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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绝处逢生

浑身都疼,像有人拿着无数根细细的银针扎入皮肤,慢慢地深入,一点点研磨,直到针孔处渗出血来。

舒落微动了动疼得厉害的胳膊,缓缓睁开了眼。

阳光正好,柔软的橙光透出一道道彩色的线,漂亮的颜色如同雨后的高高悬挂的彩虹。远处的天边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广阔的天幕是大片大片的瓦蓝。

舒落微深吸一口气,胸腔顿时疼得厉害,偏头咳嗽的时候她看到了距离自己数尺的祁泠煜。

他发丝散落,衣衫半敞,安静地躺在乱石之间,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眼睛紧紧闭着,柔美的光线为他长长的睫毛镀上一层光影,远远望去,倒像个安睡的人。

愣了足足有一刻钟,舒落微才迟钝地抬手掐了把自己,很疼,胳膊疼,手掌也疼。

原来她还没死!舒落微被劫后重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就往祁泠煜身边跑。

祁泠煜的情况很不好,他本在跳崖前就受了重伤,跌落悬崖后又以身为护为舒落微挡了数次石块的撞击,等掉落在崖下的水流之时他已经没了知觉。

一个昏迷的人,一个不懂水性的人,能在湍急的水流中活下来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连叫了几声都不见人转醒,舒落微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很微弱,不仔细甚至都辨不出来。

怎么办?

舒落微抱着他毫无知觉的身体,绝望地四处寻视,除了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河水,就是悠远深邃的密林,完全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毛手毛脚地检查了一下祁泠煜背后的伤,刺入的羽箭不知何时已经被折断,深入的箭头上已经没有了血迹,经过了河水的冲刷甚至能看到黑亮的铁头。伤口早就不再流血,但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并有了腐烂的迹象。

舒落微看了看蜿蜒的河床,尝试着拖动他高大的身体,只挪了一步远,她就失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光滑的鹅卵石上。

日光下,祁泠煜的脸有些泛红,她抬手一摸,果然烫得吓人。

寻医问药已经刻不容缓。

舒落微咬紧嘴唇从乱石堆中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密林里。

密密麻麻的松林间长了许多藤蔓,藤蔓的茎叶之上都生了小刺,舒落微一开始还能感到刺扎到手上的疼痛,到后来就麻木了,踩在荆棘从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的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就编出了一张稀疏有致的毯子,然后又用尽全力扯了两根较为粗大的藤蔓系在毯子一端。

将祁泠煜往毯子上拖得时候触动到了他背上的伤口,感受到疼痛,他轻哼了一声眉头皱的更紧了。

舒落微被他细微的反应惹得心中激动不已,抬头在看漫漫无尽的白色河床,顿时有了前进的动力。

日头越来越烈,明明是初夏的天气,舒落微却热得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滑到眼角,刺得眼前一片朦胧。为了看清前路,她拼命地眨眼,眨到眼睛都开始发酸,但她不敢放手擦一擦汗水。

被木屑扎过的手,被河水泡过的手,被荆棘伤过的手,此时已经血肉模糊,就如同一个只会合拢的器物,机械地贴合在粗壮的藤蔓之上,不断用力,不断收紧。

应该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头顶的日头都要开始西斜,舒落微停下沉重的步伐抬头往前看,原本碧绿的河水竟成了堇色,浓郁的色彩比天边西垂的日头还要抢眼。

这是幻觉吗?正暗自纳罕,在抬眼一看,堇色尽头是片空旷的原野,有袅袅炊烟从那原野中缓缓升起。

她盯着越来越淡的烟雾,转头对着仍然昏迷的祁泠煜勾出一个笑容,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转过身子准备一鼓作气穿过河床时,她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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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落微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农户家里,土灰墙,茅草顶,花布帘子门,一个穿着灰布衣裳,裹着青色头巾的妇女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煎药,青色的烟雾将整个小屋都惹得云里雾里。

舒落微被那烟气呛得咳嗽了一声,听见声音,妇人才放下手上的活计,扭身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丫头你醒了啊?”

妇人娴熟地倒了杯茶,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冷硬的土炕上,一面抬手喂舒落微水,一面熟络地说起话来,“丫头你这是遭了什么难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竟然把自己的手弄成这个模样。我家那口子说要不是他正好采到了治伤的灵药,你这双手怕是要废喽。”

舒落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成圆球的手,沉默之后开口问的却是:“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他啊?”妇人转身将粗糙的搪瓷杯子放好,叹了一口气道:“他伤的可真重啊,我家那口子说发现他时他就剩一口气了。昨天刚把他身上的断箭拔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呢!我看着悬,那伤口深啊,又被水泡了,人呢又是高烧不退,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看造化了……”

妇人的话还没说完,本虚弱的靠在床头的舒落微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只是她身子太虚,刚落地又栽倒了。

“你这是做什么?”妇人急忙搀着舒落微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本是要将人重新扶到床上休养着,舒落微却死活不肯动。

“那个男人现在在哪?”

舒落微的一只胳膊待在妇人的胳膊上,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就在外面的棚子里……家里没有空房,只能让他待在外面……”妇人还在念叨着,一不留神舒落微就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丫头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跑啊!”

一心为祁泠煜牵肠挂肚的她哪里听得妇人的话,只忍着身上的伤痛拼命地往外跑。

出门的时候未看见凸出的门槛,舒落微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本就肿得老高的腿被坚硬的门槛一撞,疼得她再也爬不起来。

听到声音,在院中晾晒草药的老汉立即放下药篓上前将舒落微扶了起来,“丫头你要做什么?”

老汉大约有五十来岁,眉毛很浓,留着两撇胡子,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很有正气凛然的做派。

对着这样严肃的脸,舒落微忽然就没了底气,“我要看看他……”

听了她的话,老汉的脸色更加难看,圆睁着眼睛不由分说地重新将舒落微扶进了房间,“你是老夫的病人,老夫希望你能听大夫的话,好好躺在床上休养,什么时候养好了伤什么时候再想别的事情。”

“可……”

舒落微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全被他极凶的眼神顶了回去,这个老汉真的和他的父亲一样,面色古板,说一不二。

“他也是老夫的病人,只要病人或者,做大夫的就会尽全力去医治。”老汉看了她一眼,脸上没甚表情,“所以你且放心,该醒的人终究会醒来。”

舒落微不安地瞥了一眼破烂的窗棂,目光所及仅有几缕似有若无的光线,纵然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放不下,她也不得将希望全都放在老汉身上。

只愿祁泠煜福泽深厚,能够顺利化险为夷。

说话间妇人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里面装的是小米粥,细细的米粒被熬的稀烂,碗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舒落微的确感觉到了饿了,伸头大口地喝粥,不一会儿偌大的瓷碗就见了底。

正擦着嘴,外面忽传来一个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爹那人醒了吗?”

偏头一看,破布帘上搭了只粗糙的大手,一个穿着土布衣裳的男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男人长了一双极浓的眉头,身板很高大,说起话来很有种北方汉子的狂放之气。

刚问完话男人往屋里一看,前几天见的那个病恹恹的丫头正靠在床头看着自己,那双水灵的眼睛跟夜间田野里飞舞的萤火虫一样,亮晶晶的好看的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绕了绕头,朝舒落微笑了一声。

老汉回头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男人,低头轻咳了一声,然后负手就往外走,临走时又忍不住叫住了男人,“书贤,你跟我出来。”

男人又冲着舒落微笑笑,回了声“好咧”就急忙跟了出去。

妇人一面收碗一面和舒落微说话,话里多多少少有些无奈,“书贤这孩子心眼实,没见过多少漂亮姑娘,以后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唐突了你,姑娘你可别介意。”

舒落微点点头道:“大娘可以叫我落微的。”

妇人不识字,听了她的介绍自己又念了一遍才道:“挺好听的一个名字。”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往一边一放,挨着舒落微坐了下来,“我本家姓王,我家那口子姓孟,你也可以叫我孟大娘,刚才出去的是我家儿子孟书贤,二十岁了婚事都还没定,窝囊得很。”

孟老汉全名孟大壮,好多人都嘲笑他名字土气,他却不以为然,大壮大壮,人家状元不都带着这个字么!不过后来读了书,他才晓得此字非彼字,连带着他那头脑也跟人家状元差了十万八千里。寒窗苦读二十余载,他硬是连个秀才都没混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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