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给出的答案显然在白客尘的意料之外。
他眼中划过一抹讶异，暗道乾冥宗都是怪人。
当徒弟的想救师尊，当师尊的想救徒弟。
可他们都清楚，他只会出手一次。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云晏初真是他侄女。
白客尘短暂沉默过后唇角微抿着看向华容。
两人四目相对，华容在等他答复。
白客尘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华容，毕竟让他前来的人是云晏初，他总不能莫名其妙答应这事，要不然云晏初跟他翻脸怎么办？
“前尘往事的记忆与这一世共存并无问题，但华掌门遭遇的天道反噬，却……”
白客尘话说到一半时，华容抬手，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重要，此行，白山主只需要封印我小徒弟的前尘记忆便可。”
白客尘悻悻闭嘴，垂眸眼珠子转了转，转而问道：“在下只出手一次，华掌门想清楚了？”
“嗯。”华容点头，态度很是决然。
白客尘了然点点头，“那华掌门的小徒弟……”
提及云晏初，华容冷然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他侧眸看向殿门的方向，轻声道：“她如今在闭关，还需要白山主等候些时日。”
“好。”白客尘本就想多在这里待会，好想办法验证云晏初的身份，自然不会拒绝。
他答应下来后，华容嘱咐魏思佑去安排他住下来的一切事宜。
住下来当日，白客尘已经从前来伺候的仆从口中得知了云晏初所在的地方。
傍晚，热闹的乾冥宗渐渐被黑夜笼罩，各处亮起灯火。
听雪峰殿中，云晏初站在后殿走廊中，扬眸看着天。
白客尘来到殿前时，看见的是敞开的殿门。
他眼眸微亮，朝殿内走去。
穿过无形的禁制屏障，白客尘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
他看着殿中的陈设，比起主峰大殿还要奢华，看得出建筑此处花费了不少心思。
朝着后殿渡步走去，白客尘看见了那站在月光下的背影。
这背影很熟悉，只是从前，他是提着酒跑上前打扰人家夫妻腻歪的那个。
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开怀放肆的醉一回了。
白客尘的脚步停滞了一瞬，又恢复如常，朝前走去。
白客尘走到云晏初身旁，淡声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嗯。”云晏初轻应一声。
“你师尊让我等你出关，封印你的前尘记忆。”白客尘将今夜前来的原因告知。
此时云晏初早就知道，闻言脸色未变，只是侧眸看向白客尘。
“你是我请的，所以你只需要完成与我的交易就行。”云晏初轻声说着，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她的身世问题。
她向来谨慎，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询问白客尘她的身世，她的父母的事情。
答案之书中，她出生前后的事情只有寥寥几笔，却写下了惊心动魄的过程。
云氏夫妇二人遭遇仙界派来的两批人马追杀。
丹绛战死北洲，二人逃至东洲，途中云夫人玉璇诞下一女，取名云晏初。
后为保其女性命，玉璇将孩子交付旁人带离东洲。
二人紧接着逃往中洲，也是在那时，他们双双被抓，天启剑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留在中洲。
答案之书不会出错。
可天启剑是数千万年前出现中洲的，云氏夫妇二人的事情发生在几千年前，她相差更远，是十六年前出现在东洲的。
这些事情的发生时间完全混乱，在下界，只有白客尘能做到这一点。
这让云晏初不得不对此进行阴谋论。
白客尘看着云晏初这一双深沉的眸子，当真和兄长像极了。
自从心中起了云晏初是他侄女这个猜测之后，白客尘每每看云晏初，都会下意识地拿她与记忆比较。
虽然脸是混乱不清的，但他与兄嫂二人一同生活许久，云晏初无论是神韵还是做事风格都太和他们夫妻二人太像了。
白客尘盯着云晏初看了许久，直到云晏初撇开目光，他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自己的举动怪异，白客尘眼眸微侧，打趣道：“华容不在意他的天道反噬，你不在意你的记忆，你们师徒两个真是奇怪得很。”
听到这话，云晏初破天荒地露出了几分发自真心的笑意。
她扬眸，轻声道：“所以我会是他徒弟，他会是我师尊。”
这是白客尘是第一次看见云晏初真心的笑意，很有温度，与过去每一次笑都不一样。
他怔愣一瞬，开口问道：“他执意要我封印你，你打算如何让他接受我的封印？”
“山主处理不了此事吗？”云晏初忽的回眸看向他，眼中的笑意早已不似刚刚。
白客尘眸色微凝，勉强笑了笑道：“自然能。”
“我相信山主。”云晏初勾了勾唇，转身朝殿内走去。
白客尘刚刚被云晏初那回眸一眼搞得心慌意乱，有一瞬间，他觉得刚刚那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
可怕，云晏初真是一个可怕的妖孽。
他侧身，看着云晏初渐渐走远的背影。
只见她忽地抬手摆了摆，紧接着声音响起，传入他耳中。
“山主慢走，我就不送了。”
得，下逐客令了。
白客尘也知道暂时无法从云晏初这里挖掘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转身离去。
——
白客尘虽然跟云晏初说他能够处理此事，但离开听雪峰之后，他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做。
就好像他真的打算等云晏初闭关出来一样。
一日日地过去，白客尘这个客人在乾冥宗住得有滋有味。
所有人都不急，倒是让白客尘觉得自己像是真的来北洲做客的一般。
三天两头往外跑。
直到云晏初的听雪峰发生意外。
意外发生前一个时辰，云晏初这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彼时，云晏初正坐在后殿悠然沏着茶，动作优雅。
小红盘膝坐在一侧，双手抱着云晏初让人送来的大桶奶茶，插着吸管吨吨吨的喝着。
正当云晏初端起茶杯时，殿外树叶忽的被一阵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云晏初面前。
“属下天明，见过尊主。”天明半跪与云晏初面前，神情恭敬。
云晏初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坐吧。”
“是。”天明起身，坐在了云晏初面前，“尊主，您让属下留意之人今夜在各处院落放置了迷香。”
云晏初抿了口茶，看向天明，“这么久了，可算动手了。”
“手底下几人故意入了他的局，还有几人保持清醒，尊主可要……”天明用意明确。
云晏初抬手制止，“不必，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