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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月照花林

中毒!?

宇文融心头突的一跳。

当今皇帝李隆基的庶出身份是太平公主最常攻击的弱点,李旦的嫡长子乃是宁王李成器,当初女皇武则天篡唐前曽把李旦短暂扶上皇位,年仅六岁的李成器也就立为皇太子。

坊间传言,这位宁王殿下性情温雅,人物出众,特别善长吹奏横笛,武周朝时女皇还赏赐大内秘宝紫玉笛以示钟爱,有趣的是,李成器身份高贵却对政治没有半点兴趣,从不和朝臣或内侍来往,景龙四年韦后伏诛,睿宗李旦再度登基后在立太子问题上权衡李成器和李隆基,李成器以三弟有大功劳为由,绝食数日请求立李隆基为太子。

明摆着不适合也不大可能跟当今皇帝争皇位的王爷恰在此时中毒,若说是李隆基要除掉大哥这个威胁而毒害李成器,属实显得李隆基太笨了些。

“师父,您能确定宁王是中毒?”宇文融忍不住追问。

崇一点头,“可能性很大,李姑娘不愧是药王韦俊善的传人,医术高明,眼光精准,宁王的症状是嗜睡、头晕、浑身发烫,若是普通医者自然当做中暑处置,李姑娘诊查后发现宁王并没有大量发汗,也未有大量饮水的需求,切脉时脉象轻慢,便怀疑是中了毒,开了付清毒散热的方子,症状稍缓但却无法根除,可她也摸不透是何种毒物导致宁王生病。”

顿了顿,崇一伸手托住垂落到胸前的十字型挂饰,“李姑娘认出我是景教教徒,景教以医术闻名天下,她求我帮忙诊治,恐怕是知道景教圣药底野迦能解百毒,希望我能炼制出来救人,却不知底野迦之所以称为圣药就是因为炼制困难才格外珍贵,我还是希望能找到毒物种类,才能对症下药尽快治好宁王。”

宇文融细目一眯,“也不必太急着治好,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师父,徒儿怀疑李姑娘和昨夜救了及烈的那人有所关联,她又对宁王这么上心,您说及烈的姑母和其他元家人有没有可能是受宁王保护,就藏身在宁王府内。”

“不可能。”崇一眉间紧锁,“当年武则天几乎杀尽元氏一族,李武两家都跟元家仇深似海,璇玉性子又格外刚烈,不会接受仇人子孙的庇护。”

宇文融点点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师父,当今皇帝和太平公主斗得正凶,这把火难保不烧到宁王身上去,您在宁王府多加小心为好,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宁王府就建在东市北边的胜业坊,距离平康坊的万宝堂相当近,师徒俩约定每两天联络一次,各自前去安歇。

月色如霜。

长安城外曲江两岸梨花繁盛,夜风流淌花瓣飘落,纷纷扬扬好似漫天初雪。

及烈跌跌撞撞在林中奔跑,耳畔忽的传来清幽婉转的叹息,肩头一沉竟是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及烈扭头怒目而视,身穿束腰胡服的少女一只手掌压在他肩胛处,黛眉微蹙,“你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怎么,你还不许?你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不许?”

及烈今日清晨突然被这少女点中睡穴,不由分说掠劫到长安城外一栋竹舍,清醒过来只见师父崇一和少女相谈甚欢,告诉他安心养伤崇一就走了。

及烈极为恼怒,暗想若不是这女孩骤然偷袭,凭他的本领怎么可能仅仅一招就被放倒,不由得气恨交加,也不理睬少女的温言探问,慢慢凝神聚力,趁少女离开房间去煎药时跳窗而逃。

没料到逃不多远就给对方追上,气得口不择言。

胡服少女两颊滚烫,急忙撤开手掌,眉目低垂,皎洁月光映照她羊脂玉般的肌肤慢慢渲染出桃花颜色,衬着花雨纷飞,湖水涟漪,其楚楚动人之处难以尽述。

及烈惊觉自己言语太过轻佻,再想要收回来哪里还来得及?

一时气氛无比尴尬,及烈反倒把逃跑这回事丢在脑后,对着少女深深作揖,诚恳道歉,“小姐,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有心要冒犯你,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

及烈挺直腰杆,用力踏地轻身上纵,飘然飞入满树梨花,指尖触着梨树,轻轻折下一支细长的花枝来,上面缀满盛放的莹白花朵。

“给,你拿这个,随便打。”

及烈将花枝往少女面前一递,“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随你怎么打,我保证绝不还手。”

少女瞧瞧面前花团锦簇的梨树枝桠,再瞧瞧及烈满脸豁出去的表情,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更显清丽无双。

她笑意盈盈接过花枝,“既然是无心之言,我又何必那么小气打你呢?你有伤在身应该多休息,跟我回去吧。”

及烈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先前气恼少女偷袭,此时面对如花美人倒拘谨客气起来,“不瞒小姐,我自幼习武身体强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今早我听见房间外面吵得厉害,被你带出城也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很担心我的兄弟,必须回去看看才行。”

少女继续劝道,“令师已经赶回去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崇一先生可比受伤的你有用得多,不如你这几日安心休养,伤好些再回去也能帮得上忙。”

及烈不干,坚持要回家去。

少女暗想这小子真是个牛脾气,让他乖乖听话恐怕不能来硬的,还需要费点软功夫。

她眸底精光一闪,笑道,“既然你不想留,我也不便强求,公子请吧。”

“多谢小姐,告辞。”

及烈拱手为礼,转身就要走,忽听少女语气淡然的开口。

“道教三名门分别是龙虎山祖庭张氏,松阳叶氏,还有蒲州元氏,这三家修道之法世代相传各有独到之处,祖庭张家传承千年是当之无愧的教门始祖,松阳叶家和蒲州元家却是隋末才开始闻名天下,这两家的崛起可以说是和李唐开国息息相关,其中又以元家与李氏皇族联系得最是紧密,咦?公子停步不前,是有兴趣听故事吗?”

及烈深吸口气,他师父崇一虽然和姑母元璇玉交情莫逆,毕竟不是元氏族人,对元家知之甚少,及烈十五年来都引以为憾,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了解自己家族的机会。

再度转身面对少女,及烈无可奈何恳求道,“愿闻其详。”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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