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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感情

孟子虚脚尖碰到地面的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虽然有很多碍眼的存在,但是闭上眼睛就可以忽略,离开天界,也可以当做不存在一样。

“师父,送到这里就好了,我自己上去。”孟子虚摆摆手,花尽渊笑笑,“你先上去吧。”

孟子虚点头,一步一跳跑上山,没有当着花尽渊的面抄小道。背对着花尽渊的视线,却觉得后背像是要被看出两个窟窿来,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闭上眼睛或者转身逃避就能当做不存在的。

眼前渐渐地模糊起来,孟子虚没敢抬手抹泪,花尽渊的气息并没有消散,这就说明他还在。

“瑟儿。”花尽渊出声叫道,孟子虚停下脚步,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怎么了师父?你难不成忘了怎么上天界了?”

花尽渊掠去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瑟儿,为师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师父你问吧。”孟子虚道,“山路太漫长,我懒得走回来了,这个距离我听得见。”

“瑟儿,子虚是谁?”

脑中轰然炸响,孟子虚回过头,花尽渊还站在原地,抬头看见孟子虚满脸泪水,有些担心,“瑟儿,你眼睛没事吧?”即便外界怎么传说花尽渊冷血无情,至少他对孟子虚对白念还是有情的,他关心他们,也只关心他们。

“没事没事,师父,你是怎么知道子虚的?”孟子虚抹掉眼泪。花尽渊看孟子虚双眼红肿,觉得很心疼,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小心地替她擦眼泪,冰凉的手指碰到微烫的眼睛,顿时缓解了疼痛,“昨夜你醉酒,我听到的,为何叫我不要忘记子虚?子虚是谁?”

“没什么啊,子虚嘛,是我在山上见到的一个小花妖,很可爱的。”孟子虚瞎掰道,花尽渊了然地点头,“既然如此,哪天介绍给为师看看,或许能助它成仙。”

“谢谢师父,师父请回吧,再不走天要黑了。”孟子虚指指头顶,天空乌云密布,“上山去吧。”花尽渊道,唤来云辇,清风一样飘然离去。

孟子虚目送着花尽渊离开,转过身看眼前的山路,轻轻一笑,师父,不论我是钿瑟还是孟子虚,心中所念永远不变。

幽夜骨独自一人呆在空灵山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幽夜骨,孟子虚就想到断腿事件,幽夜骨的腿,是她亲手弄断的。

既然知道了以后会发生什么,那么,就亲手改变它吧,即便以后这个世上没有孟子虚。

推开厚重的大门,幻想的蜘蛛网并没有出现,也没有扑鼻的灰尘。孟子虚惊讶地一直往太虚殿走,太虚殿正中的巨大香炉上点着香,人看样子还没有走远。

“幽夜骨,你在哪里啊?”孟子虚唤道,没听见回应,快步走出太虚殿,隐隐约约听见竹林处传来嬉闹声。

“哥哥,我要这根竹子,要这根!”女孩甜甜糯糯的嗓音煞是动人,孟子虚走进竹林,见幽夜骨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正在砍竹子。

“夜骨?”孟子虚问道,幽夜骨转过头见到孟子虚来了,呵呵一笑,“瑟儿,你快来,我正在给怜儿挑竹子,过些天是她生辰,这孩子想要一根笛子。”

孟子虚看向幽夜骨身边,紫色长发披到肩上,猩红的大眼睛流转着水光,幽碧怜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讨人喜欢?

“这个是?”

“舍妹幽碧怜,怜儿,这个是钿瑟姐姐,你要乖乖的,钿瑟姐姐会给你好东西的。”幽夜骨哄着幽碧怜,小女孩很害羞,躲在幽夜骨身后偷偷看孟子虚。

就算她以后对孟子虚怎么样,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孟子虚在看到幽碧怜那惹人怜爱的羞怯样儿的瞬间就不计前嫌地喜欢上她了。“夜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那儿可没有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想要好东西,我倒是可以到白念那儿给你们找几样,包您满意。”

幽夜骨笑不露齿,十足的美态,“那白念回来不是要跟我撒气?”

“没关系,他不敢的。”跟魔界太子要东西,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重吧,人家一口气儿都能把你吹上天。

“就算不敢,我也不能夺人所好啊,你来帮我看看哪根竹子最好。”

孟子虚扫了一眼翠绿的竹子,摇摇头,“这里的竹子不够好,我们换一个。”说着上前抓住幽碧怜的小手就往禅房走。“瑟儿,你有什么好材料啊?”幽夜骨跟在后面,幽碧怜羞怯地不时回头看幽夜骨,“哥哥。”

“别怕,钿瑟姐姐是要给你好东西。”幽夜骨哄着幽碧怜,温柔得像一汪温泉水。

想不到幽夜骨和幽碧怜千年之前感情这么好啊,孟子虚想起后来幽夜骨打幽碧怜的情形,不由得叹气。天帝说的没错,果然你就是个妖女呢钿瑟。

一脚踹开禅房的门,孟子虚进屋翻找起来,“我记得原来白念下山的时候有帮我带一些竹子,我找找看。”

幽夜骨见孟子虚自己也记不清,不由得有些好笑,环顾四周,孟子虚的禅房倒是整洁,可完全没有女儿家闺房的特点,大白天的要挂窗帘不说,熏香也不像是女子常用的带有甜香的熏香,干脆就是最普通的檀木,完全没有半点品位。

“找到了!”孟子虚从床底下爬起来,手上拖着一个檀木箱,蹭了一脸的灰,“这个箱子里面都是好东西啊。”孟子虚得意道,打开搭扣,献宝一样地把自己多年以来收集的木材展示给幽夜骨和幽碧怜看。

“果然是好东西。”幽夜骨赞叹着从里面拿出被用红绳仔细捆扎好的竹子,翠竹,紫竹,斑竹,楠竹……各种种类样样俱全。

孟子虚凑上来仔细看看,挑出比较细长又美观的竹子,“看看哪个好就拿去吧。”

“怜儿喜欢什么样的?”幽夜骨回身问幽碧怜,幽碧怜又小小地害羞了一下,“我喜欢紫色。”

孟子虚抽出紫竹给幽夜骨,“就这么一根,别钻坏了。”

“知道了。”幽夜骨笑着捡起竹子,“怜儿,钿瑟姐姐刚回来大概累了,我们先走吧。”说着拉着幽碧怜的手出去做笛子了,孟子虚关上门,躺到床上。昏暗的禅房有一种沉闷的气息,闷得喘不过气来,孟子虚抬手蒙住眼睛,须臾,又拿开手坐了起来。

枕头旁边放了一个匣子,上面浮雕了卷云和百鸟,轻轻拂过雕刻在角落处的少女和男子,孟子虚咧嘴一笑,打开搭扣。

匣子里装的,是花尽渊给的白玉原石,孟子虚收拾东西的时候磕破了一角,露出里面洁白如羊脂,细腻如酥的玉石来。

捧起石头,孟子虚想了想,忽然心中豁然开朗,“师父,原来这笛子是我做的啊。”

一连半个月,孟子虚闷在禅房里,手不离玉,玉不离手,专心自己的雕刻大业。幽碧怜有几次来了,见孟子虚这样认真,也没打扰,端正地坐着看她雕刻每一寸花纹,为短笛钻吹孔。

在花尽渊回来之前,孟子虚做好了玉笛,脸上却不见半分开怀,空灵山平日习惯了孟子虚的胡作非为,这半个月却显得十分冷清。花尽渊带着白念迈入山门的刹那,孟子虚没有像以往花尽渊每次带白念赴宴回来那样激动地迎上去。相反出来迎接的却是幽夜骨和幽碧怜。

幽夜骨向花尽渊和白念介绍完了幽碧怜之后,孟子虚才慢慢吞吞地从禅房里面挪出来,“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白念觉得奇怪,非常奇怪,孟子虚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像是吸了毒的瘾君子一样,黑眼圈重得能把熊猫给吓死。

“没,我最近失眠。”孟子虚摆手道,“师父师弟,欢迎回来。”说完就地躺下,白念一惊,正要上前查看,幽夜骨无奈地一叹气,“钿瑟最近闷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看来应该已经做好了。”正要弯腰将她扶起来,花尽渊先一步将孟子虚抱起,“承蒙照顾。”花尽渊说完,带孟子虚回禅房了。白念看看幽碧怜,觉得总算扬眉吐气了,在空灵山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比自己还要小的豆丁。

花尽渊把孟子虚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将孟子虚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孟子虚戴着手套,大热天的带什么手套啊!

轻轻捏住指尖,将五指一个一个脱下来,孟子虚拧起眉头,无意识地推了花尽渊一下。花尽渊按住孟子虚的手,将手套取下来,入目的是一双缠满绷带的手,隐约有些血痕渗透出来,隔着绷带,可以看出孟子虚的指甲隐约变形。花尽渊有些心疼地解开绷带,孟子虚的十指都是伤口,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是新伤。

花尽渊起身到外面取了水来,温热之后给孟子虚洗手,然后上药。孟子虚睡得很死,但是还是时不时地哼哼几声,将近半个时辰之后,花尽渊结束包扎,替孟子虚重新戴上手套。正待起身离开,眼角余光瞥见枕边有个东西,回身轻轻从孟子虚枕头底下抽出来。是一管玉质短笛,细腻如酥的质地,雕刻精致复杂,虽然是新制,但是被人用椴木仔细打磨过,表面油润晶莹,很是好看。

拇指轻轻抚摸盘旋在玉笛上面的蛟龙,花尽渊重新把弟子塞回孟子虚的枕头底下,“难为你了。”

孟子虚醒时,花尽渊已经离开很久,手上微微有些发热,举到面前仔细端详,才发现被人重新包扎过了。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半晌才想起来花尽渊刚回来,手上的绷带也应该是花尽渊包扎的吧。

反手从枕头底下抽出那管刚刚做好的玉笛,孟子虚对着笛孔吹口气,顿时玉屑纷纷扬扬落了一床。

孟子虚试试音色,觉得还不错,虽然普天之下做笛子最好的材料应该是竹子才对,不过幽夜骨已经送幽碧怜紫竹笛了,师父的,自然是要更名贵才好。

跳下床畔,孟子虚穿好鞋子,开门出去,就见白念呆在门口正要敲门,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饭菜。

“师父呢?”孟子虚问道,白念咦了一声,“师父在后山,师姐,你先吃饭吧,师父是你可能早饭也没吃,特地叫我帮你留的午饭。”

孟子虚伸出手在托盘里一个来回,眨眼就把里面的馒头和鸡腿顺走了,“我去找师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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