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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章 上大等

檐际高桐凝宿雾,卷帘双鹊惊飞去。

和平门外西入七里左右,远离喧闹的市集,举目便望延绵的英耳峰,一处古朴却庞大的宅院环绕着小巧清澈的落雁塘,宅院之内假石阵阵、翠木深深,蛛丝郁结略见荒凉,显然年久失修,这里的确已经荒废了近三十年。

毗昙环视着亭阁静水,已失娇艳的蔷薇,略略一弯嘴角:“大等府定于此处,你看可好?”

身旁的洛伊略略转目,轻轻一笑:“你喜欢就好。”

“这是真智王曾经的私宅,他最后的时日,也是圈禁于此。”毗昙却说。

无疑让洛伊有些吃惊,细细看了一会儿毗昙的眉目之间,却是极其平和的,无忧无喜的,却还是无法就此放心,轻问:“陛下赐予了众多宅地,为何偏选此处?”

毗昙却并不回答,他看牢了洛伊:“你觉得不好?”

不由得让洛伊微微一愣,只是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仅仅只是隐隐的,一种不祥的感觉,正欲说出,却忽然见毗昙眉飞色舞。

“这里的景色相当清雅,倚山傍湖,远离喧嚣又接近宫廷,略经修缮之后定是花木篷勃,我以为你会喜欢。”

眸中便饱含期待,惹得洛伊一笑:“这是你的府地,为何要我喜欢?”

话才出口便意识到有些调情的意思,不由得霞光满面,立即避开了毗昙的目光,但他的手已经扶在了她的腰上,他温柔地阻止了她的回避,两双清澈之目轻轻一触,荒凉的宅院便仿若重现生机,澄静的落雁塘涟漪微起,清风掀起他们的飘飘长衣,让两个身影纠缠亲密。

“这是我们的府地,我在这里,你还能在哪儿?”

温暖的声音扑打在洛伊耳边,她看见毗昙唇角的弧度,略带着戏谑又满含热情。

洛伊想起1世纪时,从各种剧里的看到男子向女子求婚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并未觉得有一丝浪漫,玫瑰还有戒指千篇一律,而此时毗昙与她只有这一汪清池,以及荒凉的庭院,这个庭院背后甚至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个君王,在此走完了残生,而随着他的逝去,这里便荒废了下来。

但是就这么被他半搂着,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在这里,你还能在哪儿,为何却让她忽然沉迷,穿越千年来此,原来便是为了这一句…

却微笑着轻轻推开了毗昙,洛伊略转了身,仔细打量这所宅院,若是经过修缮,果然是绝佳的,池边的石碑上有三字飘渺,她刚才便已见到,落雁塘,便遥想春季回暖之时,有雁归来,落足于塘边石上,不免向往。

于是再度转身:“你先安排人修缮,若是不如我意,可不来住。”

极为清晰地见到毗昙眸中惊喜掠过,跟着又看到了他灿烂的笑意,这一眼便仿若初识,不管是衣着褛褴的山野青年,或是锦衣珠冠的赫赫贵族,他还是他,会展开孩子般笑容的他,一直还是。

——

而在距此不远的宫厥之内,历尽劫难的王室成员,正在进行着来之不易的午餐,摩耶夫人尚未从悲痛之中完全缓转,不过因为德曼顺利登基,这让她略略安慰,虽然憔悴,却也用了些膳食。

春秋也携了宝良过来,四人一起用了简短的却是温馨宁静的午餐。

此时四人正围坐着饮茶,说说笑笑之间,气氛轻松而愉悦,春秋端起茶碗细啜,却惊奇地挑起了眉:“这茶沏得有几分洛伊小姐的味道,难道是陛下去偷了师?”

几人闻春秋之言,都惊奇起来,低头细细品茶,只觉幽香绕舌蕴蕴不去,果然不同寻常所饮,便都将目光注视在德曼的身上。而德曼也是莫名其妙,思索一番才恍悟:“这茶是小英所沏,想她入宫之前与洛伊共住过一时,必是学了洛伊沏茶之艺。”

此话引起了摩耶太后的赞叹,再品了一口茶,笑道:“国仙之女天资聪颖,又生得明丽端婉,却无其他族人主持照顾,国仙也云游方外不知所踪,陛下要多多留心,给她指一门上佳的姻缘。”

德曼含笑称是,心中却是暗自纠结,洛伊与毗昙之间的感情自己一清二楚,俩人情投意合门第相当,无论是外貌还是才能莫不是天作之合,两人也都得自己的重用与信任,但是毗昙赫赫已然是新贵豪门,洛伊更为原花节制所有花郎,若是让两人结成姻缘,毗昙转瞬便是权势滔天。

自己才刚登基为王,若是形成毗昙如此权势威名,只恐非善,因此犹豫。却又听春秋再道:“陛下,如今上大等世宗已然告老,您也恩准,和白会议当由谁主持?”

这的确也是德曼近日来思考不决之事,金舒玄虽可为上大等,不过他毕竟是伽倻之后,若是由他主持和白会议必会致贵族们质疑,其余几人,才能与功德也都还未至堪当此任,见春秋问,便知他有所打算,于是一笑:“你有何建议?”

将身前茶碗略移,春秋一臂扶案略略倾身:“臣确有一人选,此人身份尊贵位及大等,也曾任和白,更辅佐三代君王,只是先王曾有命,令他不得踏入新罗宫一步。”

话至此,德曼也是眉间一亮,心中已知此人便是乙祭。当初,他得知自己乃双生公主,却安排暗杀于己,间接导致了天明公主的死亡,正是如此才让父王迁怒,罢职不用。但是细细想来,他胆敢冒此不讳刺杀于己,也是为了维护王权与母后姐姐之位,其计固陋,其心尤忠,若是让他主持和白会议,确为如今上佳人选。

便略略颔首,再问摩耶太后:“母后以为如何?”

引来摩耶一声长叹:“乙祭忠心可鉴,哀家怎能不晓,当日也是气他顽固不化硬要将女儿你至于死地,既然已经事过尽迁,此时又是用人之际,德曼你作主便好。”

德曼闻言再无迟疑,立时便传令诏乙祭入宫。

春秋见状,便微微一笑,携了宝良告辞,俩人见阳光明媚,便举步往莲池行去。宝良因为父祖安然无恙,心中欣喜,再加上春秋近来对自己温柔相待,更是喜不自禁,此时携了夫君的手,便觉岁月静好,凭生再无他求。

而春秋的心中,却不似此番平静。

女王登基,朝内格局骤变,毗昙的真实身份让春秋极为震惊,如今他身为真骨名列公卿大等,成了自己的叔叔,而洛伊也贵为花郎之首领,若是两人再结姻缘,更如猛虎添翼。而自己虽然也成了公卿,位列大等入主和白,可自己的支持者仅有龙春而已。

远远不能与毗昙之势抗衡,因此才想起了乙祭,乙祭公当日便对自己的母亲亲睐有加,虽然间接造成了母亲之死,不过完全不是乙祭的本意,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必有抱疚之心,再加上他与龙春也有旧情,要争取他的支持当不是难事。

所以才在陛下面前提议,让乙祭主持和白会议,这样,才能让自己多一分底气。

正沉思着,却忽闻叹息之声,略一侧目,才发现不远之处坐着一名龙华香徒,被东风卷入耳畔的,显然是那名郎徒之叹,于是一笑,扬声问道:“那边叹气的是谁?”

石上之人猛然回首,一见是春秋,慌忙从石上滑下,弯着腰踏着一列小碎步过来,恭敬一礼,原来是竹方。

不由得让春秋好笑:“竹方大郎头在这盛夏之季,草木茂盛之时,何故做伤春悲秋之叹?”

说得竹方通红了一张老脸,陪着笑,却有些为难地瞄瞄了宝良,春秋明他之意,便让侍女陪了宝良先回皎月殿,这才再说:“大郎头心中有为难之事,说与本公卿一听吧。”

原来竹方以为女王登基以后,必能让他出了这龙华香徒之营,竹方原以江湖行骗为生,后结识德曼,阴差阳错之下才与德曼入了龙华香徒,他本是珍惜生命之人,打打杀杀的生活早就让他不堪重负,原想着德曼必知自己的心情,却不料等了好几日,并没有等到提升的圣命,心下沮丧,故今日才在莲池边一叹。

春秋听了不由仰面长笑,长笑之下心思却是几番计较,这竹方与女王交情非同一般,若是将他争取在自己身边,将来也许有用,便拍了拍竹方的肩头:“大郎头不用担心,陛下国事繁忙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莫如本公卿去求了陛下,要大郎头做我的幕僚主事可好?”

竹方闻言大喜不已,立即伏地谢恩,更惹得春秋大笑一场。

新王登基,美室已绝,不过新的格局已经形成,争权夺利并未停止,过去的战友,今日的敌人,春秋已经站在了新的战线之上。

——

乙祭擢升为上大等,主持和白的圣令次日便正式颁布,毗昙敏感地捕捉到其间的厉害关系,辞宫之后便与洛伊商议。

“如今这样的情形,乙祭确为上大等的不二人选。”洛伊并不觉得惊奇,她想多听听毗昙的看法。

“就此人的情况我有询问过美生、薛原等人,都说这老头顽固不化,曾经追杀过陛下,又与龙春有旧情,我想这次重新启用他,可能是春秋的主意。”毗昙略敛着眉,自从成为大等,他便公整地束了发髻,乌黑的额发完全束于发顶,显出了一个高昴秀美的“美人尖”,虽然少了几分洒脱不羁,却将尊贵显赫彰显无疑,时常让洛伊看得失了神。

“你不赞成?”见洛伊不说话,毗昙以为她另有看法,于是再问。

方才从愣怔之中回转过来,洛伊不由得带了丝赧意,略错了目光掩示道:“我也认为是春秋的主意。”

毗昙的眉头便更加纠结,他教导过春秋一段时间,知道这个看似纨绔的少年公卿,其实是极有见地之人,他提议启用乙祭必有深意,莫非是想要牵掣自己?

洛伊见他沉默不语面有疑虑,度其心思,便明白了毗昙的想法,不由也是心思沉重,德曼登基,春秋与毗昙同为真骨身份,并且双方都是极有能力与野心,更何况各有身后支持之势力,俩人之间只怕会有一场兵不血刃的争夺。

“毗昙,你认为陛下是否信任你?”洛伊忽然问。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毗昙略愣,挑着眼角看了洛伊一会儿,才一笑:“若是不信任我,何苦又要给予我如此显赫的身份和权位?”

看来他的心中对这样的信任还是略有保留,洛伊这么想着,于是颔首:“你说得对,可是君王对任何人的信任都是有限的,陛下她给了你显赫的身份和权位,的确是因为信任,但若是你一人独大,就会渐渐成为威胁,毗昙,树大招风的道理你是一定知道的。”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上大等之位尤其重要,毕竟是和白会议的主持者,若是上大等站在春秋一边,只怕对以后多有阻碍。”

以后,看来他已经在考虑以后了,洛伊心中更为沉重,却一丝不露,又说:“乙祭已经是上大等,再加上你与春秋等人,和白会议已有七人,可为何陛下说还有四个空余的名额?这点你可曾考虑?”

这话倒是让毗昙颇费思量,想了一阵,依然不得要领,便带着些期待地盯着洛伊,洛伊却不直说,只提醒道:“和白会议历来只有十人,因何要增至十一人?”

毗昙再思索了一番,还是迷茫,干脆一握洛伊的手:“你就别让我猜了,揭晓答案吧。”

“你只往之前租税改革一议,陛下所提之议案上想。”洛伊含笑,再给了一条线索。

此时却忽闻轻脆的一声——

“姐姐你看。”

琉璃猝不及防地踏入西厢,手中持一张宣纸,两只清澈明眸忽然看到洛伊与毗昙正十指相缠,立时粉红了面孔,侧了身子,只笑不语。

洛伊趁着毗昙沉思之际,不露声色地松开了手,扶着琉璃的肩出了西厢,接过她手中的宣纸,见那张纸上写了两个大字,虽然笔墨生硬却也清晰可辩,正是愿意两字。于是笑问:“这是你教会哑姑的字?”

原来洛伊想着哑姑虽然能辩人口型,无奈自己却不懂得她比划的“哑语”,又见她因为玺主的过世忧伤不已,便让琉璃平日闲时教哑姑识字书写,这样以后也便于沟通,不想才几日而已,便有了如此进展。

愿意两字,当是哑姑对自己的答复了。

洛伊见她茶饭不思,只是垂泪不已,怕她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便将毗昙的身份告诉了哑姑,说玺主临终之时,曾有遗命将一切都留给毗昙,哑姑既然视玺主为主人,当然今后也要悉心照顾毗昙,问她是否愿意,哑姑当时却未有任何表示。

而今日,却手书“愿意”二字,不由得让洛伊欣喜不已,当下便与琉璃去寻哑姑,又是一阵安慰,三人在南厢拉着手好一阵谈心。

一柱香后,毗昙才来寻洛伊,看上去颇为得意,眉飞色舞便是一句:“陛下的用意我明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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