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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引子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林逋《相思令.吴山青》

她是这宫里最得宠的女子,为着她爱极了梅花,皇帝在上林苑大兴土木,修了个园子,移来了金钱绿萼和银红台阁,每每严冬,大片的梅花绽放,皇帝都伴了她来看。她不爱热闹,皇帝紧挨着梅林修了个暗香疏影苑,只给她一人住,她只爱着白衣,贡缎、倭缎、织锦、府缎、绫、纱、罗、缂丝、杭绸,尽是素白。

她的身子总也不争气,一年间总有大半年缠绵病榻,背后有人叫她病美人,她也只是笑笑,她总是缄默,皇帝来了,也只静静的坐在那,备下笔墨,瞧她画,瞧她写,画的写的尽是梅花。

再后来,一日日一年年,在宫里头十年,多少女子得宠失宠,唯有她宠爱丝毫不减,已是三十几岁,镜中的人,还是那样美,似乎可以一直美下去。她生辰那日,皇帝请了当世的名家来给她画像,她依旧还是一身白衣,挽了个寻常的发髻,不饰其他,只斜斜的簪了支白玉簪,更显清丽。皇帝抚着她的发髻,笑道:“那许多簪花你偏不爱,就爱这支,你今日晋了皇贵妃,总要有些贵气。”她不置可否,只一笑,裙角飞扬,白衣胜雪。

她扶了宫女的手,往园子里去,低声问道:“请了哪位来作画。”贴身的宫女笑道:“回娘娘,是林君复先生。”她一怔,身形一缓,熟悉的眉目在眼前浮动,晃得她有些头晕,勉强稳住步子,正待转身回去,却瞧见皇帝在园子里朝她招手,她只得强笑着坐下,有些心神不宁,皇帝没有瞧见她的不自在,宠溺的笑道:“你且安心坐着,朕有些事,去去就回。”

她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待皇帝走远,她才抬头对上那双眸子,已是十三年未见,还是一如往昔的清澈温存,只是还多了些许的憔悴沧桑。他亦是惊愕不已:“大周国破,你下落不明,不曾想却在这里。”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她只叹一声无奈,时光流转,已是沧海桑田。一时间一室寂静,相对无言。

自那日后,她日渐清减,再没簪过那支白玉簪,皇帝笑道:“总算有了个皇贵妃的样子。”日复一日,她心思越发沉重,没等到那一年的暗香浮动,她就病逝在宫里,太医道她是忧思成疾,众人皆想不明白,那样的宠冠六宫,如何还会忧思。

她去后数年,皇帝驾崩了,留下遗诏与她合葬。

又过了数十年,他亦去了,只带走了一方端砚和一支白玉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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