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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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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墨斯闷哼一声,手中的茶盏猛力一放,桧木桌上硄当一声,一个清晰可见的窟窿,就这麽出现在桌子的一角。

六书头是垂得更低了,毕竟两人目前所讲,根本就不该是他这种小人物该听的范围。而如今,墨斯两人不打算避着他,他装成空气也就罢了──但现在墨斯措了火儿,他却不能无视於此──只是眼下气氛僵持,他进一步、退一步都是问题!可怜如他,当初怎麽就没有觑着空溜出去呢?

李维育眼皮抬也不抬,就这麽看着手中的茶面,淡淡听着墨斯的渐急渐缓的呼吸声。他今天来,虽是彼此探望──但他更深的,是想刺探这墨府的虚实。

他们斗了也有大半辈子了,如今的墨家,却再没有当初那般能参透的样子;虚虚实实,各种真实与虚假的消息彼此掩盖,他除了要先剥除这之间的真伪之外、还要提防被误导的情形发生......而这一切的不顺手,都是因为墨丹开始出面承担一部分墨府事务的时候!墨斯不是不精明,否则当初千军万马,也不可能交给他带;但是文武殊途,墨斯一向不搭理朝廷上的事,也就常常被他们李家加减亏上一点,权当作彼此彼此。

他就是想知道,这明明是被养在深闺的女子,又明明是没有半分资源,却为何有那等能耐把所有人都逼到这麽一个地步?就他所知,云彩卿虽然管理不济,但好歹是没有差到把内院都放牛吃草──皇宫里滚一圈出来的人哪有弱的?纵然不能把内院防得如铁筒般牢靠,但好歹还能坐到让所有娘子们都差不多的水平才对。但是云彩卿偏偏是从墨丹的手里败下阵来,想泼脏水反惹得一身腥,之後还反被墨业禁足。

再加上云彩卿还曾和宫里联手派去的六名女师坐阵,他就不相信,墨丹能有那麽多时间去琢磨这些有的没有的!而且......就他掌握的小道消息指出,墨阳和墨昕这对孪生子,可以算是靠墨丹一步步拉拔长大的──墨府自是守着诺,没有给这对兄弟俩找任何的教习,而十多年来,他们就真真靠着墨丹这个姊姊给教大的!

不论武艺、还是文艺,而自始至终,这对兄弟俩都没有任何让人可以置喙的地方──西北的探子也说了,两兄弟表现几乎无可挑剔,几个小失误,也就是因为自身的经验不足,对於整个大局,根本是无伤大雅。而这,也就表示了墨丹不但教得好,更没有因为他是个女子、而把两个弟弟教得娇气,更甚者,反而是把两个弟弟教得既有大局之观、更是文韬武略皆有其术了!

“老墨,我敬你长我几分,这才来是商量的。”李维育想着,也就不打算虚与委蛇下去了──要是能藉此把墨丹打出墨府这个洞,那也没什麽不好的,“如今天下渐乱,西图贝尔内不也动荡不安,各国开始骚动,大周隐忧渐起,根部也腐朽的差不多。咱们既是辅国功臣,更是顶梁之柱──要是新君被烂泥扶上了墙,咱们能不能被续用还是难说......就怕呼延家的狼心狗肺,磨刀霍霍,就向着咱们几个老人家来了!”

“你不用激我!”墨斯呷了一口茶,努力地压下心头蹭蹭地往上烧得邪火,“我知道你李家要什麽,所以你就是用各种方法,我也绝对不会着了你的道儿。我墨家是肱骨忠臣,就是被责罚,那也定是我们的命。如今这非常时期,表忠心虽然愚鲁,却有其价值──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李家有李家的苦楚,这点老子绝对认同──但要是把算盘往老子这儿打,你还是先多惦惦自己有几斤两重的好!”

墨家和李家根本从基础上的立场就不同。

追溯七王之乱,他们墨家可是从头到尾都押对了宝,一路往上、一路往前的冲刺努力,没有功劳也绝对有苦劳,这是全天下都能做的证明──要是皇家想往他们开刀,抱歉,他们墨家一没犯法、二没勾结、三没党乱、四无後宫之势......想随意给他们定罪,除非是大周易主,否则绝无可能!

但李家可是万万不相同。他们虽然不像萧家站错队还被抛弃,但他们始终置身事外的态度,本就是一种不忠与背叛。更何况最後刀举西图贝尔时,他们李家可是没有出一兵一卒,虽然有护朝廷之功,但比起家园被践踏,他们这麽一点功劳,一相比,却是半点建树都没有。

而今,云冽艮可是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剩下的皇子们根本没有实力一争;呼延家已经开始反扑,朝廷内部壁垒分明。皇太后深染重病,只差着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出面调停。而本该是前途大好的云洌瀚,也不知怎地,最近能耐一路大滑──不但行事偏激,他真实的想法,更几乎不可捉摸......

这也难怪墨家一年前就这麽大张旗鼓的引退!

早是有远见看到这般,也才会割地赔款、也要抽离吧?

他们虽然护国有功、又是社稷之臣,但依照目前的状况,只要云洌瀚等人没惦记上他们,他们墨家就能够安安稳稳地坐等结果──甚至,新上位的人,还得弯下腰来,请求他们的帮助与支援......

“我能问,这几年墨家的舵向,是谁建议的吗?”李维育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顶着桌面、卡着下颔,就这麽直勾勾地盯着墨斯,沉声问道。

他想知道,也有点想质疑。

心中执拗的不信,他这把年纪的老家伙,吃过的饭比起二十岁的小丫头所吃过的盐,难道还会更少不?

“你想问的,我就是说了,你也是绝计不会相信的......那这样,我说还能有什麽用呢?”墨斯换了个坐姿,悠悠哉哉地问道。

他当然知道李维育想要问什麽。但基本上,墨丹提供的,只是一个视角;这丹丫头心中是很清楚,女子不该任意牝鸡司晨,所以她一向都只是提个轮廓──至於具体该如何实行,那都是几位男性长辈该做的事情!她就是安安稳稳地待在西北,与两个宝贝弟弟在一起,既是快乐、又是逍遥,哪能有什麽不好的?

再说了,要是真的呆在京里,只怕这小丫头,早晚会被闷坏──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跟着到西北去,一来不会再有人任意催婚,二来要是有什麽事,也能比较简单的解决......

李维育看着眼前淡然而笑的人,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

“这麽说,墨夜已经不行了?墨家的掌舵人,居然就敢交给一名小姑娘?”

“你误会了,老李!”墨斯可不会让人随意把墨丹置於炮口上,“丹丫头她远在西北,最好是能够对家里的事儿指手画脚!她要是能把自己和两个弟弟打理好已经不错了,你还要求这麽个点儿的小娘子能干出什麽名堂出来的?她可不是你侄女李柳儿,後宫那麽乱,你敢说没有她的影子在?是真疯还是假疯,咱们可是彼此心知肚明──虚与委蛇的那一套就省了,老子还没老到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

李维育这回才是真的有了大动作──他整个人蓦地抬头,死死地看向墨斯,淡到没有颜色的唇紧抿着,眉头紧皱,整个人紧紧绷着,就是一支蓄势待发的豹子,准备向前扑去。

“你惊讶老子为何知道?老朋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墨家虽是武人起身,但後辈可不是都窝囊废──我几个儿子还是或多或少都有出息的,人虽没你李家多,但论质量,可不见得就差了去。你李家有情报网,我墨家就没有了?也别担心我想对你如何,年纪大了也就不想在看同辈的人折损了去,你要是趁早收手,大家都还能落个好下场......大周根基虽腐朽,但也还不是全然没救──想要轮替,天时地利人和少不了,先算算自己能符合几项,再想着要不要干,这是老子唯一能给你的建议了......”

“你想在这个时候才装老好人?”李维育看着表情邪佞的墨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你墨家可从来都没这麽做过,贸然示好,难到不会有反效果?”

“笑面虎突然露真心才有问题!”墨斯不屑地嗤了一声,“你李家势大没错,但咱们墨家又不是玻璃、更不是瓦罐──基本的家底还是有的,人脉也不见得就比你李家差!再说咱们没有争强好胜之心,谁不是想要家族平平安安地过下去?都这把年纪、这等时候了,好好看着结果,也总比过早站队、落得一身腥还要好。你李家有李家的立场,我墨家也有墨家的要事必须考虑──这些东西,绝计不是丹丫头鼓捣的,而是所有墨家的掌舵人,在一次次的讨论後,才有的最终决断。”

看着李维育面无表情的样子,墨斯知道,那有些混浊的眼底,才是这位深藏不漏的老敌人,真真正正可怕的所在。

“混水摸鱼的事咱们不打算干,该如何尽忠报国,我们墨家绝不推辞,甚至当那个出头鸟,也绝不二话──但要自身尽利,这事儿就千万不用提了......为人臣子,功在社稷,这就是老子给你的话!”

成大事者,除了不拘小节外,身正心正,不违背天理,也是其中相当重要的因素。

墨斯不会批评李维育的作法,但他可以不傚仿、不苟同。

这是他的信念,也是他、最後的底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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