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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蝴蝶(8-1)

王小六,

大名王璧,

玉墟山生人,

现年二十一岁。

三岁没了娘,十五岁没了家,人生的大起大落太过刺激,这几年王璧更情愿做一个安静的山野猎户,和老父亲相依为命。乡亲邻居们都喜欢能干乖巧乐于助人的假小子王小六,谁也不知道她曾经是王家大小姐。

虽然是大小姐,但上面有五个哥哥,所以以前周围的人都还是习惯叫声六小姐。长兄如父,那几年父亲事忙,母亲过世以后,几个弟妹几乎都是大哥王璋拉扯大的。虽然大家都很宠小六,但是比起小哥王琮的木讷寡言,小六更喜欢大哥王璋的挥洒自如。至于环哥哥他们,和小六年岁差的不多,自小一处打闹惯了,有时倒不知谁更年长。

王璧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让王家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大哥要继承帮主之位,小哥心灰意冷去了极北之地,环哥哥他们一腔热血要出去闯荡,爹爹自己退隐江湖孤苦伶仃无人照料。那她就去照顾爹爹,这没什么不好的,王璧这几年也过得平静而满足。

除了一件,王璋死了。

听闻那年是遇上了天灾,大哥为救人而死。小六和爹爹得了消息哭了几日,默默烧了几柱清香,便算是彻底断了念想,从此心无旁骛地继续过自己的隐居日子。

但是偶尔,王璧还是能听到一些玉鼎帮的消息,尤其是来了个不厌其烦游说她交银子入帮的贾玲光以后。今天更奇了,遇上两个远道而来的玉鼎帮弟子。初听他们闲聊时还当笑话,谁知他们说出的故事一件比一件骇人听闻,越听越气。小六后来把其中一个带回家,就是为了让爹爹也听一听。谁知没有说动爹爹出手管管,王璧自己却听了个怒不可遏,当即决定和那位肖兄弟同去一探究竟。

爹爹年高德劭与世无争,她可做不到。爹爹能忍,她不能忍。她不能允许贼人这样糟蹋王家的东西,这样糟蹋大哥的心血。

距此处最近的,是舒平分舵。两人议定,仍按肖珑宝原本的打算,先去舒平李家的喜宴上探一探。出门前,小六特意换了旧日做小姐时的装扮上路。一则,也许帮里还能有些旧识,二则,临近几个村子认识猎户王小六的乡亲太多,若看见了少不得要问东问西,她也懒得解释,干脆改头换面,装不认识。

大哥那样的人,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小六当然知道。但是真的遇到一个,小六还是有些惊喜。一路上,小六听肖珑宝说她不知道的大哥的故事,也给他说他不知道的大哥的故事,聊得兴起,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就算已经改头换面,小六到底也还是翻过了一座山才敢和肖珑宝找了个摊子吃点东西。

“小六姑娘,请!”肖珑宝拿衣袖擦了擦凳子又擦了擦桌子,请小六坐下,“老板!有什么好菜,只管上来!”

小六听得直皱眉,“喂,肖兄,我拿你当朋友,你不用拿你们帮里那一套对我。”

“正因为咱们是朋友啊!我喜欢你对你好不行吗?”肖兄一边拉她坐下一边说。

小六忽然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肖珑宝自己好像也发现了。

“哎哟,客官哟,老婆子俺这儿可实在没什么好菜,就只有馄饨,您二位来几碗?”

“啊?咳,好,好!那就下两碗馄饨。”肖珑宝慌忙向店家道,“别的还有什么?我看看?”

片刻,肖兄端了一碟子酱菜并两双筷子回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当刚才的不对劲没有发生过。

“对了,小六姑娘,你说你要是还在帮里,得算哪一辈?也算瑶字辈?”

“你们七小姐都是瑶字辈,那我也得是瑶字辈吧?我小时候,新收的弟子还都是瑶字辈呢。”

“嗯……”肖兄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胳膊围住了脸偷偷笑了起来。

“怎么了?笑话我什么呢?”

“哪儿敢呢!你说这样算下来,你可不真是我姑奶奶?”

小六听了一愣,想了一想,还真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肖珑宝的姑奶奶可是比你还小好几岁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肖兄也一起笑了几声,忽然不笑了,认真看着小六说道,“小六姑娘,你还是叫我肖元宝吧,这是我入帮以前的名字。我不要做玉鼎帮弟子了!”

“哎哟!小伙子你做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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