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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莫摧残

对于胭脂来说,这日子一日比一日冗长,身子也是一日比一日重了些。她自然也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却再也不愿意同人说起,那些人对她的嫌恶,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这年头,没个傻子。

玉花飞半夜,翠浪舞明年。

她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又听着院子里头那些丫头碎嘴,心里愈发觉得凄苦。想到当初在倾城王府的日子,当真是恍若隔世了。

那个时候,不论是做什么,总是有柳如烟护着,那人对她乃是极好的。

胭脂心里清楚的很,想来这一辈子,都不会遇着对自己那么好的人了。

胭脂心里凄苦更甚,背过身子,落下泪来。香儿已经有数日光景未来了,想来定然也是做了什么,这沈园里头,断断续续多了许多丫头,虽然她终日卧床,但还是清楚的很。

那些人自然是不愿意伺候她的,总是给她甩脸子,加上孙林义半个月才来看她一次,那些人只当是她是个不受宠的主儿,这才对她百般为难的,原本胭脂是不在意这些事儿的,偏得那些人愈发过分了,叫人但凡是想想,就是浑身发颤。

那些浪蹄子,一个个都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会子,她这个丫头出身的人成了主子,他们自然是看不惯的,人之常情,胭脂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心里清楚,嘴里却是不说的。

一来是与她无关,没有什么牵扯的事情,她向来不愿意多管,正所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来哉。只是若是这些人还是这样,蹬鼻子上脸了,她胭脂,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华芝端着药,款款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袄子,加上那堕马髻,看起来比她还像是个夫人呢!有野心固然是好的,只是这样明目张胆,不免惹人不快,她固然是病了,可终究是少夫人。

那华芝固然在丫头面前十分厉害,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十分的好,朝着那人笑了笑,“少夫人,喝药了!”

“华芝!”胭脂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子虚弱,只是胭脂是个十分有气韵的女子,现如今被胭脂这样一看,华芝浑身一颤,也不敢随意动弹,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这人面前,端的是一副好嘴脸。

“少夫人!”华芝应了一声,“少夫人有何吩咐?”

“你是这些丫头中,生的最好的,只是你若是不知道收敛锋芒,再胡乱说我一些什么来,想来,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心里最好有数,我也是丫头出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况且,我现如今,就是你的主子,你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也只能是认了!”

华芝一听这话,脸色突变,朝着那人猛然看了一眼。

只是那分明就是看鬼的眼神。

胭脂不露声色,只是冷笑。这一手,她还是有的,平日里头,她并不发火,对这些丫头,也是能疼爱些,就疼爱些,偏得这些人,这样不识好歹,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丝毫不考虑旁人的感受,这嚼舌根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原本胭脂是不准备管的,哪里知道,这些人只把她当成是死人了,哪里有半点忌讳?

说来可笑,她也是跟着柳如烟身边走过来的人,当初也算得上是个机灵厉害的,若非是病了,定有计较,就没有这样简单的事儿了。

“华芝不敢!”

“你不敢?”胭脂见这人死不悔改,顿时就是一阵气闷,“若是说旁人不敢,我还是信的,只是你不敢?呵,我却是不信,你若是不敢,哪里会说那么多荒唐话来?真当我是死人不成?我虽然病了,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你也知道倾城王爷,现如今她走了,难道就不回来了?”

华芝一听这话,当真是瑟瑟发抖。

他们都知道那位倾城王爷的厉害,连当朝皇帝风允锦,都让让着她几分,况且还是他们这些丫头婢子?

加上柳如烟只得两个姊妹,一个是当朝的皇后娘娘香儿,现如今,已经被风允锦宠上了天了,这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是不服她的,还有一个,就是面前的病秧子胭脂。

胭脂想到柳如烟,心下凄然。

“姊姊待我极好,将我嫁给了丞相府上的大少爷,我若是知道,我有如今这样的境地,我就算是死,也是不嫁的,你还年轻,自然不懂,一入侯门深似海,呵,倒是不如寻常人等!”

华芝听了,也不敢说话,站在一边,看起来着实是乖巧的很。

胭脂自然也知道,这人定然是被吓着了,不禁冷笑两声,既然是没有那样的胆子,何苦要作践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下去吧,日后若是被我再听到了那样的haunted,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胭脂又是一阵咳嗽。

华芝听完这么一些话,忙忙跑了出来,那些人原本还在笑着那位病秧子少夫人,看到华芝这样惶惶然地跑了出来,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十分奇怪。

“怎么了?华芝姊姊?”

“没什么!”

“那病秧子怎么了?死了不成?”

那些人又是一阵嬉笑。

“日后,这些话可别再说了,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若是日后,你们被那人教训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莫不是忘了那倾城王爷的手段了?”

那些人见华芝这样猖狂的人,都是这样害怕,他们哪里还敢说些什么来,一个两个的都摇了摇头。

柳如烟的手段,他们就算是没有见过,却也是耳闻过的,都知道那人对香儿跟胭脂极好,这才主了他们的婚事!加上还有香儿那位皇后娘娘。

是他们猖狂大意了。

被华芝这么一说,几个胆小的丫头,已经在一边哭去了,只当是没了活路,那胭脂什么都听到了,想来是不会放了他们的。

胭脂走到自己的房里头,心中惴惴难安,总觉得这是没了活路。

想到这府中还有一位老夫人可以依仗,她忙忙跑出了沈园。

主院。

孙林义正在练功,一手拿着剑,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他是文臣,对于这些,到底不大精通,只是有时候喝喝酒,助助兴也是好的。

夫人朝着孙林义笑了笑,招了招手。

“你有多少日子没去沈园了?若是被皇后娘娘问起,可没有什么好话说了!”

孙林义顿时就是一阵烦闷。

以前倒还是好些的,胭脂不管不问,什么都依着他,他说什么胭脂听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胭脂那小妮子竟然愈发过分了,叫人半点都辖制不得,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孙林义才不想到沈园去的。

谁愿意看一张严肃的脸,还是自己的妻子,那种感觉,当真是要怎么奇怪,就怎么奇怪。

“那小妮子知道的太多了,到底不好!”

“现在她还死不得!”夫人冷哼一声,“要不然的话,咱们废了这么一番苦心将她娶了进来,又是为了什么?依着我的意思,趁着柳如烟还没有回来,你还是跟那人说说好话的好,说不准儿,那人一高兴,什么就都依着你了,你说是也不是?”

哪里有这样简单。

孙林义倒是知道胭脂的性子,若是有这样简单的话,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苦恼的了,那个丫头,乃是个死脑筋,说一不二的。

加上有些事儿,又是她亲眼所见,哪里有那么简单?

“这事儿,朕不是你我说的那样简单,胭脂那个人,也就这点执拗了!”

“你倒是对她十分了解了?”夫人冷哼一声,看着一边的蜜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莫不要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跟她有了什么真感情了,若是到了那一步,我若是绕得了你,我就……白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夫人了。”

见她眉眼之间尽是风情,孙林义摇了摇头,轻轻地握住了那人的小手,笑意渐浓。

“我平白无故地喜欢那个木头做什么?珠玉在前,哪里还瞧得上她呢?说起来,她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

这话好似是刺痛了这人什么心事,夫人从那人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目光深沉。

“男儿汉,总是这样,无情无义居多,我说了这么多,也不过就是想说,你要待我如常!:”

“自然,自然!”

孙林义刚把夫人的手抓起来放到嘴边,那老嬷嬷就跑了进来。

“呀!”

她并不看人,直接说道:“是华芝那丫头哭着喊着跑来了,想来,莫不是少夫人死了?”

一听这话,孙林义跟夫人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

“此言当真?”

“老奴不知啊,只是华芝哪里这样哭过?若不是那人死了,还能是什么?”

真是一个蠢材!

孙林义绕过那人,朝着夫人说道:“娘且放心,我去看看便是了!”

“一同前往!”

他们刚到正厅,就看到华芝满脸是泪,跪在前头,见着是孙林义跟夫人来了,更是哭的很了,那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也不知道有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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