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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节:仙道冷夜

从后来王谢月对冷夜的评价来看,冷夜其实是一个表面冷漠,内心里却十分渴望温情的人。他从小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拜师修炼后,他也只是跟师父有过简单的交流。他师父是个冷漠的人,他从来不向幼小的冷夜解释什么,师徒间的温情更是从未在那个元灵身上体现出来过。很多时候,冷夜都怀疑师父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一个梦而已,因为自己本来就很冷漠,所以幻想出了一个更冷漠的师父。他跟小朋友和父母说了自己的梦,但是得到的却是嘲笑和讽刺。对于幼小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于是,他开始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甚至于父母,也不再有什么交流。渐渐地,随着他年龄的增加,修为的提升,他发现师父其实并非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存在的。而这时,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保持冷漠,要改过来,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龙倩突然停止了回忆佑尹,看到冷夜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她略带着好奇,又疑惑的语气问道。

这时,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一个郊县。看样子,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有一条小河在县里穿流而过。河畔上被人植上了一排整齐的柳树,树荫下,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慵懒地散着步子。冷夜在河畔上的石质围栏旁停了下来,他面对着污浊的小河,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白雪般的冰冷。

“那一战之后,恶魔虽然被压制,但是他们的一大部分力量却并没有被消灭。这些恶魔分散开来,试图在世界各地召唤出更多的恶魔过来。元灵们只能跟着他们的脚步。我们这些帮不上什么忙的人就留下来了。”冷夜还是那么冷漠的语气说道。说话间,他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了河面上。

以为冷夜在看什么的常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结果只看到了一条被污染成了褐色的河。对于这种煞风景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有兴趣。

“你在看什么?”常杰在冷夜的话刚刚说完后就疑问道。相比较什么恶魔召唤恶魔,他更在意的是当下发生的事。

“这条河在一百年前,其实还清澈过。”冷夜淡然地说道。他没有去看常杰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环境的变化。事实上,冷夜在百余年前,就曾见过这个男人。当时的常杰刚刚才突破了筑基,因为他只修行了十几年就突破了筑基,所以,几乎所有的元灵都把他当成了天才来赞颂。而当时,冷夜筑基成功已经有三十年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筑基后,修为就一直停滞不前。他的师父就将常杰拿来跟冷夜做比较:“你筑基成功后,才出生的一个娃娃,现在的境界都跟你差不多了。”听到师父这么说,冷夜的心里自然不舒服。有一次,他趁师父外出,悄悄跑去见了一次常杰。他很想看看,这个被称为天才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常杰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居然给一个陌生人带来了这样的痛苦,而且他也没有见过冷夜。

看了一眼常杰现在的样子,感受到时间在这个男人上的停滞,冷夜不禁唏嘘地叹了一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样子。”他心里这样想道。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龙倩和常杰都不明白冷夜这个特然出现的惆怅表情是为了什么,在此之前,他们都与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甚至都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后来,龙倩才从王谢月那里得知了冷夜的师源,不过现在,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只有好奇和疑问。这次出来,如果能帮到什么忙,她当然乐意。如果什么都帮不上,她觉得就是龙弓也会不满的。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跟着冷夜走了一路,所以,她没有理由会被一个不理解的表情而吓住。她是有目的。人如果带着目的,就绝对不会找不到话来说。

“那,”龙倩看着冷夜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些元灵都出去对付恶魔了吗?”

“差不多,”冷夜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还是那么淡漠地说,“不过,你们也找不到他们的。现在,所有元灵都很忙,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在哪。你的大伯也在帮忙。他一直在追踪那条大蛇。如果你想帮忙,你可以去找你大伯。只要看看新闻你就知道了,很多地方都有见到大蛇的新闻出来。”

龙倩听到冷夜这么说,心想:“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他孑然一身,身上也没有半点元灵界气息的样子,似乎也不像自己和常杰那样有一柄来自元灵界的武器。面对恶魔,没有一柄元灵界的武器,对于他们几个人行者现阶段的境界来说,几乎都等同于送死。所以龙倩能够理解冷夜。龙倩心想:“要不是我有龙弓的话,可能我现在也只能什么事都不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傻乎乎地等故事结局。”在这时,龙倩的心里突然充满了乏力感。就好像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即便找到了大伯,也只是给他造成麻烦而已。

她犹豫了几秒,看到常杰正看着自己。后者的眼里带着一种“你说了算的色彩”。显然,常杰在等龙倩做出决定。这个慵懒惯了的男人对于做决定这样麻烦的事,是一向不会去做的,特别是现在这种危机重重的时候。他通常只有在决定玩什么游戏的时候,会去考虑一下。

“你想好了吗?”冷夜见龙倩不说话,他就转过头来,看见龙倩的脸上都挂满了犹豫,这个聪明的男人瞬间读懂了她脸上的情绪。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这是一场以炼气化神境界为筹码的战斗,我们的修为根本算不上什么。如果我是你们,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修炼到炼气化神之后再出来。”一边说,这个冷漠的男人还一边叹着气,冰冷的脸庞,在这时,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仅仅只是这个表情,龙倩就看出了冷夜内心的不甘和苦恼。如果有得选,这个男人恐怕早就已经跑到第一线的战斗中去了吧!但是,在这场只有炼气化神才能说话的战斗中,他们这些炼精化气境界的修行者,即便去了,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但是,突破炼气化神境界,又谈何容易!没有上百年的静修,根本不可能。而上百年的静修,等功成出关时,这个天下,恐怕早就已经不是现在的天下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闭关了吗?”龙倩这时忽然想到了佑尹,心情瞬间就从忧郁中恢复了过来,她甚至露出了微笑,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很多,“那个人现在应该都还没醒过来吧?”后一句话她是对着常杰说的。后者会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要去。”冷夜淡然地回答道。他并不知道龙倩说的“那个人”是谁,他看到在提到“那个人”时,龙倩脸上自然而然地微笑,他猜“那个人”应该是龙倩的男友或者丈夫。这么想,让他刚刚还没被感动的心忽然抽搐了起来。他又背过头,望着污秽的河水,在这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想再说什么了。

死一般的沉寂气氛让龙倩和常杰频频相视,他们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决定了离开。对于他们的告别,冷夜就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一样。龙倩喊了他两声,常杰也拍了拍他的肩头,他都全然当不知道一样,两眼就死死地盯着河水,仿佛这条河真的有那么好看一样。龙倩和常杰站在他旁边犹豫了一阵,心知他必然不想说话,便没有再打扰他。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常杰回头看了一眼河畔的冷夜,随口问道。在他的眼里,冷夜就仿佛是矗立在河畔的一尊雕塑,完全看不到孤单人的常有的落寞,也完全没有忧郁,他似乎都完全没有思维一样。就好像是哪位雕刻大师,将他最得意的作品放在了河畔石质的围栏旁,一颗茂盛的柳树下一样。若非是刚刚才和他说过话,常杰恐怕也会对他的身影视而不见,就好像他并非是进入环境中的一个人,而就是环境中的一个景物,他的存在仿佛已经于天地合二为一,周围的景物和他,若非留意,甚至都无法让人区别开来。回过头的瞬间,常杰心里暗暗惊讶地想道:“想不到这个家伙才这么年轻,道法自然地修为就这么高了。不出百年,他肯定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希望。珍重啊!”他想到最后的时候,不禁沉重地轻声喃语。

与他同行的龙倩见到了他转头去看冷夜,又听到他说“珍重啊!”心里便明白,常杰是在对冷夜说。这个女人也转头向冷夜看过去,与常杰完全不同的是,龙道修行者的龙倩能够非常清楚地就捕捉到了冷夜的身影。她冲着后者的背影微微一笑,依稀间,她又仿佛看到了佑尹那消瘦的身影,心里莫名的闪现出了一丝惆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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