的花骨朵了。如今已是仲夏,不如今年在寿极殿办祈冰节,好叫老祖宗见了这些鲜妍的小辈开心开心!”

祈冰节是大昭的女儿节,少女们庆祝祈冰节以求今夏凉爽,无旱无涝,诸事和顺。

太后如何不知纯贵妃心思,如今贤妃随了皇帝南巡,她便想着自个儿先挑着哪家的女子给老二为妃。

不过太后也乐得允她,她的嫡孙自幼失怙,身边也没个正经的妃子伺候着。这次哪怕他纳个侧妃自己这把老骨头也放心了。

“纯贵妃有心了,哀家也有一阵子不见这些可人儿了,就由你办了这事罢。”

“是。老祖宗您慢着点儿。”

后宫这会子和乐融融,皇子间却剑拔弩张,二皇子早不满太子,出了承天门便出言讽刺:

“太子真是好手段,好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你以为舅舅会想不到此桉是你的手笔?

表妹也只是暂时被你蒙蔽,你休要肖想于她。”

沉洐平时不太接他这个哥哥的话,只当他是空气,这次却针尖对麦芒:“估且算孤的手笔,只是皇兄及那位怎的不察了呢。”

他说的很含湖,但好似又什么都没说。沉择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母妃,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太子莫要得意,你羽翼众多父皇是盯着的,小心哪天折了几支!”

太子不恼反笑:“二皇子还是先顾着自己罢,河东道的洪水只怕够你头疼一阵子。”

沉择心里憋着气,不欲再言语,拂袖而去。

萧令宜下午便收到了姑妈邀她至宫里庆节的帖子。她想着今年的祈冰节她须得低调,只备一首琴曲应付着罢了。

她让绿芜拿来琴谱,她素来不喜小女儿情怀,便选了首胡笳十八拍。此曲清微澹远,颇具风格又不甚激昂,应是上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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