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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章 如梦初醒

卷帘试看庭外花,越墙扰乱路人眼。

竹窗小开,星眸微睨,“啪”地又将竹窗合上,手中捏着茶杯愣了一瞬,流云方才再将竹窗开了一条缝隙,人在窗内坐着,唇角还是绷得直直,不过眼底已经柔和了下来,案上的豆灯温黄的光辉,透过小小的缝隙映照出去,落在湿泥上,一线温暖。

窗外有人靠近,手指扶在窗框,苍冷的颜色。

“流云,你醒了。”阏川隔着窗问。

废话,我没醒难不成在梦游,流云翻翻白眼,鼻尖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不屑地回答。

“外面好冷,能让我进来喝杯茶吗?”低声下气地口怜语气。

流云嗓子里痒痒的,想笑,憋住了,也不吱声,将门拉开,回来还是坐在窗前喝着自己的茶,阏川明白她是消了气,心中一喜,就被冷风激得颤栗了一下,小跑着入房,吱呀一声,将漆黑夜色与冷雨霏霏拒之门外。

流云懒待回头,只嘲笑一句:“阏川大少爷,如今怎么喝个茶都不想自己动手了?这大半夜的,就为喝个茶,用得着还从庄子里跑到内院来?”

阏川听她又这样说话了,便知道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搓着手跑了过来,陪着笑:“我自己手笨,泡个茶比药还难喝,还是要靠着夫人怜惜才能喝上真正地茶呢。”

呀?当初那个木讷得一丝不苟的阏川竟然也会说俏皮话啦?流云忍不住弯弯唇角,这才一斜凤目,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夺了阏川手中的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你怎么像个鬼一样的脸色?”可不是个水鬼,辱青如铁、面白如纸,流云抚一下他的肩头,锦衣上一片湿滑,于是二话不说就替阏川将湿衣往下扒:“你在雨里站了多久?”

阏川被美目一瞪,心里却熨帖的很,配合着流云将湿衣裳脱下,一边说:“我一直在外面,横竖今日定是要讨这杯茶的,大不了站一晚上,你总会心软的。”

“你猪呀。”流云狠狠一掌拍在他的肩上,感觉就像是拍到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里,才惊觉阏川里边棉衣都湿了个透。

“我就是只猪,要不总惹你生气。”阏川听话的任由流云摆布,用暖水拭了身,幸福地卷到锦被里去,只要她不再生气,莫说淋几个时辰的雨,就算把他扔冰窖里冻个十日也不皱一下眉。

看着榻上男子心满意足的神情,流云只觉哭笑不得,递了碗热茶给他,方才说道:“我也不信你和那位玲阿有染,可我就奇了怪了,为何那个千金小姐一口咬定了你,难不成你果然有如此魅力?”

“夫人你就别糗我了,这事我这几日都不敢想,不过我保证,不管玲阿如何,也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绝不会对她动心。”阏川裹在被子里,这誓宣得怎么也有些暧昧。又引来了流云的一抹白眼,她本不是小心计较之人,因为玲阿的事生了好几日闷气,这会子也不在这事上再纠缠了,只是说道:“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今日玲阿也进了苏府,日后就在眼皮子底下转着,我一想到她那日看你那眼光神情,心里就堵得慌。”

流云倒是丝毫不掩饰她的醋意,见阏川喝完茶,接过杯子,一想到以后要与玲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焦眉愁眼。

“我有一个主意。”阏川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别说流云,他一想到玲阿同样堵得慌:“干脆将她送回仙桃洞去,离我们远些。”

“你以为玲阿会这么听话?你看她那天一口咬定说你与她有染,说谎话连眉头都不皱,这大家闺秀可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再说她有太后撑腰,哪里就能任由你这么打发的。”流云没有阏川这么乐观,轻叹一声,自己怎么就沦落如此?竟然要打响婚姻保卫战了。

阏川皱着眉,觉得流云说得十分有理,不过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因此只说道:“横竖那天我对陛下表明了心意,虽然圣命不可违,我只将玲阿小姐当做上宾对待,我的心我的人,永远只属于你一个。”

流云想不到阏川那日还对陛下说了这一番话,心中本来还有一丝怨怪也风消云散了,有了决定:“玲阿今日入府,你、我都不在,想必她心中也不好受,算是给了她一点教训,不过她身份在那儿摆着,你我也不能过份,明日还是回府去吧,总得要安置的。”

阏川听说流云愿意回府,心中狂喜,他因为这事也几晚不得安眠了,这一夜,当玲阿在苏府中守着残烛,一点一点地等着夜色淡去,一寸一寸地心冷如灰,阏川与流云在这个宁静的田庄,听着窗外风雨如针,却得一夜好梦。

——

虽然女王下令玲阿以妾室身份嫁入苏府,不张扬,甚至不操喜宴,但不过是第二日,多数贵族也都知道了这件事,议论是免不了的,不过都以为女王看重阏川,才不惜让玲阿以妾室的身份联姻,光大阏川家族门楣,都羡慕得双眼通红。

文明听春秋说了这事,吓了一大跳,想那日去苏府赴宴并未听流云说起,这才过了几日,阏川竟然就纳了个妾,心中疑窦从生,春秋也觉得奇怪,不过他更加关心的是女王的想法,不似文明,只是替流云操心,她虽然与流云相识不长,但两人意气相投惺惺相惜,她知道流云不似普通女子,会无奈地接受妻妾成群的混帐婚姻。

“那日在苏府吃火锅,酒还没喝好了,陛下就传阏川与流云入宫,谈的许是这事。”文明想起那日,流云他们入宫甚急,竟然都没有来得及等等自己。

“让玲阿做妾,又是仓促而定,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春秋喃喃自语。

“重要的不是陛下怎么想,是流云怎么想,阏川怎么想。”春秋的话让文明有些恼,不满地驳斥。

春秋笑:“阏川会被罚跪吧,他纵然不愿意,也不能得罪了陛下与太后娘娘。”虽然是陛下降旨,这事若没有太后的允许,也是做不到的,但让玲阿给阏川作妾,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春秋思疑不断,突然才发现文明神情不对,省悟过来:“阏川是豪族出身,被陛下看重已经跻身贵族,他纵然不想纳妾,家族也不会认同,流云是聪明人,会明白的。”

这话听在文明耳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偏偏春秋又笑得像三月的春风,让她的怒意只能憋屈在嗓子眼里,挠得沸沸腾腾痛痒难忍,哼了一声:“我看你还挺享受的妻妾成群的。”实在是觉得不甘:“想想司马相如,当初一曲凤求凰,成就了与卓文君的一段佳话,本以为他会珍惜的,但等他飞黄腾达,也存了纳妾的心思,若非文君一纸白头吟让他羞愧,才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就算如此,我想他们之间也有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这世上,又有多少个司马相如,又有多少个卓文君呢?贵族们,王室们,我与你,也都不是仅仅为了爱慕而活着。”春秋想起了那年的暖春,合欢花下某个女子的哀痛欲绝,与自己的郎心似铁,一种深深埋葬的苦涩,在血液之中隐隐翻腾。

是的,如果仅仅为了爱慕,文明也不会甘于嫁给春秋,她想有更多的自由与广阔天地,远远胜过了对儿女私情的渴慕,俩人极为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决定干脆去阏川府上,文明与玲阿在宫廷聚会中见过几次,也曾有些言谈,她想与其在宫里猜测,还不如直接去问问玲阿的想法。

想不到才到春滴巷口,竟然与阏川夫妻遇了个正着,文明便拉着流云,俩人咬着耳根子低低说话,春秋也与阏川一路闲谈,这么一同回了府。

却不料才踏入外院,便听到一个极为激愤的声音——

“你这丫头!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怎的,我不是让你去请大夫,而是问你大人去了哪里。”

初夏针锋相对:“那我说的话姐姐你也听不明白么?玲阿小姐受了凉,当然是要去请大夫来诊治,大人与夫人去了哪里我一个奴婢怎么知道?还有,姐姐你一口一个丫头的叫我,殊不知你我都是一样的身份么?你比我虚长几岁,因此我称你一声姐姐,固然是对你的尊重,你也应当有个分寸,在这府上,我只知主子是大人与夫人,不明白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你这样的?”

一番话塞得落朱面红耳赤,而满院的奴婢都站在初夏身后,大多点头附和,更显得落朱势单,阏川便蹙了眉,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满院火药,以后想必难得太平。

“这一大早的,在干嘛呢?”流云不耐烦落朱颐气指使的语气,对她的印象更差了几分,轻轻脆脆地说了一句,率先迈步而入。

一院的人见主子总算回府,才松了口气,识趣散开,初夏见了流云当然惊喜,再不理落朱,过来给流云行礼,眼眶竟然都泛红了:“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

流云笑得欢畅,扶起初夏:“这怎么的,我去散心了两、三日而已,怎么你这丫头就弄得跟劫后逢生似的。”目光跃过初夏的肩头,盯着身后的落朱,她虽然微微垂眸,不过眼底的忧愤却是极为清晰的。

这在忧愤什么呀,当初两主仆跪在知礼堂中,不顾廉耻地污蔑阏川时,难道没有想到过这般境地?以为有女王下旨强嫁入府,就会博得厚待与宠爱不成?本想折损这丫头几句,不过考虑到春秋与文明在场,别被人看了笑话去,忍住了,只当刚才没听到落朱的话。

流云想息事宁人,偏偏却还有不服气的,落朱两步上前,应付一般地行了一礼,却越过流云直接对阏川说:“大人,小姐坐了一晚,都没有等到大人回府,受了寒凉,正发着热呢,还望大人前去看望。”

文明与流云刚才在路上谈了几句,知道他们离府的事,但问起玲阿怎么突然成了阏川的妾室,流云却不多说,支吾了事,文明见她虽然语焉不详,眉间眼角却并无烦扰不悦,放下心来,只是好奇心飞速膨胀,极为关注面前这场好戏,春秋袖着手,一扫瞄见阏川眉间的乌云,心想真有意思,也陪着文明看戏。

流云听了落朱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倚她的脾气恨不得将这对主仆直接丢出府去,忍了一忍,忍出满面笑容来,瞄了一眼落朱:“你叫什么?又是何人?”

“夫人为何明知故问?奴婢叫做落朱,是侍候玲阿小姐的丫鬟。”落朱忍不住气,呛了一句。

“你还知道你是个丫鬟呀。”流云其实半分把人当作奴婢看待的恶习都没有,这时却端起了主妇的架子:“我以为像朴府这样的人家,丫鬟必然是熟知尊卑礼仪的,却不知丫鬟还能吩咐主子做事。”

文明吐了吐舌头,她从未听过流云这么讲过话,想来是真气这个丫头了。

落朱纵然心中愤慨,不过也知是自己失礼在先,这时便果真垂了眼眸:“是奴婢失礼,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想到玲阿受的委屈,眼前便模糊了:“玲阿小姐身子本就弱,奴婢一时心急,才冲撞了主子。”

“我倒没听说过阏川也会看病。”流云冲阏川笑,甜蜜得让阏川觉得冷风袭面而来,赶忙分辨:“小姐既然病了,该快去请大夫来瞧,我既不会治病,更是男女有别,就不好去看望了。”

落朱听了这话,眼泪就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流云隔着两步都能瞧见,心便软了,不想再为难她,对初夏说:“还不快交待下去,请大夫入府来,愣在这儿干嘛。”不理阏川,只请文明与春秋去茶室坐。

文明看戏看得正投入,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幕了,又见阏川半点去瞧玲阿的意思都没有,心想女王这次真是乱点鸳鸯谱了,再被好奇折磨得难忍,便对流云说:“你们先去,我去瞧瞧玲阿姐姐。”

“那文明你陪玲阿好好聊聊吧。”流云也不在意,自去茶室。

却说玲阿,经过一宵苦等,本就心冷如灰,天蒙蒙一亮,冷雨倒是渐渐停了,她却觉得头晕乏力,额上滚烫,再也无法坚持,才任由落朱扶到榻上,哪有半分睡意,翻来覆去,眼泪不停。院中诸人的对话,她悉数听在耳里,就像无数银针入耳,无一遗漏地扎在心里,这时哭得都要断了气,粉拳一下下地打着胸口,绢怕掩住了抽噎声。

文明被她这番情景吓了一跳,却不知玲阿为何哭成这般,而落朱也站在榻边流泪,好不凄凉。

劝了长长一阵,玲阿方才止了哭,文明见她能好好说话了,才叹了一声:“陛下这次也太武断了,怎么就不为姐姐考虑。”

“妹妹错怪了陛下,这都是我自己求来的。”玲阿哭了一阵,热度反而退了一些,挣扎着坐起,心中堵得难受,极想与人诉苦。

文明吃了一惊,仔细看看玲阿,见她极为认真的样子,不由问道:“玲阿姐姐这是为何?当初我瞧出你不愿嫁与青暄的长子,像是心中有了主意,难道就是为了阏川?”玲阿好糊涂,难道看不出阏川一心只在流云身上,她是怎么也无法进入阏川的心里的。

过往种种,这会儿子却是难以启齿,玲阿又落两行泪来。

一旁的落朱实在难忍,不由插言:“可不就是为了阏川郎?他当初三天两头的就来府中与小姐相会,又是许诺又是鼓励的,小姐才去求太后娘娘与陛下恩准,他可好,在陛下与娘娘面前推脱得一干二净,我们只以为他顾念家族,害怕陛下降罪才如此,却不想陛下已经恩准了,他还是这样一个态度,文明夫人,昨日小姐入府,府中奴婢们竟然都不知道这事,那个初夏,还不让我们进东院安置,安排小姐住在客房,小姐等了他一夜,哭了一夜,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他今日回府,却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您可是亲耳听到的,可要为我家小姐作主。”

别说做主,文明这会儿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落朱你说什么,阏川去朴府与玲阿姐姐相会?”

“文明夫人,奴婢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有错么,奴婢就是觉得憋屈,明明这就是事实,为何大家都以为是奴婢与小姐说谎。”文明面上的怀疑刺伤了落朱,哭得梨花带雨。

文明无心安慰她,直觉这事蹊跷,打发了落朱出去,方才对玲阿说:“姐姐先莫伤心,你将与阏川如何相识,如何来往,又是如何定了情,这些细细告诉给我,幸许我能替你们分析分析。”

玲阿见总算有个人相信她的话,也就不再隐瞒,其实她心中对于阏川的态度也是迷惑不已,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倾诉,便从第一次断崖与无名相识,都告诉了文明。

文明听了事情的始末,疑惑没有减少半分,她见玲阿伤心欲绝的样子不像是演戏,但这个故事,却分明是错漏百出的。

“姐姐,你果真肯定,无名就是阏川?”

文明问话让玲阿一愣,才说了句当然肯定,自己却也有些疑惑,细细想来,那日在知礼堂,阏川的言谈举止,仿佛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个想法才刚刚冒着,就被她自己惊慌失措地掐灭,忙不迭地问答文明:“当然能够肯定,一定不会错的。”

“这就奇怪了,阏川是侍卫统领,日日都要入宫的,福音寺距国都这么远,他怎么能常常去那里与姐姐你见面呢?”文明竟量将怀疑说得温柔。

玲阿愣住,这时她柳叶一般的眼睛,被泪水侵泡得像个桃核,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让她心惊胆颤,险些让她捂着嘴尖叫出声。

文明当然看到了玲阿面色的骤变,疑惑更加深了几分。

而玲阿极快地省悟过来,立即用恼意掩饰慌乱:“本以为文明你会信我,却料不到你也不信,都以为我是恬不知耻、一厢情愿,我不想跟你谈了,你快出去,快出去!”翻过身,以背脊相对,粉拳却狠狠捏紧了锦被。

谎言被揭穿,恼羞成怒了么?

文明觉得玲阿莫名其妙,也不想再坐下去,耸耸肩便离开了。

而玲阿也没有心思再哭,她浑沌的思维,被文明刚才那个敏锐的问题刺穿了小小的一处迷障,但这后面的影影绰绰,足以让她惊惧非常。

她想起无名第一次与自己相见,对尊卑极为敏感,她当时就以为是无名身份卑微,而产生的自卑与怨恨,后来自己也忽略了这事,这时想来,如果无名与阏川同为一人,他为何却拥有这样情结?一名出身豪族,自小入选成为花郎,女王信任的重臣,正是意气风发时候,怎么会自卑与怨恨。

还有无名的冷,在阏川身上也没有一丝半点。

玲阿躺不住了,她猛地翻身坐起,她正在醒悟,但脑中反而有如植入了一个黑洞,恐慌无边无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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