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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谛心

黑色的塑像一动不动地僵立着。

突然,在某一个时刻,塑像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破碎声。

然后,就像引动了某个开关一样,塑像上迅速爬满了细密的裂痕。

“乒”的一声,被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包裹的塑像,终于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一个人从塑像里挣脱出来。

路千川一脱出塑像,就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大汗湿透,脸色苍白地吓人,短短十几秒时间内,他整个人竟似乎瘦了一圈。

他单手撑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头看向了前方。

他一度以为他已经死定了,当死亡的漆黑将他完全包裹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不知为何,填充了他的意识的黑暗突然碎裂,光芒就顺理成章地透了进来。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也就是说造成这一个扭转的,只能是敌人自己。

他看向了寒空,却见他挺直了背坐在钢琴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机不可失,于是没等自己恢复过来,他就一咬牙冲了上去,仅剩的右手泛起灵光。

他笔直冲到了寒空跟前,抬起灵光闪烁的右手,削向他的喉咙。

但寒空恍若未觉,依然呆呆地坐着,目光呆滞。

灵光一晃。

路千川的手在他的喉咙前方停住了。

近距离之下,他终于看清了寒空的脸,和他此刻的状态。

他的瞳孔呈现出涣散的趋势,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嘴唇干裂,满脸灰败。更让路千川心惊的是,在寒空的鬓角,居然冒出了几根肉眼可见的白发。

荒芜的雪白从他的鬓角开始,向上蔓延着,一点一点,沾染满他的一头青丝。一阵肃杀的风吹过,他头顶的发丝仿佛飞扬的大雪,掩埋了葱茏的黑色。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青年,这一刻居然顶着满头白发,呈现出满脸的死气来。

于是路千川的手停住了。

不是他有什么多余的仁慈,而是他知道,没必要了。

这个敌人,已经被某种未知的因素,彻底地毁灭了。

他突然发现寒空的嘴角在抽动,似乎在喃喃着什么,路千川俯下身,凑到他嘴边,才听清了他嘴中不断重复的话语。

“不配了……”

“我不配了,不配了,不配了……”

“不配了……”

路千川突然看到他眼角亮起了一点晶莹,然后轻轻一颤,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

路千川站起身,看着失魂落魄的寒空,目光深邃不明。

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却已经能施展出这样毁天灭地的禁术。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术,凭借着一己之力,他居然在这样的年纪创造了这样的禁术。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拥有的越多,就失去地越多吧。这样夺天造化的才能,会引起命运的妒忌,也无可厚非。

路千川的指尖流淌出黑色的咒文,就像绳子一样,把寒空捆了起来。

从始至终,寒空没有动过一下,他任由符文将他锁了起来。黑色的符文仿佛命运的镣铐,再一次无情地将他锁死,几经挣扎,他又一次背负上了沉重的枷锁。

路千川没有再看他,他迈开脚步,走向了眼前的水晶。

一轮光球从他身后冉冉升起,划过天空,落向了眼前的水晶。

“轰!”

路千川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冲起的火光,涂满油彩的脸被照地明明灭灭。

他一直这么安静地站着,面对火光,孤独而寂寥。

一直看到火势渐弱,他才转过身,走向了门口。

经过寒空身边的时候,他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路千川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眯着眼睛露出了笑容,“但是有机会的话,希望你可以来为我的女儿弹奏一曲,我想,她一定可以听到的。”

“你的琴声。”

寒空枯木般的身子一颤。

路千川却已经重新迈开脚步,走向门口,挥了挥手。

没有再回头。

脚步声在远去。

白茫茫的空间里,只剩下寒空一个人。

他很多次有过这样的梦境,自己位于空白的世界中央,八荒四合空无一物。

他一直觉得这就像是自己屹立于世界中心,一切都围绕着自己运行,周遭的空白只是昭示着自己对于一切的凌驾。

但这一刻,身置空白,他只感觉到了让他恐惧的寂寥。

他迈开步子,行走在这片空白的沙漠里,辨不清方向。

他感觉到了虚弱,这是正常的,心琴·命运这种级别的禁术,要使用出来,是有代价的。

他全身的灵力已经被掏空了。

他听到路千川的脚步声在远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他知道,这不仅是因为声音远离了,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支撑“谛心术”了。

没有了灵力的支持,他从命运手中抢夺回来的“听觉”,也暂时地离他而去了。

世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多久了,从自己开发出了“谛心术”之后,有多久没有这样和声音隔绝了。

他一度很恐惧这种听觉的封闭,但这一刻,他突然很享受这种祥和的安静。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太多了,或许远离这些喧嚣,反而能活得更自在些吧。

他行走在死寂的空白里。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音乐,从四面八方袅袅升起。

是二胡声。

他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很久没有听过二胡声了,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它辨别了出来。悠扬的二胡声就像父亲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脸,为他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他怔了怔,没有灵力的支持,他的谛心术应该已经失效了才对。

怎么会……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回过身,看不清脸,但手上却拿着一把熟悉的二胡。

父亲?

寒空怔怔地走过去,来到父亲跟前,站住了步子。

他第一次这样俯视父亲,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抬着头看父亲的。但即使视角发生了变化,他却依然感觉父亲的身影高大而巍峨,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抬头来看。

父亲缥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长大了呢,寒空。他说。已经比父亲高了。

寒空黯然地垂下眼帘,父亲……

他感觉到了歉疚,他甚至不敢看父亲,仿佛做错事的小孩般嗫嚅着。

我不配弹钢琴了。他说。

父亲笑了起来,这种笑总是让寒空感觉到自己的稚嫩,但同时又感觉到无比的舒心。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又配得上了。他说。

寒空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去。

可是我听不到了。

现在的我,只能通过灵术来维持听觉,这大概也是您说的“音乐以外”的东西了吧。已经不纯粹了。

父亲笑了笑,灵术?那种东西,怎么能够接收到音乐的旋律。你看你现在,全身没有一丝灵力,不也听到二胡的声音了吗。

寒空一怔,可是……

父亲的身影一点点模糊起来,就像雾气一样,缓缓飘散。

但他的话语却伴随着悠扬的二胡声,穿进了寒空耳朵里,渗透进了他的血液里。

让你重获听觉的,是这里啊。

父亲指了指胸口,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寒空仿佛回到了那个自己想要伸手触摸乐声的下午。于是和那一天一样,他再一次伸出手,雾气贴着他的指尖消散,他又一次摸到了,音乐的形状。

音乐的形状一度被他的指尖定格成鲜血的触感,冰凉,粘稠,刺骨。但此刻蒸腾的雾气,却一点一点,把他手上的血渍洗净。

他的手重新变得光洁如新起来。

然后他重又触摸到了音乐新的形状,温暖,厚实,渺远。他轻轻地律动指尖,仿佛弹奏着钢琴一般,触摸着眼前的雾气。

他终于辨别出了音乐的形状,有些粗糙,但宽厚温热——

他握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也在随着他的身子消散,寒空抬起头,看着父亲本就模糊不清的脸变得透明。他摆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对着父亲,喉结颤动着。

我明白了。

原来我一直都错了,灵力从来只是最肤浅的力量,它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什么对抗命运的武器。我一直狂妄自大,自以为挣脱了命运的枷锁,用灵术改变了自己的生命。

谛心术?真是可笑的称呼啊。

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谛心术,让我可以听到这世间种种的,是父亲指尖所指的,那一颗跳动的心啊。

我明白了。

从今日起,将再无谛心术。

“术”的后缀,是对“心”的侮辱。谛心,这是这种心灵感知的真名,是音乐给予我的馈赠,是父亲留给我的……

最珍贵的遗物。

我明白了。

音乐从来就不是纯粹的,但他又从来都是纯粹的,对任何来说,在任何地方来说,在任何时候来说,它都可以变换成任意的形状。

而对我来说,我所执着追求的一切,所不愿舍弃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在它们上面……

都残留着名为“父亲”的气息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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