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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章 嫌隙易生

云厚风黑夜,花阴雾掩明。

仁平三年的九月,司量部正式成为监督百官的机构,除了女王德曼,不受任何人的约束,而经过起因于金风郡,最终导致工部十多名官吏削职流放,两名主事当即赐死的事件,也让兴国公成为大多数官员的恶梦,一入飞鹰台,生死两不知,青虹桥畔高墙苍深,举目可见飞檐翘脊,这座位于列仙阁旁飞扬跋扈的殿堂让一众朝臣噤若寒蝉,往来鱼贯手持飞鹰令的黑甲执事,一度成为新罗大小官吏眼中的摧命阎罗,更别说掌管着这个机构的兴国公毗昙,这位手持岚魂的新罗第一剑客,无须拔剑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了。

九月第一场殿议,言官与司量部是最大的赢家,相比于言官们对于即将建立的御史台的议论纷纷与心怀期待,司量部的一众主事显得相当的沉稳淡定,他们的长官兴国公在殿议结束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携着原花扬长而去,执事统领廉宗眉目阴沉地回到飞鹰台的执政室,召来几名主事却沉默不言。

直到美生、夏宗、薛原、宝宗、周真等人到了飞鹰台,才打破了寂静,美生扫视了众人一眼,一撩紫衣毫不犹豫地坐于上座,在华璋、令植等主事略有些惊异的目光下,他才交待了一句:“兴国公辞宫回府了,让我交待你们几句。”

毗昙既然不在,这头把交椅美生是当仁不让,他闪烁着一双桃花目看着众人依次入座,略略颔首:“今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有了陛下的特令,相信大家都明白意味着什么。”说完极想学着毗昙那锋利的目光扫视众人,不过明显学得不到位,以致于一眼之后竟然将众人都引得微笑了。

尤其是夏宗,眨巴了两下眼睛,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舅父,你不用对我们暗送秋波吧。”

这多少让美生尴尬,浅咳了两声:“兴国公的意思是让我们都要谨言慎行,陛下对我们如此信任,大家不要得意忘形,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抓住把柄,尤其是夏宗你,一定要管好那张嘴,当然还有手。”

夏宗撇了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如今不比当初,感情我不知道么,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今天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只要兴国公一句话,乙祭和龙春绝不会全身而退,可如今这算啥,龙春依旧还是监管工部,乙祭也照样还是上大等,虽然陛下给了司量部特权,但只要这些人势力不倒,终究还是有一堆隐患,你们看龙春今天看我们的目光,恨不得将我们生吞活剥了似的,兴国公怎么突然心慈手软起来,这不是给了别人报仇的机会么?”

这一番话竟然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周真就坐在夏宗身旁,忍不住频频颔首,美生有心反驳夏宗两句,无奈他也认为兴国公今天的确放过了良机,只得又咳了几声:“你都能想到的,兴国公能想不到么,今天他之所以放过龙春与乙祭,一定是另有打算,司量部能有今天,这多亏了兴国公的领导有方。”

眼瞧着夏宗还是不服,美生干脆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工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廉宗要做好收尾的事,一众人犯以及收缴的财物都移交给刑部,那两个被赐死的,就在飞鹰台执刑,好了好了,大家忙了这一阵,等做好这些琐碎事也好休息两日,兴国公就交待了这两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散会散会。”

美生说完率先起身,迈着方步而去,一年之中这段时日最是怡人,他得好好计划一番,是不是该带着姬妾们游游灵山,还有玄武所献的那名西域舞姬,前几日竟然被大夫诊出了喜脉,这意味着十月之后,他也许会增添一个栗发碧眸的儿子或女儿,想着这些的美生不由意气风发,恨不得立即出宫,回到他府中的芳姿堂与众美人高歌软舞。

才刚刚加快了步伐,就听到身后有人喊着他留步,美生便有些不满,一回头瞧见是廉宗朝他跑了过来。

廉宗好不容易才从一直唠叨不休的夏宗身边脱身,想想有好些疑惑也只能与美生一谈,这才追了出来,也瞧出美生有些不耐,因此先说了滁盱的事:“跟了他好一段时间,总算发现了一点蹊跷,有一天晚上他竟然去翻了侍卫左岩的后院。”

“什么?”这个消息让美生大吃一惊,表示了无限关注:“这么说左岩竟然也是百济的奸细?”

“我查过了,那晚左岩在宫中当值,一整晚都未曾离宫。”

“那滁盱是去见谁?”美生的一双桃花目转个不停,或许左岩府中有青獠使?

“我的人害怕被滁盱发现,并没有跟着他进去,不清楚他究竟是去见谁,这段时间我查了左岩的底细,他是个老实人,并没有什么蹊跷,唯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娶了一个神宫的神女,那神女还不普通,竟然是高阶神女,叫做吉上。”

经廉宗这么一提醒,美生也想起了这事,一度还引起许多议论。

“是原花大人请的旨,陛下亲自赐婚的。”廉宗压低声音附上一句,三角眼一翻,贴近了美生的耳朵:“美生公不觉得奇怪么,滁盱是原花荐为花郎,而那神女的婚事也是因为原花,再加上滁盱深夜去左岩的后院,这后院可不是女眷居住之地?”

“你怀疑滁盱是去见那神女?”美生明白了过来,一双桃花目瞬间瞪得溜圆:“神女的选拔极为严格,定是身家清白的孤女,怎么可能是百济的奸细?”

“就连花郎都能成为青獠令了,神女也有可能是青獠使。”廉宗其实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他细细察了一下吉上,发现她果然有几分蹊跷:“我查过那神女,她曾经在宫外失足落水,几天后才被渔民救起,一度还曾失忆。”

“你怀疑这个吉上被人冒名顶替?”美生也是极为敏锐之人,不过须臾就洞悉了这其中的蹊跷,点了点头:“这也许是个契机,廉宗郎你想想办法,从这个神女身上也许能打开缺口。”

“美生公放心,下官自当留意,只是原花大人与这两人都有联系,不由让下官生疑。”

“这话不能乱说。”美生大惊失色,往四周打量一圈:“要是被兴国公知道了,你我还不脱层皮下来。”

廉宗一双三角眼内狡诈的光芒一闪,立时洞悉了美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洛伊,只不说穿,斜了斜嘴角,堆起一脸奸笑:“美生公提醒的是,这话当然不能落在第三人耳里,兴国公对原花情深意重,可我担心的是原花另有所图。”

“这怎么说。”美生紧盯着廉宗,这话比刚才那句更加唬人,简直令他不敢置信,倒也一时忘记了畏惧。

“前几日我们在兴国公府的书房,商量着借着工部一事将乙祭铲除,兴国公分明极为赞同,可不过几日之间,一切事情都在按预想的方向发展,甚至今日殿议之时,言官起圭还率先冲乙祭发难,可兴国公的态度却大为转变,难道您不疑惑?”那日胜曼造访风月台,与原花的一席谈话果然落入了廉宗的耳中,他知道洛伊不赞成根除乙祭,自然会怀疑是洛伊劝服了毗昙。

而美生却不知道这么多,他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摇头:“原花是兴国公的妻子,两人感情又这么好,她怎么反而去帮乙祭,这说不通,我建议你也不要乱想。”

廉宗见美生连连推脱,心中未免失望,也就不再多说,又应付了两句,只随着美生一同出了仪门,目送着美生登车而去,方才收了满面奉承,眉目遂又阴沉,一边思量着一边出了和平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回头一见是雷骆,这才又堆起笑容来,两人寒喧了几句,自然就说到了今日殿议之事,雷骆说了许多奉承话,什么司量部受陛下如此看重,廉宗又是兴国公的左膀右臂,今后必然是前途似锦云云。

廉宗也料到与雷骆并非巧遇,可一时想不到他叫住自己的目的,少不得客套:“华璋公子如今也在司量部,兴国公对他也是极为重用,再加上有您这么一位兵部大监的父亲,这才是前途似景呢。”

“他能进司量部还不是多亏了廉宗郎的鼎力相助。”雷骆笑得殷勤,干脆扯了廉宗就要去东兴阁饮酒,廉宗自然不推辞,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路往东兴阁,自然是要了个包厢,点了满桌佳肴,又闲扯了许久,等两壶酒尽,雷骆才说了正题。

“我那儿子的禀性廉宗郎是知道的,就是个拈花惹草的货色,我的话他全当耳边风,在兰城郡时,纳了个侍女当贵妾,气得我儿媳自请下堂,他倒是遂了心,这段时日更是不像话,连那贵妾都弃了,只在外头花天酒地,兴国公御下颇严,他这么下去只怕会惹恼了兴国公,我实在是担心。”雷骆一边说着,一边替廉宗斟酒:“华璋是您荐进去的,我只怕廉宗郎被这个逆子连累。”

一番话让廉宗摸不着头脑,只得说道:“雷骆公言重了,公子虽然风流一些,不过执行公务却极是仔细,兴国公对他很是欣赏呢。”

“他能做什么,还不都是廉宗郎的提携。”雷骆重重叹了口气,打量着廉宗并无不耐,又再说道:“我以前的儿媳是个小性,只知与华璋置气,却不会劝他向上,最终闹出了自请下堂之事,家里那个贵妾也是个不安分的,竟然还奢望着华璋将他扶正,闹得家宅不宁,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与内子商量着给那逆子再娶一个正室,只有个厉害些的,才能镇得住华璋那些侍妾,也能管住他不胡来,内子倒是提了个人,就是玄武公家的二小姐,我打听了一下果然是个好的,只玄武公是大贵族又是和白,门第自然高,华璋又是个不成器的,只怕玄武公瞧不上我那儿子。”

说到这里,廉宗才知道了雷骆的目的,原来玄武一心要巴结兴国公,常常找廉宗饮酒畅谈,在别人眼里看来廉宗与玄武自然是极好的关系,而玄武想将次女送给兴国公为妾的事廉宗也知道,当即就劝玄武打消这个念头为好,只前些日子,玄武突然来找廉宗,说不知怎的,太后竟然对兴国公提了纳妾之事,刚好就是要纳紫秋,兴国公特地找了玄武,说纳他女儿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为了避嫌,总不能让人家说自己纳他女儿是要在和白中结党,劝玄武自己辞了和白之位,玄武哪里听不出来兴国公的本意,压根就不想纳紫秋为妾,吓得他立马去见了太后,说早前请人给紫秋算了一卦,若为妾室必有大祸,这才拉倒了这事。

只是那紫秋丫头也是个痴人,听了父亲竟然在太后面前辞了这事,在家里好一场闹,也弄得玄武焦头烂额,只找廉宗诉苦,大骂着不知是谁在太后面前嚼牙,让兴国公嫉恨了他。

想不到雷骆却看中了紫秋,竟然是让廉宗保媒,廉宗觉得这事未免有些巧合,不过想来这本就是举手之间的事,白白卖给雷骆一个人情,又替玄武解决了家事,当下就极为干脆地答应了:“雷骆公无须多说,我明白您的意思,要说门第吧也没有什么不般配的,玄武公虽然是和白,但说穿了,若是没有兴国公的提携,他不过就是个摆设,华璋如今是司量部的主事,又得兴国公信任,前途无量,玄武公哪里能轻视,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若是成了,您可得好好请我喝几杯谢媒酒。”

雷骆听了这话,当即大喜,自然是说不尽的谢意。

廉宗在雷骆的盛劝之下,又饮了三、两壶酒落腹,就觉得有了些醉意,于是提出告辞,雷骆见他步伐有些虚浮,又没有乘车,当即租了辆黑油车,亲自将廉宗送了回去,廉宗因为工部的这次贪案,着实忙了一阵,又喝了这场酒只觉骨子里的疲劳劲都涌了上来,倒在榻上睡得昏天黑地,竟然一觉就到夜暮四合之时,才被腹中的馋虫唤醒。

只见睡房之中一片漆黑,连油灯都没点一盏,从榻上一落地又踢到了一把椅子,险些没把脚趾踢折了,痛得他一屁股坐在榻前的踏板上抱着脚揉,一边扯着嗓子骂道:“人都死绝了吗?还不快滚个人进来。”

隔了半响,一个小丫鬟才捧着盏灯抖抖索索地进来,一见廉宗这副模样登时吓得跪在地上:“老爷恕罪,因是夫人吩咐,说老爷在房中歇息,让奴婢们不要随意打扰,不想老爷这会子醒了。”

“都什么时辰了,我还不醒。”廉宗听了这话真是火冒三丈,他原是商人出身,娶的妻子同样是商人之女,就只知道防着他与丫头胡来,哪里有半分温柔体贴,想到这里他就是满腹憋屈,恨恨地骂了两句,才问道:“夫人呢?不让你们侍候她却没有半个人影。”

“回老爷,听说是兴国公府上的贵客来了,夫人在花厅待客呢。”

这句话立马让廉宗从踏板上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脚趾的剧痛了,急急地往花厅走去,直到被晚风一激他才冷静了一些,想毗昙没有道理亲自过来,原花也不可能,极有可能是管家秦江来了,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的妻子,既然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把自己叫醒,她一个万事不懂的妇人待什么客。

来者果然就是秦江,这会子正在花厅,与廉宗的夫人闲聊,一见了廉宗连忙站起,抱着拳满面笑容:“廉宗兄,我这是不请自来,实在冒昧的很。”

廉宗连忙还礼:“秦大管家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一场寒喧之后,廉宗见妻子还是愣坐着,不由生出几分恼意,横了她一眼:“既然贵客临门,就该唤醒我才是,这会子还不准备些酒菜上来,只呆坐在这里做甚?”

哪知道廉宗夫人下午时见他醉醺醺地回来,只道他大白天去逛了妓坊,本就憋着一肚子酸气,这会子也不顾廉宗的面子,一梗脖子就顶了回去:“你自己喝醉了酒,让我滚远些不要打扰了你,这会子又怪我不唤你起来,再说秦管家也说了,他用过晚膳过来的,不让我叫你,只等着就是。”

廉宗气得满面猪肝色,就要怒斥出声,却被秦江一把扯了出去,边走边劝:“都是我不好,廉宗兄不要生气,我今晚可有正事,咱们还是在外面找个清静的地方说上几句。”

廉宗这才忍了,带着秦江去了花郎们常去的东昌楼,点了一桌子肉菜将饥肠辘辘缓解了,方才问秦江是什么正事。

“早几日我就想来找哥哥您的,只是怕扰了您的公事,才拖到今天,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我偶尔听了,少不得替哥哥抱屈,你我结拜兄弟,我当然要给哥哥您提个醒。”秦江偏偏卖起了关子,见廉宗吃得急,又替他撕了一条鸡腿。

廉宗听了这话,哪里还有吃肉的心情,扔了竹著直盯着秦江:“这话从何说起,可是兴国公对我有什么不满?”

“也不是兴国公,却是夫人。”秦江说了这句,见廉宗变了脸色,当然也不再藏着掖着,跟着说道:“我有个侄女,在梅园里当差,我也是听她说的,夫人对哥哥您甚为不满,听兴国公说起工部那摊子事,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上大等入罪,夫人当即就反对,问兴国公是不是您的主意,还说您这么建议是想陷兴国公于不利,劝兴国公以稳妥为重,不要冒进。”

廉宗早笃定了是洛伊劝毗昙放过乙祭,听了这话竟然没有一丝怀疑,气得一掌拍在食案上,脸上那道疤痕就像一条蠕动的蜈蚣。

“哥哥别生气,夫人想必是对您有些误解,只兴国公也是理智之人,想必不会因为这个就怪罪了哥哥,我说这些也只是想给您提个醒,还是谨慎些好。”秦江一见廉宗动怒,心中极为满意,却给廉宗斟了一杯酒,装模作样地劝道。

而廉宗立马醒悟过来,自己在秦江面前浮燥了些,端着杯子喝了酒,等面色缓和下来,方才说道:“我不是生气,只是着急,夫人在兴国公心中是什么地位,她的话兴国公一贯是放在心上的,只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夫人,才让她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哥哥您还蒙在鼓里呢,这都是因为柳奴,兴国公如今对她越来越信任,夫人心生不悦,柳奴可是您带入金府的,也难怪夫人会迁怒于您。”秦江得了柳奴的授意,只恨不得立马就挑起廉宗的火来。

“我这可真是被冤死了,若不是为了那颗明月珠,哪里会认识什么柳奴。”廉宗这会子是又急又怒,当然不至在秦江面前说原花的坏话,心里却是不停在暗骂。

“哥哥您也别着急,只是加个小心就是,您毕竟是兴国公得力的助手,夫人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不过是说两句闲话而已,只要不被夫人抓到什么把柄就好。”秦江当然也明白廉宗有所保留,他也不想将话说得太过。

廉宗觉得心中郁闷,只频频举杯,又饮了四、五壶烈酒,只觉得说话都囫囵了,方才喊了跑堂的来结账,与秦江勾肩搭背地出去,只见对面的包厢中刚好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滁盱是谁,忙一侧身,嘴上只与秦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醉话,却不断斜睨着滁盱,见他竟然又是独自一人,心中不免很是孤疑。

青獠令常常独饮于此,看来这个东昌楼一定是有什么蹊跷,再想到洛伊那让人疑惑的身世,她与滁盱还有神女吉上的关系,眸中便掠过一丝阴狠,暗暗咬了咬牙,却不动声色地与秦江下了楼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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