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无明寺 >无明寺

丐头老庆

送走两个民警,望月回身进了屋,先给明月倒了一杯水,自己拉了把凳子坐到他床边。

明月的床榻是个禁区,平时任何师兄弟都不能坐,即便是和他同寝关系又最近的望月。上次望月不小心坐了一下,明月第一时间就把床单拿去洗了,还一个星期不理他,望月知道他这个毛病。

明月抬头看了看望月,见师兄关切地看着他,他眼圈一红,又垂下头去。望月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明月一抬手阻止了他,望月愣愣地把话吞下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默默地走开了。

明月回来了,这让刘队感觉又放心又不放心。中午他反常地没有喝酒,只胡乱扒了几口饭,就一个人去了凌霄观。明月把宿舍的门从里面锁了,叫了好久也不开,刘队没办法只好走了,陪着他的望月尴尬地解释说师弟回来就这样了,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有说话,恐怕最近没办法去城管队教太极剑了。

刘队干巴巴地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最近山上事情这么多,城管队也没时间搞那些个,就暂停了吧。他拜托望月多关照一下明月,有什么事情随时打他的电话。望月送他出了后门,疑惑地看着刘队的背影,不知道这位城管帮主和师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贵阳一直联系不上,老庆也慌了手脚,他跑来侯建成这里想让他给拿个主意。其实侯建成也没主意,只是又问了一些陈贵阳最近的事情。老庆稀里糊涂地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侯建成就问他最近陈贵阳都做过些什么,老庆想了一下,说还就不是那些事,弄孩子呗,带相的就调理一下,不带相的就“做做旧”。

侯建成顶恶心听到这些“带相”和“做旧”的字眼,听上去轻飘飘的,可事实上每个字都带着孩子的血痕和哭号,所谓带相是说那孩子本身就一副可怜相,只要搞得脏一些就能直接带街上去,不带相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孩子要么面皮太白太嫩,要么胖乎乎的一副富贵相,要么长得太可爱,总之是天生就不入乞丐的型格,那就得“做旧”,可这个“旧”对于孩子来说,有可能是伤,也有可能是残。

这世界上有些角落里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残酷和荒谬,可爱在这里竟然就是一种灾难。

侯建成不耐烦地撸了一把寸头,对老庆说最近就别让那些孩子出来了,风正紧。老庆叹了口气回他还哪里敢让孩子上街啊,早就藏起来了,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有个叫蛋蛋的孩子好几天都找不着了。

侯建成一听这个,马上问他什么时候找不着的,老庆说那还是在陈贵阳失踪的前两天,侯建成脑子里灵光一闪,于是又追问那孩子有没有被“那个”过,老庆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说你指做旧吗?好像有过,侯建成忍着怒气问怎么做的,老庆回还不是就那些招子,刀片,烟头,硫酸,不过听说这孩子不好教,所以基本上把招儿都使全了。

侯建成猛地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砰”地摔在地上,碎片乱蹦。老庆被吓了一跳,愣怔怔看着他。侯建成没有看老庆,他低着头拼命地用手撸着短发,半天他头也不抬地告诉老庆,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那个被卸成几块的王八蛋就是你那个叫陈贵阳的该死的狗杂种。

老庆从侯建成那里走出来,一路昏昏沉沉地直奔了镇上的小酒馆。他还从没见侯建成在他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也没听过他说这么硬的话。侯建成告诫他,最好就此收了手去养老,不然很可能下一个被撕成几块的就是他,至于那些孩子,他会安排,该送的送回去,该放的放了。

老庆攥着酒盅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干,烈酒只麻醉了他的身体四肢,却没能让他的脑子稍有放松。喝了多半斤,老庆突然想到了女儿,想到了没见过面的外孙,也想起了一直不敢回去的老家。女儿一家在美国还好吗?下个月又该是她的生日了,那个洋女婿对她还行吗?有了孩子应该不会再咋样了吧。

女儿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她上学出国的钱是怎么来的,老庆一直跟她说自己在做直销,每次女儿回国都是在不同的城市和“业务繁忙”的父亲见面。这几年,女儿一直张罗着要接他出去,侯建成也总是想让他去海南,可他离了这个圈子还能干嘛呢,当了三十年的叫花子,他知道自己干过很多缺德事,可实在是惯了,人一旦习惯了,也就什么都懒得想了。

但这次的事让老庆觉到了少有的恐惧,他想,也许是该洗手上岸了。大半瓶白干没吃菜,老庆“忽悠”一下子感觉酒劲上了头,结了酒钱,他晃荡着走出了小酒馆,想招一辆黑车回自己的出租屋,可最近景区的事也波及了周边的“运输业”,黑车都不敢到这边揽生意了。老庆看了看表,也就九点多,想想路也不算远,就走回去吧。

侯建成给张所发完短信,越想越害怕,他在短信里如实告知了蛋蛋的消失,描述了如何“做旧”童丐,他提醒张所,如果残肢上的伤痕和“做旧”的一样,那就可以肯定死者是陈贵阳无疑。侯建成这么急着把消息透给张所,因为他知道迟早捂不住,早说了也许还能保全自己的丐帮,至于老庆那一部分,恐怕是顾不上了,就当舍卒保车吧。

正在宿舍迷糊着想睡一会的张所看到短信立刻跳了起来,顾不上老谢就在旁边,马上拨通了侯建成的手机,他要听关于“做旧”最详细的描述,一边听一边对照着查看尸检报告上的有关细节,电话还没挂断他已经断定了死者的身份,撂下电话他立即跟老谢知会了新消息,派出所和刑队立即调整方案,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找尸块,另一路盯准陈贵阳的社会关系和蛋蛋的下落。

案子的突破口有了,两路人马都来了精神,张所和老谢却累得实在撑不住了,两人各自找了个地方想轮流睡上一会,醒着的就在派出所值班。

后山的入云阁是一个会所,却没有对外开放,是景区管委会和市旅游局作为内部接待的所在。

会所二楼的一个常包间里,落地窗拉着纱帘,从纱帘透进来的阳光把房内的明清家具暖暖地抹了一层光晕,雪茄的香味让空气似乎也粘腻了些。

壁炉前的六脚木架上,老式唱机被擦得干干净净,一张EDDITHPIAF的黑胶唱盘丝丝拉拉地哼唧着,一团团的慵懒从房间的一个角落荡漾到另一个角落。

摇椅上的何书记正就着法国香颂享受着大卫杜夫三号雪茄,见姚主任进来,他抬头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先坐下,随后又把头靠了下去,闭起双眼让摇椅有一搭无一搭地慢慢晃悠。黑胶碟里的EDDITHPIAF调门独特,介于女高音和童声之间,颤音如蕾丝一般繁复而华丽,那副烟酒嗓儿里透着一股不讨人厌的风尘味。

姚主任走过去默默拉起何书记那双肥厚的大手,焦虑地问:“王书记已经知道了景区的情况,好像特别不满意,说是要亲自下来,你就不担心吗?”何书记攥了一下姚主任的小手,睁开眼轻轻地说,“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政界跟服务业一样,不外乎两句话,要么能干,要么能被gan,现在,我就等着被gan呢。”

姚主任捋了捋何书记花白的头发,又说:“已经能确定王书记收到的是一封匿名信,查邮戳是后山凌霄观那个邮政点发出的。”何书记又抽了一口雪茄,轻蔑地笑了:“迷魂阵摆得不错!只可惜太过了!”姚主任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意思?”何书记没有回答,却对她说:“最近你别总来了,免得他心里不痛快。”

姚主任丢下他的手,起身抱着臂膀立到了窗边,显然是动了气。何书记捋了捋头发坐起来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你也别生气,他毕竟还是你的丈夫,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尊重一下他吧。再说,他对孩子的确算不错了。”姚主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重新坐到沙发上,但也不做声。

何书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正色地说:“现在不是你我能意气用事的时候,各方面情况都要稳定住,这个节骨眼上不要旁生枝节。”姚主任点点头,何书记又说道:“听说张所长和那个叫侯建成的丐头走得很近,你找个时间去敲打他一下吧,叫他别忘了自己的党性。”姚主任坐直身子又点了点头,何书记继续说道:“那个侯建成似乎也的确是个人才,不妨接触一下,要是可以就找个机会让我见上一面。”

姚主任狐疑地看着他,“干嘛要和一个黑道的走那么近?”何书记笑了:“我说你嫩吧,你得记住,黑也是一种秩序,尤其是已经成了些气候的黑。除非已经掌控了全局,不要轻易去打击那些成气候有组织的黑,打掉了有组织的黑,你要应付的就会是更多没组织的黑。”姚主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顺从地帮何书记捏肩松骨。(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邪神狂天神道珠蓝色水母师父莫欺徒儿眼瞎惊风波特种小兵闯天下拒做替身:误惹冷血boss我真的不是在修仙无限惊悚:这主播能处,有诡她真上!抱紧我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