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妞要留在家参加喜事，李丘泽就不等她了，刚好夏新杰也在家，姐弟俩回校时正好同路。他这边还有要事要办。
舷窗外面白云朵朵，好像大团团的棉花糖，张晓亮双眼无神地望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还忘不了？”李丘泽含笑问。
眼神里重新有了焦点，张晓亮摇摇头：“没有，在想我的老母亲。”
“想什么啊，接过来好了。”
“一看你父母年纪就不大，人上了年纪，是不愿离开那片土地的，再说……”
父亲的安息地还在那里。张晓亮心里默默道。
他父母的感情非常好，当年下乡插队时认识的，几十年风雨与共，从没有分开过。
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老母亲，老人心里不是滋味，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你说让他抛开所有，回老家陪着老母亲，也不切实际，那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他回去什么都做不了，老母亲也不会让他待。
“觉得老人孤单？其实好解决，赶紧找个媳妇儿呗，生个大胖孙子，老人保证高兴。”
张晓亮白了他一眼：“你说得倒轻松。”
李丘泽摊摊手道：“你自己不要想得这么复杂，它自然就轻松了。怎么凭你张晓亮，找个媳妇儿都找不到吗？说实话，我要站在你的处境上，我就不挑了。过往这么些年，听靳华说你读书的时候，几乎是明星一样的人物，对你倾心的女孩应该不少吧。还没结婚的那种，有吗？好好想想，也许幸福其实就在身边，只是浑浑噩噩忙忙碌碌中，我们错过了而已。”
张晓亮蓦地眼前一亮。
“真有？”
“有！”
“在哪儿？”
“阿里。”
“呵，那不巧了吗。”李丘泽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杭州。这个服务器中心，想要满足微信的发展，未来将是一个庞大的规模。就是眼下，如果按照计划建设起来，也不算小规模。放在台市这种小城市，是不合适的，不提其他，单是地域的人才储备上就不够充足。
“不过你也别光顾着谈恋爱啊。”对于这个情种，李丘泽觉得有必要给他敲个警钟。
“放心吧，混成这个鸟样，我拿什么资格去谈，人家在阿里也算中级管理层。”
心里有点几何函数就好。关于他的感情生活，多的话李丘泽也不说了。
“所以接下来所有事情都由我来主导？”张晓亮问。
李丘泽耸耸肩，有些无奈：“我暂时没办法走在台面，只能你来主导，我在幕后。”
张晓亮翘起嘴角道：“你是不是有点太信任我了。”
李丘泽实话实说：“暂时还谈不上非常信任吧，不过我信任靳华，他对你推崇备至。”
“靳华啊——”张晓亮会心一笑，“他的头发掉光了吗？”
“差也差不多。”
“哈哈，我就说了嘛，三十岁前保管掉光。”
想起靳华那副未老先衰的模样，两人差点没笑岔气，平复下来后，才正儿八经地沟通起工作，恰好这趟飞机上头等舱很空，旁边没有人，谈话也无需顾忌太多。
张晓亮临危受命，这趟去杭州，无疑要打一场硬仗。李丘泽对他的要求是，半年之内，这个服务器中心要能完全负荷微信的良好运行。
到那时就不会受制于人。
那些资本大老，李丘泽不愿招惹，但惹上也不用忌惮。
“你总得给我几个人吧？”
“给不了你，我只会给你个财务，给你钱。”
“你这个甩手掌柜，还真是当得可以。”张晓亮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想啊，势比人强，只能猥琐发育。”
两人虽然依旧不太熟悉，但广州的事情就好比一管催化剂，上下级的关系还没正式确立下来时，反倒是先有了处成朋友的趋势。
“话说那个微信……”
“同志，话说到这里，我必须严肃声明一点。”
“啥？”
“给我把手机配起来，你要舍不得买，我给你买！”
“好啊，正好兜里没米。”
来到杭州后，李丘泽忙活了几天，一些基础事宜大致确立下来，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了张晓亮，和一个台市那边早就招聘到的财务储备人员，名叫钟宁。三十几岁的老实中年人，没什么其他能力，仅限于管账。
江虞婉接到李丘泽的电话时，听说他人在杭州，自然喜出望外，下午还翘了一节课。
结果翘完又后悔了，因为见面之后，某人说，这次会在杭州陪她几天。
时值正午，一家马路旁主打海鲜的饭店里，靠窗的位置，穿一件肥大的白色羽绒服，配同色的灯丝绒直筒裤的少女，与打扮休闲的男人相对而坐。
或许是由于同一个地方的人，两人在胃口上大致相同，都比较喜欢吃鱼。坦白讲，这边的厨子做河鱼比不上老家那边，所以在杭州这三年半，海鲜成了江姑娘的心头好，当然，也吃得不多。
否则她那个小金库是没办法月月进账，日渐充盈的。
“你脚不冷吗？”李丘泽就奇怪，有那么喜欢穿帆布鞋吗。匡威不找你代言简直瞎了眼。
“动动就不冷啦。”少女享受着美食，扬起俏脸，皱鼻一笑，如同冬日里盛开的一朵百合，“你还没说，你过来干嘛呢，我不信你这么好心，特地过来陪我几天。”
“江虞婉你要说这话就不够意思了。”
“本来就是。”少女撇撇嘴。
虽然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知道李丘泽现在生意做得大，肯定很忙，对于他这么久没来看过自己，心里能够体谅，但若说一点小情绪没有，那也是假的。
“这几天我就陪你，哪也不去。”
“当真？”少女一脸狐疑。
“还开玩笑嘛，赶紧吃，吃完咱们去看房子。”
少女陡然睁大眼睛。
“咋了？以为我说话不算话啊，王晴阿姨说的四年之期，就快到了，现在买套房子，装修一下，你毕业了刚好可以住。”
少女心头霎时间无尽甜蜜，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其实无所谓这套房子，但老妈的性格，她又很清楚。在少女看来，这并非是套房子，而是她和李丘泽的恋爱许可证。
——王晴和江海松的某些思量，自然不会和女儿讲。
事实上现在在王晴的心里，这套房子有没有，根本不重要。
原本还小口小口进餐的少女，突然开始“张牙舞爪”起来，弄得李丘泽哭笑不得：“别把衣服弄脏了，慢点。”
“嘻，不会。”
享用完晚餐，两人便打了辆出租车，开始各种逛楼盘。
期房李丘泽是绝对不要的，这样倒是可以瞬间排除很多选项。不仅仅因为不愿意等，而是打心眼里他就排斥期房销售这种行为，认为非常不合理，如同“公摊”一样。
简直反人类。
从人类历史上有了交易这种行为开始，向来都是商榷好后，双方再拿出实物完成交易，古语云“钱货两讫，童叟无欺”，说句不好的，就连捞偏门的都讲究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今社会卖房子倒好，房子还没盖起来，仅凭一组模型和几张图纸，就敢让人付钱，甚至背上几十年贷款。在广泛的宣传和大家都这样做之后，老百姓无可奈何的只能逐渐接受这种观念。
实乃奸商行径。
这种不合理的交易方式，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烂尾楼，毁掉了多少家庭。
可谓大大的伤天害理。
他李丘泽虽然管不了别人，但对于这种不合理，他会坚决地说“不”，钱在老子口袋，想赚老子钱可以，拿现房出来谈。
规则没理由让卖家来制定。
可惜啊，大多数老百姓都太容易被湖弄，所以才让奸商们有机可乘。
“你别总看着我啊，只要是现房，以你喜欢为主。”出租车上，刚离开一处楼盘的销售大厅，李丘泽侧头说。
“我、其实都可以。”
好吧，说了也等于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