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终于是真正地离开利维坦了吧。”莱德晃了晃身前托板上盛着金红交织液体的高脚玻璃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巴，“不得不说这利维坦的特产‘燃金’的味道还不错，嗯，就是稍微偏甜了一些。”
“是吗？我倒是觉得味道正好。”爱丽丝单手撑在柚木托板上，托着腮偏头看着车窗外。
距离暴雨之夜已经过去了两天，利维坦也重回平静——事实上大多数人压根就是直接睡了一觉什么也没感觉到。
也得益于平时外城区夜晚也会时不时传来蒸汽机械的噪声，所以大部分利维坦居民甚至对雷鸣和怪物的咆哮视若无睹。
到了这种程度莱德也只能苦笑着称赞利维坦居民的神经粗大了。
西门在前往战斗前就向帝国方面发送了消息，而帝国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在第二天一早莱德等人就接到了回复，第三天帝国的使者就带着装备整齐的军队和数支飞空艇来到了利维坦。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使者队伍的负责人当机立断代表王室剥夺了查尔斯伯爵的爵位以及他家族世袭统治利维坦的正当权利。
当然，手续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有任何贵族敢于从中作梗，大家都仿佛都默契地将过去统治了近百年的克里斯多夫家族抛在脑后。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莱德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一个空置的伯爵之位，还是帝国有数的工业重镇，在它的面前哪还有人会去管一个注定没落家族的死活？
而莱德他们现在则正坐在返回浮士德的蒸汽列车中，但不同于来的时候，这次前来的使者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辆列车并包下了整整一节车厢，所以显得宽敞舒适多了。
莱德想着又饮下了一口杯中的‘燃金’，带着热意的微甜液体仿佛一条火线般从喉中滑下。
嗯，确实味道不错。
“说起来。”他转头看了看空旷的车厢，“他们都去哪儿了？”
“嗯……”爱丽丝依旧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冈格尼尔应该在后面的房间里睡觉吧。”
“挺有她的风格的。”
“丹尼尔和艾琳娜应该在尾部的车厢外调情吧。”爱丽丝伸手抹了抹窗上的雾气，指了指窗外，“看，又下起雪了。”
“嗯，毕竟也是刚刚结成的小恋人，可以理解。”莱德耸了耸肩，“说起来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下着雪呢。”
“是啊，现在想想不过数天，不过感觉还真是漫长。”少女出神地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夜景。“威廉似乎还在医护室陪着西门阁下和安琪儿。”
“……是吗。”莱德眼神一黯。
安琪儿最终在空无一人的古斯敦蒸汽机械研究中心的某个房间被发现，整个工厂的人员都被提前疏散，她被发现的时候正躺在某个手术台上——以心脏被挖去的状态。
威廉当机立断要求利维坦方面为其移植人造机关心脏维持生命，但是先不提少女在死后经过数个小时移植心脏能否抢救回来，死而复生从来就不是人类现在的技术所能达到的领域。
——使用人造机关心脏复活后的人通常都会丧失所有记忆，性情也会大变，帝国内甚至有人呼吁废除这一技术，它只能带来一个具有同样外表的陌生人罢了。
“说起来，威廉那家伙没事吧？”
“安琪儿的事吗？我看他还是挺冷静的。”
“不，不是这个。”莱德将银灰色的金属调酒勺伸入酒杯中轻轻搅拌，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不是……杀了查尔斯伯爵吗？”
“目前来看帝国方面还没有拿他问罪的意思。不过回到浮士德后就说不准了。”爱丽丝终于不再看着窗外，而是好奇地看着莱德手中金红色液体盘旋交融的酒杯，“这也要看威廉他们家族的态度了——如果他们一心想保住威廉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少这事上我们帮不上太多的忙。”
“为什么？”莱德有些不解，“你家族的势力难道保不下他吗？”
“保他一条命当然没问题。”爱丽丝摇摇头，“但问题在于，这事不能由我的家族出面——除非他不想继承彼岸花家族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还希望继承彼岸花家族，你就不方便干涉他家族的内务？”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莱德理解地颔首，“说起来，你想喝这个吗？”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递向爱丽丝。
“哈？”少女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确实觉得它味道不错，可这是你喝了一半的不是吗？”
“……好吧，你介意的话。”莱德颇受打击地将杯中的‘燃金’一口饮尽。
“那你刚才盯着我酒杯看干嘛？”
“我只是觉得。”少女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莱德，“你也变得越来越装模作样了嘛，要是放在以前你肯定是拿到就直接喝光然后觉得好喝的话，就会砸吧着嘴说再来一杯。”
“……咳，这是好事。”
“是吗？谁知道呢。”爱丽丝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伯爵居然真的背叛了帝国。”
“再加上两年前的星陨之日和结社干部的出现。”少女看上去有些愁眉苦脸，浅蓝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阴影，“我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莱德。”
其实自己也是，不过这话当然不能现在说出来。
于是少年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人。”
“……事后才这么说可没什么说服力喔？”
“说起来。”莱德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伯爵的女儿生那个怪病是什么时候的事？”
“据说是十年前。”
“……”
本欲随便换个话题的莱德却突然一愣。
“十年前……”他锁起眉头，“亚伦被流放到边陲镇也是十年前。”
“所以？”
“而亚伦被流放的理由是因为伯爵夫人心情不好。”莱德苦笑着摊了摊手，“那么问题来了，你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的意思是伯爵的妻子因为女儿生病了心情不佳所以就迁怒到了亚伦母女头上？”
“或许吧。”莱德闭着眼靠上了座椅松软的靠垫。
可怜的亚伦。
PS:后日谈5000字分了两章，我现在是在想第四卷的细纲，1-4卷大概就是主角们完整的少年时代了，所以估计两章后日谈发完会断更几天用来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