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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坐井观天 第十节

铁门乍一推开,一股浓烈的酸腐之气便由其中而出,思玉登时便捂住口鼻,皱着眉头道:“看来师父真当是在这里面了!”宇文远也是被这股气息冲的头向后一仰,屏住呼吸道:“不错,不过此门乃是入口,只入不出,若是从里面封住,再难打开,里面只怕还另有出路,你用我短刀去砍些粗壮的树枝来,将此门塞住,再用其他的点做火把!”

思玉见宇文远推着那铁门也是有些吃力,赶忙依言拿了短刀,将近前一颗小碗粗细,一丈多高的松树砍到,再出去上面松枝,将树干两尺长数段,这一番也是颇费气力,额头已是微有热气。再将两支粗壮的松枝削尖了,用力塞在那门下,宇文远也是腾出一只手掌来,啪啪两掌,已是将那两根树干打入冻土之内,这才放开铁门,那铁门回弹之力往回蹭了数寸,便被树干牢牢抵住,留住两尺宽一道门缝。

“咱们没带打火的物事,怎生点两支火把出来!”宇文远见铁门已然被顶住,也是有些犯难,思玉却是看着地上一堆木头道;“这有何难,古人常说钻燧取火,咱们不妨也试试!”说着便要用短刀将一段树干削尖,宇文远拍了拍脑袋道:“我倒将此法忘了,不用削了,我来试试看!”说罢便拿起两段手臂粗树干来,潜运内力,将两段树干一阵猛擦,北地松木之上本多油脂,冬日里又极为干燥,最是易燃,不多时便见一阵烟起,再过片刻,已是有火苗冒出,两人赶忙各持一支,极为小心吹了几口气,那火苗便一点一点腾腾燃了起来,烧的木头噼啪直响,正是两个好火把!

两人火把在手,便要进洞,思玉却是看了看地上,捡了两只趁手的插在腰间,留着当做双戟,宇文远也是将剩下几根尽数带着,免得到了里面手中火把燃尽,没得替换,再看思玉已是将口鼻包了起来,自是怕洞中气味,也是一笑,他虽也觉着那气息冲鼻,到底还耐得住,再者这松木燃起火来,也有一股松香之气,倒能除去不少异味,当下自己先入,让思玉紧紧随后,心中更是戒备非常,生怕洞中有人埋伏!

“前面好像有人……”两人在洞中走了一阵,只觉这洞口虽小,里面地方倒是甚大,路径蜿蜒向下,倒有几分暖意,不似外面那般寒风刺骨,走了约莫二十余丈,宇文远脚步忽然一停,轻声对思玉示警到,自己也是侧耳静听,只觉那呼吸之声颇为微弱,并非是有人埋伏,只是这洞中乃是万山庄主所在,也不敢就此掉以轻心,一手擎着火把,一手已是暗暗蓄力。

“师父!”宇文远暗自防着有人偷袭,缓缓转过一个弯来,猛觉已是到了洞底,乃是一个石室所在,一堆破棉烂絮中一个人半躺半坐,身上依稀便是一件僧袍,身形枯槁,头上隐约看的出来曾剃度过模样,思玉跟在他身后也已瞧见,登时惊呼一声,顾不得气息熏人,便上前去,宇文远心中一惊,刚要拦时,思玉已是跪在那人身边,只是这火把照到那人脸庞之时,两人都是一愣,这人虽是个和尚模样,却并非是自己师父癞和尚!

“此人是谁?”宇文远也是神色大惊,急忙走到近前,生怕是自己师父曾易容来,仔细辨认片刻,那人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况且双目深陷,颧骨突出,出气极弱,显见乃是命不久矣之兆,思玉也是神色惊讶道:“难不成……难不成……是万山庄主故意引咱们来此,师父早已被他们换走,带去他处了么?”宇文远听她这一句,手中火把吓的险些掉在地上,若是如此,此地便是人故意留给自己的,且不论其中有无凶险,自己已是中了别人计策,至于自己师父,只怕现今已然被万山庄主做了练功之用了!

“臭小子,傻姑娘……亏你两人还记得有个师父……”思玉见宇文远眼中尽是惊惧之色,拿着火把的手腕更是微微颤抖,自己也是心中陡然一空,这一下奔波千里,到底还是被人所算,这份失落之意宇文远只怕有些承受不起。刚要想说句甚么劝慰一番,忽听耳边有人声微气弱道:“来了也不知道带些吃食,连自己师父那点口舌之欲都忘记了,真是枉费秃驴我教了你们那么些年头!”

两人正在无比失落之时,听着这一声,当真有如乍闻天籁之音,连忙回头瞧时,就见这石室尽头还有一堆物事,一人盘膝坐在其中,声音正是由那处发来,思玉抖抖索索举着火把走到跟前一照,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几乎哭出声来道:“师父……师父……我们可寻见你老人家了……可算是寻见你老人家了……”

宇文远已是楞在地上,连那手中火把中几颗火星爆开,飞溅到手上都是丝毫不觉,目光呆滞,身形好似僵住一般,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开口说话,只觉喉咙中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一样,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是痴痴呆呆看着几乎瘦了一半的癞和尚!

“怎地?这几年不见,连你师父也认不得了么?”癞和尚见宇文远好似失神一般,勉强抬起一只手来,摸着思玉秀发,脸上一笑道:“你两人也算有心,连这地方都寻得见,只可惜你们倒地有些思虑不周,让为师死到临头,都没得酒肉吃……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憾事哟……”

宇文远此时身形才猛的一震,连忙道:“不不不、有有有……有酒肉,有酒肉!师父你……你稍候!”说着赶忙将自己所带那葫芦取了出来,再将腰间那些树干拿了出来,手上发力,尽数都以掌力劈成小段,堆在一处,再用自己火把点着了,将那葫芦挂在上面烘烤,又将怀中冻住的牛肉拿了出来,插在短刀之上,就着火焰慢慢炙烤,癞和尚见他现如今掌力这般厉害,倒是看的有些讶异道:“啧啧啧,为师虽是知道你内伤已愈,一身功夫也在武林中有些名头,现下看来,秃驴只怕以后没得东西教你了!”

“你不教他,还有我呢!”思玉脸上挂着几颗泪珠,口气略带撒娇道:“宇文少侠现今神功盖世,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万山庄主见了,也要忌惮三分哩,哪像你徒儿我,如今连这望海潮掌法还使不到一半!”

“你跟万山庄主动过手来?”癞和尚听思玉此话,倒是微微一惊,打量一番宇文远,略显迟疑道:“若论咱家望海潮掌法,自然还在鬼狱功夫之上,只是咱们这掌法愈是往后,愈显内劲,你虽有是师祖二十余年精纯内力,只怕还不足以跟万山庄主对阵罢?”思玉听着眼角一笑,瞥了宇文远一眼道:“师父你还不知哩,人家那天魔历亭寒,将自己毕生内劲都传给宇文少侠了!”说着便从两人自淮阴淳于家到现如今之事捡着概要给癞和尚讲了一番,听得癞和尚也是连连点头道:“难怪,难怪,你得了这魔头一身内力,如今这功夫,只怕为师的也是有些不及,万山庄主武功虽高,单打独斗,也难奈何于你,我只说你两人来此陪我送死,现下看来,倒还有一线生机!可谓是天不灭秃驴!”

“送死?”思玉听得却是一愣,伸手见那葫芦已是微热,赶忙拿来递给癞和尚:“师父这话甚么意思?”宇文远也是将一块烤的滋滋响的牛肉连刀敬了上来,眼中也是有些不解之意,癞和尚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颇为满意咂咂嘴道:“那万山庄主将我囚禁在此,也曾说过要咱们师徒相聚的话,只怕此番你们能找到这里,也是人家有意而为,不过除了你们两人,似乎还有人跟踪而来,倒不知是谁?”

“是独孤先生,还有迟道长,师祖只怕也要亲至!”思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望了望宇文远道:“还有一位坤衣道长,也是独孤先生请来的!”癞和尚闻言倒是吃了一惊道:“你师祖跟坤衣道人也来了?这就难怪了,这四人之中,只怕也只有迟老道不是万山庄主敌手,剩下三人,万山庄主就算是能破了玄关,也难以抵挡这三人中任何一人,独孤老匹夫倒是舍得下本钱……”

“等师父你吃喝完了,恢复些气力,徒儿这就带你出去!”宇文远也是觉得久在此处不是办法,万一万山庄主杀回,思玉和自己师父都难以抵挡此人,倒让自己有些掣肘,再伸掌一探自己师父内劲,已是觉察道其中诸多要穴被制,若要一一解开,也须费不少功夫,就算在此地解开了,癞和尚衰弱已久,一时三刻之间也难恢复,索性便带回五国城中慢慢疗治再说。眼光又一撇旁边那人道:“那边哪位又是何人?也是被万山庄主掳来的么?”癞和尚喝了一口酒道:“何人?此人名头若是说出来,武林中人人风闻色变,只可惜如今也是将死之人了,你师父我其实是个半路出家的假和尚,人家才是真头陀,辽东黑头陀,便是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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