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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青石镇

自从819年恙爆发以来,无数人的家园被恙摧毁,却极少有人能回到原址定居。

因为他们的故乡,往往残存着大量的恙,变成一片即使是军队也不敢贸然闯入的区域。

恙占据一片区域之后,会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改变当地的环境——可能改变气候,可能改变物质构成,甚至产生某种特殊的“场”或者“规则”。

人类没有能力在被改造过的环境中清除盘踞其上的恙,只能放弃这些地区。渐渐地,即使是那些遭受袭击之后并没有被恙占据的地方,也没人敢回去了。

像金色伊贝罗这种可以自保的城市容纳能力有限,失去家园的人们只能另行择地聚居。这些人自称“幸存者”,他们所建立的聚居点在数年之间就遍布大陆各地,最近甚至出现了“建立幸存者联盟”的呼声。

青石镇,就是这样一处由“幸存者”建立的聚居点。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有一万多名,大多来自一座五年前被毁灭的城市。小镇建立了不到四年,期间又收拢了一些从其他地区逃亡来的难民,依靠金色伊贝罗和卓格拉财团所提供的有限援助,坚持至今。

五年前的伤痛尚未抚平,新的重创已在步步逼近。

幸存者们不知道,他们的新家已经不在芬布尔之冬的侦查范围内,更不知道,他们周围已经到处都是贝鲁生灵。

但海之远知道。

※※※

痛苦。

海之远看到了一团无形的“痛苦”。

“痛苦”在空地上徘徊,渐渐凝结成形,化作一支透明的利刃。

许多“痛苦”聚集过来,复制着先行者的外观,又与先行者合为一体。利刃越来越长,不多时就高过了周围的建筑,伫立在镇子里,像一座玻璃筑就的雕塑。

然而实层的居民们是看不到它的,如果有人经过,只会将它撞得粉碎,然后毫无感觉地离开。

小镇边缘,一个小队的民兵正在为了对抗恙而操练,与“痛苦”近在咫尺,却放过了一个消灭恙的最佳时机而又对此一无所知。

“痛苦”凝聚成的利刃离地飞起,驳接到正在镇外快速成形的一只巨猿的手腕上。

海之远认出,那是“愤怒”。

他拉近距离,端起枪,瞄准“愤怒”的头部,扣下扳机。

咻咻咻咻咻咻咻……

枪声轻微而又绵密,射速远远超过海之远曾在实层使用过的自动步枪。

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的身高,只有不到十二厘米。她手中的步枪发射出的子弹,对庞大的“愤怒”而言,几不可见。

然而这小小的子弹,却给“愤怒”造成了明显的损伤。

那怪物的头侧被海之远的扫射掀起一片碎屑,碎屑化身为几厘米高的“单晶猿”,在空中懵了片刻,便像一群暴躁的狒狒一样,朝海之远猛扑过来。

巨兽在侧,海之远不敢被它们缠住,举枪射击,边打边退。能给庞大的贝鲁生灵聚合体造成损伤的子弹对“单晶猿”来说自然威力十足,只要控制好射击节奏,基本上三五枪就能将一只贝鲁生灵打得粉碎。

他的行为让“愤怒”变得愈发愤怒,竟然自发地剥落出了一大片“单晶猿”来追杀他。海之远顿时被逼得一阵手忙脚乱,射击的命中率也大幅下降,眼看弹仓已经见底,无奈之下只得拖着这一串尾巴,像颗彗星一样闯进青石镇。

※※※

试验型华尔裘蕾最初只配备了冷兵器,但在第一代华尔裘蕾出现一年后,研究员们终于攻克技术难关,让步枪成为标准配置。步枪将弹仓内的备弹信息转化成晶体子弹发射出去,弹仓容量为一百六十发。在发生消耗之后,会通过与其衔接的反渗越通道对备弹信息进行补充,速度大约为每秒钟0.9发。

这个速度和容量,可以满足执行侦查任务时的低烈度使用,却难以在高强度作战中维持长时间的连续开火。

但这已经是贝鲁研究所反渗越技术的输送极限,更快的话,会影响反渗越通道的稳定性,对队员自身的安全构成威胁。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供弹模式——信息团供弹。

即以队员自身的信息团作为华尔裘蕾步枪的弹源。

这样一来,就可以像不要钱一样把子弹玩命地泼洒出去,完全不用担心备弹不足的问题。

当然,打完之后队员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也没人敢试。

曾经有队员对此吐槽:“与其给我这样的供弹模式,还不如给我一个自爆功能来得痛快。”

因此,这个供弹模式平时是不允许开启的,要开启的话,需要队员本人和芬布尔之冬指挥部的双重验证,或者在队员与实层失去联系、验证申请无法得到回应时,才能强行开启。

迄今为止,除了当年担任测试员的埃德教官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位队员开启过这个供弹模式。至于埃德教官曾为此失去过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海之远差点以为自己要变成第二个。

成千上万的“单晶猿”对他进行围剿,越是剿杀不成就越是愤怒,结果招来了更多。

依仗着坚固的装甲和犀利的武器,他利用小镇内部的环境极力与疯狂的贝鲁生灵周旋。弹仓内的备弹数量几乎一直在0和1之间跳动,贝鲁生灵的数量却仿佛丝毫不见减少。

他终于明白了狄里克为何让队员避免正面作战,这种规模的对手莫说是他单枪匹马,哪怕整个巫塔小队对上也只能灰溜溜撤退。

现在他想撤退,却已经晚了。

连续几次突围失败之后,海之远开始考虑开启信息团供弹的问题。

即使牺牲自己,也要阻止他们。

但开启信息团供弹需要指挥部验证,海之远郑重地恢复了之前被自己主动关闭的通讯管道,心中充满英雄才有的悲壮感。

“这里是海之远,我申请……”

“这里是巫塔小队,我们已经抵达目标地点。”

“哇!好恶心的猩猩,还举着四十米长刀?”

“有看到那家伙吗?”

“这里是指挥部,支援小队已就位。巫塔小队请通报聚合体规模。”

“等等,刚才我好像听到海之远说话了?”

一片嘈杂。

海之远怔了片刻,发现自己酝酿了好一阵子的气势泄了个精光。

“呃是我……我是说我是海之远,我申请……呃……战术协助……”

PS:从贝鲁层回来了,还是很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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