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宋朝好丈夫 >宋朝好丈夫

027 山寨货源(修)

秦从云还在心里打着腹案,如何有理有据把楼云要提的事情彻底拒绝,几案边的楼云,

却不紧不慢在手中把玩着鸳鸯荷池铜镜,突然开口。

“秦大人在明州,也应该听说过在本官泉州治下的铜镜案吧?”

秦从云一怔,万万没料到他突然提起了泉州城的事情。

他虽然不及楼云,在官场中却也是个精明有为的能人,马上反应了过来,拱手道:

“是,大人,泉州番坊里的三佛齐巨商斜力刺,他越级向福建路提刑官衙告状的事,下官早已有所耳闻。”

他的心思不过转了几转,便在谈笑间,想通了楼云的意图:

他确实如王世强所言是故意引他过船。

但王世强没料到的是,这位楼大人更想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却不是陈家进入东海,而是那件铜镜案。

此案早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这血案的苦主是泉州蕃坊的蕃商,所以由泉州市舶司和泉州州府共同管辖,他秦从云要说不知道,实在也不可能。

而且这血案和那唐坊女主季氏也有关。

他表面上拱手,欣然说着,道:

“蕃商斜力刺状告泉州人氏赵秉谦见-色-起意,杀人夺财。他的状纸上写着,赵秉谦不仅在泉州近海抢夺他价值三百万贯的船上货物,强占他的爱-妾,杀死杀伤他手下船头,火手及二百四十余名船丁。他还以一箱从赵府侧门前拦下来的铜镜为证,证明当时要运进赵府的四十七车货物都是他在泉州买下,运船转卖到南洋的财物。”

楼云缓缓点头,目视于他,问道:

“以秦大人所见,福建提刑官以赵秉谦原籍并不在泉州为由,所以不归福建路管辖,把此案驳回,斜力刺又把此案越级向京城大理寺提告的事,有何看法?”

他顿了顿,也不绕圈子,直言笑问,

“秦大人在明州理通判事,素有青天神断之誉。以大人所见,此案凭那一箱铜镜的证物,能不能定罪?”

秦从云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答案,心中暗骂楼云:

那斜力刺不过是个小国番商,敢把大宋有爵位的赵氏宗亲一路告到大理寺,连官家都被惊动,太后都在宫中悬念,他不就是被你这泉州市舶司的提举监官暗中指使的?

现在还敢在他面前故作不知?

秦从云当然只会在心里唾骂着楼云,面上却还是专业地摆出一副官场老油条的深思神色,皱眉道:

“下官虽然也兼掌明州城的刑狱官司,但此事重在物证,又发生在泉州,下官未亲见证物铜镜,所以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所以不敢出言判断真假——”

那血案的铜镜证物,他当然看过,而且还反复看过无数次,所以知道这事和海外唐坊脱不了关系。

楼云必定也知道,所以在此时才会向他提到这案子。

但他难道蠢得会被楼云套话?

“喔?”

楼云微微点头,却又追问,

“本官倒是听说秦大人受刘大人所召,已经在临安大理寺见过这箱铜镜了——”

他没料到被他直接揭穿,不由得一怔神,连忙笑着否认。

“大理寺丞刘大人等人都是二十余年断案理事的老大人了,刘大人虽然是下官的座师,召了下官在大理寺协办此案,下官却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顿了顿,看到楼云含笑直视的眼,知道他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他也不得不含糊承认,“下官虽然看过几眼这些镜子,哪里又能知道它们的来历——”

他知道再被问下便要被他套出话来,故意讶异反问,

“大人看来对这案子万分关切,想必是官家在召大人奏对时,曾经有过提点了?”

他也万分想从楼云嘴里套话,想打听出官家对这桩案子的意思。如果能得到官家的旨意,就能给左右为难的座师刘老大人在这案子上递个消息,解个围。

否则,他何必明知楼云难缠,还是与之虚与委蛇?

但要他透露铜镜证物的内情,却是休想。

他就算掌管明州刑事,确实见多识广,谁又能规定通判就能一眼看出证物的来历?

更何况是一箱子满满的铜镜?

正想到这里,楼云手中的鸳鸯荷池镜突然一松,那枚铜镜砸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大人,这是唐时的古物——!”

秦从云骇极而呼,抢上去一把把镜子救在手中。

只见那鸳鸯荷池镜由青铜铸成,镜背中心一枚六菱形镜钮,四面围绕着白色贝壳镶嵌而成的精致小划船,船上还有妙曼的渔女背影,可谓是巧夺天工。

虽然按镜背上印上的铸刻时间,距离本朝已经有五百余年的历史,其色泽仍然明亮。

“古物?”

楼云故物惊讶,“秦大人难道不知,陈纲首分明说这些古镜都是赝品?怎么会是唐时的古物?”

秦从云手一碰到那古镜,就已经心里后悔,知道是中了他的圈套。

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把镜放回到了桌上,苦笑道:

“下官没有别的嗜好,只是对金石之学有些痴心,连带着对这些古镜也有几份鉴赏的经验。”

座师大理寺丞刘大人不仅和他一样痴迷金石学,喜欢收集古代的铜器和石碑,而且他的亲事,也是刘大人牵线保媒为他说下的。

他娶的妻室虽然不是富室高官之女,岳母也与王家有亲,但他的岳父大人却是明州士林文人里研究金石学的大儒。

就连他的夫人,因为家学渊源,也对古器颇有几份鉴赏的能耐。

新婚半年,他与夫人正是夫唱妇随,伉俪情深,而他因为时常得到岳父大人指点,对金石学的造诣当然是更上层楼。

正是因为如此,刘老大人看到这血案里的铜镜时,才把他召去看镜询问。

他此时已经恍然大悟,这一趟出使,陈洪早早就在船上公厅摆上了古镜,说是福建八珍斋的古物仿制品,供他们随意赏玩。

他虽然警觉,却没料到是为了远在京城的那件案子。

他只以为陈洪是借着有楼云撑腰而炫耀福建货品,为了和江浙海商争夺东海生意。

等他在赏玩时,发现仿制品里有价值昂贵的真古物后,也以为是陈洪想留到最后,贿赂使团上下的礼物。

他还准备等到最后翻脸,就算难舍这古玩也必须断绝拒绝。

如此,也好在楼云面前奚落福建海商胆大妄为,远不及江浙海商世家的子弟们送起礼来有讲究,知分寸。

福建海商想重回东海,那是绝不可能。

他并没有料到,这一串的事情下来,全是为了在这里等着他。

他只能在心中暗骂楼云狡诈阴险。

“秦大人果然博见多识,本官却是半点不知这镜子竟是真古物?”

楼云睁眼说瞎话,是面不改色。

他当然知道陈洪送上来的一百一十多枚古镜里,只有四枚是古物,其余全都是八珍斋的样货,是八珍斋的老工匠们的得意作品。

以唐时古物为版,再加上他们对大宋工艺的烂熟于胸,八珍斋老工匠们重新设计出来很多精美仿制品。

因为在宋代的淡雅细腻中成功涵含了唐时的热烈鲜艳,所以这些精品在南洋卖得很好,一直是各国番首、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奢侈品,并把它们称之为:

“唐货”。

然而他更知道,公厅舱里的这些赝品虽然和唐货的设计一模一样,却也不是八珍斋所出,而是陈洪暗中在东海市场里收购来的一批特殊货物。

由唐坊所出。

陈洪收购的是抄袭八珍斋唐货设计的仿制品,在东海市场十分流行。

而近几年来江浙海商们口耳相传,不知是从哪个边夷岛国传来的俗语,把这种仿制品称为:

“山寨货”。

它们山寨的就是泉州八珍斋的正品唐货。

所有的设计、工艺、风格几乎是一模一样,最近还开始推陈出新。

这十年来,泉州八珍斋所出的的各种唐货,虽然物美价高,专门用于对外贸易,在南洋上也享有盛名。

在东海上,唐货却是越来越卖不出去,全都被这种山赛货抢占了市场。

这些货物包括了八珍斋所出的唐柜、唐服、唐刀、唐扇、唐瓷、唐绢以至于唐画、唐书无所不至。

几乎所有的八珍斋珍品,在东海上全都有相应的仿制品,价格仅有八珍斋的一半。

如此兵不血刃,短短数年把福建海商的货物完全扫出东海市场。

陈文昌之父曾经主管的八珍斋生意,就是如此败落了下来。

而唐坊季氏,早就被受损的福建海商们恨之入骨,骂到了十八代祖宗头上。

福建货中唯一免于被山寨的只有八珍斋古铜镜。

因为扶桑缺铜,铜镜又对铸铜术要求极高,很难仿造,所以那些和唐坊勾结起来出售山寨货的江浙小海商们,一直到去年才开始拿到大量的铜镜仿制品。

福建八大纲首眼看着这最后的市场都开始失去,除了割肉痛骂,也终于有一个陈洪跳出来,愿意用二房里的嫡次子做牺牲,去和海外的夷女结亲。

那时他秦从云才猜到,山寨货是唐坊做出来的。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羡慕王世强的腰包一定是肥厚得流油。

难怪他又是支持黄氏货栈到西北开分店,买驼队,又是到榷场和金国来的契丹商人合伙做生意。

王世强通过这些手段得来的西夏、金国的情报,有时比官家的职方馆都更快更详细。

否则他一个区区海商,献出来的北伐大计怎么能让宰相府中的韩参政拍案惊奇,还呈献到了官家御前?

韩参政府中的财源也必定是源源不断。

王世强拧着分宅单过也要娶那季氏女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知道自他秦从云四年前当上明州通判时,这些山赛货就充斥于扶桑、高丽、冲绳、甚至大宋的江浙内地市场都已经流入。

东海上,几乎每条江浙海商上都会带几箱这样的货物。

而对于福建海商们的愤怒,他秦从云身为明州通判,只要在负责处理明州城青-楼、酒坊里的海商斗殴官司时,对闹事的江浙海商和福建海商各打二十大板,他会严厉训斥本地海商和外地海商不要富而无礼,扰乱民生罢了。

海外山寨货之类的,他家夫人也颇为喜欢,她特意托人买了四件组合唐柜,摆在了他平常安静研究金石碑文的小书房里。

样式古朴有趣,价钱也不耽误他收购真正的古碑古玩,他也觉得不错。

至于福建海商们争议的真货、假货,还有山寨货上唐而皇之打上的“八珍斋”印记,以他看来,既不是杀人放火,又不是耽误春耕和出海,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福建子毕竟小家子气!

他在心中不安的,仍然是泉州番商告到了京城里的,那一桩上达天听的铜镜案。

因为那位被告赵秉谦,可是官家的隔房堂弟。(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龙旗飘落我将在诸天世界高举龙旗旧神回潮全才杀手我有一口仙气突破从养猫开始超级领主开局一座城网游:这个剑士杀心太重美食守门人顶级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