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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但见泪痕湿

那女子走后,姐姐怀中的女婴便是啼哭不止,仿若要将所有的相思都哭尽一般,那便是她所知道的一切。

青姨手抚着桃夭的面颊,“桃夭,你是皇朝的长公主,生来便不是普通人。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年又一年,不见天日的日子都已然成了一种习惯,你的娘亲是一个奇女子,我与姐姐很幸运能经历这些。”

桃夭却是苦笑的看着两鬓有些苍白的青姨,哽咽的开口:“幸运吗?因为我一人娘亲经历了些什么,被人误解,最后葬身火海。你终日被囚禁在这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早就脱离了外面的世界,绍离体内的毒竟然是这样来的,他又该有多么恨我,如此这般,你却还说幸运。”

慢慢的蹲了下来,桃夭以手掩面,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府中一百多人不管如何都不该死于非命,只因她在那个府中。她又怎能指责绍离利用她,明明便是很早之前自己便欠了他的。

肩膀被轻轻拍着,缓缓安抚着她的情绪,青姨的声音染上沧桑,“莫要怪自己,也莫要怪你的娘亲,我与姐姐是心甘情愿为皇朝做到如此的。相比皇朝千千万万的子民来讲一两个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桃夭想起什么,抬起头问道:“那究竟是谁将你囚禁在这个地方?”

青姨的手指划过一旁的树干,口吻中带着些许怀念,“是我自己。当三皇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也许你认为这里暗无天日,但是与姐姐相比我活的要自在的多。我喜欢的那个人会日日来此陪伴我,给我讲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多亏了他我才能知道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总有一个人要来告诉你所有事情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活到今日的原因。桃夭,你是皇朝的长公主,你要明白你身上的责任,你背负着整个皇朝的兴衰荣辱。如果还有一次机会让我选择,我仍旧会选择这样。有些人生下来便是要做出选择的,你娘亲的选择一向是对的。”

“我不懂,为什么你会在绍离这里,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三皇子必然不会在宫中待下去,这是皇后早就料想到的事情,若是三皇子手中没有隐藏的力量,皇后之前为皇朝做的也就没有了意义,她一定要让你牵制住三皇子,你的血才是唯一的砝码,而我不过是在某一日让你知道这些事便好,让你知道你背负的一切。我在这里当然要知晓三皇子之后的是否按照皇后娘娘之前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只有这个地方我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只有在这里,在三皇子的眼皮下面,才不会让他所杀。”

桃夭有些慌神,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亲生母亲亲手设计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不仅设计女儿的经历,还要将所有可以利用的全部都联系起来,让所有人都成为她的棋子,按照她预想的轨迹发展。那些枝节错综复杂却终是按照所有她所预想的一切发展着,这却让桃夭感觉到可怕,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生育了她却又抛弃了她的母亲,让她感觉到可怕。

水滴入河流的声音异常的清晰,水滴声突然加快,青姨看起来有些慌乱,将我向身后的树根下面推了一推,“莫要出来,他来了。”

桃夭还未来得及问询,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之后将青姨拥入怀中。那白衣男子略显沧桑,能看到有微微的胡茬,但是在桃夭的角度却看不到脸上其他的地方。

那男子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历经风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青儿,再过几日你便能出去了。”

青姨眉眼间没有丝毫的喜悦,却是温婉柔和,“好。”

“青儿,这次是真的,公子已经说你我可以远离这里,天涯海角,永生相随。”

他后退了一些,松开环住青姨的手,深切的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样款款情深的目光却让桃夭跌入了噩梦。

那人的眼角分明是一颗泪痣。

永生永世,桃夭都不会忘记那个人虽然蒙着面,手起刀落的杀了府中一个个的人,在回头的那一刻分明却是那颗让桃夭陷入循环的噩梦中无法逃离的那颗泪痣。

桃夭几乎站立不稳,后退了一步却让那男子立刻拿过剑要向她这里的树干劈来。

预想而来的疼痛却没有袭来,桃夭睁开眼睛看到青姨站在那里,站在树枝的前面,而那把剑深深的插在了她的胸口出,血从薄薄的衣衫中缓缓的渗透出来。青姨却是在笑着,那笑似乎带着些解脱。

那男子接住青姨下落的身体,口中不停的唤着青儿,而桃夭也从树干中爬了出来,半跪着看着那个仿若摆脱了所有负重的女人。那女人手抚上那男子的脸,声音断断续续的。

“莫要······伤了她,我······此生最对不住姐姐······让她一人承受这么多······”

“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出去,一定会救活你,之后我们便远走高飞不问世事。”

桃夭半跪着却是红了眼睛,刚刚那一剑不偏不倚刺入心口,一看便是有意为之,心心念念的便是死去,根本回天乏术了。

青姨却是摇了摇头,继续开口,“最愧疚的是······我爱上了你,姐姐在那场大火中······死的好难过,而我······却爱上了······咳咳。”一阵咳嗽,血液从嘴角中溢出,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她看向跪着的桃夭,似乎用尽最后的几分气力,“想不到如此快······便能见到姐姐了······”

她突然大笑了起来,之后猛烈的一阵咳嗽,“但见······泪痕湿,不知······”话没说完,便是生生的咽了气。

水滴的声音越加明显,那男子仿若沉入死寂一般,长剑在桃夭身侧只要拿起来便可以杀了他,可是桃夭却不愿了。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慢慢的沿着来时的路走去,有些时候,活着总是比死了更折磨人。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桃夭还未走出那长廊,便听到里面悲怆的哭喊声,那男子悲怆的哭道:“你恨我······原来,你竟是恨了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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