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宋朝好丈夫 >宋朝好丈夫

101 一门之隔

“……”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皆是无语。

此时的季青辰早已经换了衣裳。

秋荻院里备着女式宋服,更不缺首饰妆镜,失火时都被她带了过来。

既然松风居里也没有一个是落难倒霉的平氏族人,她理所当然地梳洗一新。

乌亮双缠螺,眉间悬着一枚细长玉坠,翠绿欲滴。衬出她鹅蛋小脸,肌肤似雪,眼眸如黑水晶剔透。

她手中的一支精致白绢长柄唐扇子,肩臂间缠着半透的白绢披帛,她一袭绿衣裙上的松叶绣纹透过白绢,在廊下阳光间抖落一地清凉。

也凉凉地漫进了楼云的心里。

他随即转开了眼。

檐上阳光散射,让他微微眯眼。

现在当然不是半夜,也不是在荒山祭场。

身后廊屋里住着的都是她和他的心腹亲信。廊下院子里也都是谢国运的小厮仆从。

他自然不能和那晚一样,因为觉得这女子美貌可爱,就肆无忌惮仔细打量她。

这十天,他当然是以楼大鹏的身份与家将们住在松风居。

“季坊主。”

侧目间,他客气斜斜拱手,先唤了她一声。

“……楼管带。”

她当然也不会和十天前一样,冷笑讥讽地打量他。

她更客气地敛袖回了一礼,唤了他的官称。

她现在知道,他的名字是楼大鹏,在泉州水师里做管带,现在是楼府里的家将头目。

但这绝不至于再让她上当。

“我属下的家将们粗鲁,想必打扰季坊主清静了。”

“……匆忙到此借住,却是劳动了楼管带和贵属下让出房间。时事如此,能有一处栖身之地已经是感激不尽。”

客气地你来我往间,双方都是斜斜站着,只用侧眼看对方。

跟着他们身后的亲信们,也觉得很是正常,,甚至都太拘谨了些。

最多有姬墨,他因为听说过这“楼管带”在月光树林里曾经与坊主相遇,所以每次都要多打量他一眼。

寒喧完毕后,她微顿了顿,还是提裙先走下了廊前三级木阶。

身为管带的楼云,当然站在廊边,让身为坊主兼女子的她先走。

行止间,她侧目看向他身后的宽板廊道。

廊道上七八步一隔,安半了细格子活动隔门。当眼的隔门后是一间小廊屋,仅能供一人睡下。

里面住着的楼府家将已经到院子里去了。

地板上只有一袭简单做盖被的旧衣裳。

那小廊屋后又是一张半开的推拉隔门,门后是另一间同样七八步方圆的小廊屋。

走过去第六间,到了东廊才是楼云的屋子。

与他的东廊屋隔着一道后阶,就是她的北廊屋。

——后阶本来就是单划出来,供他与她单独使用,免得他们出屋时要在别人屋子里穿行。

但她为了不遇上楼云,刻意绕到了前阶。

结果……

楼云想必和她想得一样……

“给管带大人请安。”

脆脆的女声在身后传来,她知道是跟着她身边的小女寺奴。

“……免礼。”

楼云的视线落在了那小女寺奴身上。

她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忽闪着大眼,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寺奴的短僧袍。她知道是这位楼大人向阿池寮主要了她过来,侍候季坊主。

她极机灵地双手笼袖作了个揖,用宋语道:

“管带大人还请多带些随从大人们。寮主说,寺里并不安全,前殿好危险。”

他看着她弯弯的笑眼,他也知道,这小女孩子应该也是中土遗民的后代。

十年前,季氏想必也就是和她一模一样。

昨晚晚上,他睡在东廊屋里时,听到了季氏和她说话的声音。

就在隔壁屋子里。

季氏的北廊屋,在外面隔着后阶,在屋子里面和他只隔着这小寺奴的房间。

季青辰听了小女寺奴的童音,也是心中叹气。

前天匆忙搬过来时,谢国运还没有重新分配屋子,也没有这小寺奴。所以她和楼云的房间是紧挨着的。

她一晚没能睡着。

她也能听到,他在隔门那边的地板上,翻来覆去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还没开口,楼云就抢先出头说要重新分配房间,还要给她找个小女寺奴来照顾。

她在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的。

重新分配屋子后,谢国运很仔细地在她的屋子四面都隔了一间空屋子,只留了这个小女寺奴住在隔壁照顾她。

要不是如此,她简直怀疑,前天谢国运安排她住在楼云隔壁完全是故意的。

他就和阿池一样,前几天还跑到了秋荻院,问她有没有和楼云结亲的意思。

她完全懒得和他废话。

平家惨败后,她急着向虾夷方面催着消息,打探他们突然和新国主议和的原因。

屋子本来就不够,法止、法显都把自己的僧房让出来,带着侍从一起住进了圆止佛斋。

阿池把她送到松风居来时,她没有话说。

她发现楼云和她都住在后阶旁边,共用一个通道时,她也觉得只要避开就好了。

但她今天辛苦穿过了十二间廊屋子,把手下的坊丁都惊动,连背通奴这生蕃都觉得她一个女人在男子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好烦人。

她为了什么?

她不就是要走前阶,避开见面时的尴尬?

裙锯声响,她已经踏上了松风居的碎石道,小寺奴连忙追了过去,接着就是姬墨等几个心腹坊丁。

楼云微一犹豫,在身边家将们奇怪前,他也只能跟着走下台阶,心里叹气:

他也是费功夫穿过了六间廊屋,才绕到前阶的……

七月天气晴郎,水面上倒映花红,风儿也吹得暖人心脾。

要不是四面客居里都是平氏族人的哭声不断,楼云觉得这次走出松风居,勉强也能当成是春日踏青。

虽然人算不及天算,但前面那女子身姿款款,透帛飘飘,倒映桥下红绿水面。

花树中随风吹来深山古寺的淡淡檀香,轻轻浅浅,让人心中惬意。

她脑后仅一只横插的镶珠金钗,钗身精美,斜斜上翘,雕刻成佛门飞天神女倒拨琵琶的姿态,迎风舒展的天衣便是钗尾。

在阳光下闪耀着。

他知道,她今天早上让那小女寺奴替她梳了三次头,才把这珠钗插得如此端正。

他甚至也知道,她早上是刻意等他起身去了谢国运的房间后,才开始悄悄地梳头穿衣。

然而她一身明绿色的衣裙,就像是去年蕃商大会上,妈祖正殿廊下站着的女子。

她戴着帷帽,披着一袭绿底荔枝花围纱。

这几天,谢国运两次三番地暗示劝他回大宋就去退亲,再加上他自己这半年来一直紧盯着的大理寺里铜镜案,他何尝不明白他让他退亲的原因?

去年的蕃商大会,他差了骏墨去跟踪她。

他认定了只有宗女才有如此见识。

然而细想起来,真正能深知内河工程,一口说出水力机械名字的女子,只可能是季氏。

但那又如何?

他与顺昌县主订亲,虽然是因为要远行出使,所以匆忙订下。

但他毕竟是诚心诚意,甚至连府中的九名夷女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他回朝成亲,顺昌县主嫁进来之前他就送她们出府了。

更何况,他一眼瞥过去,看到了她右腕上拴着一根旧荔枝花结绳。

摇摇荡荡的,一面是平安,一面是文昌。

他又不瞎。

陈文昌在船上戴着这妈祖庙的腕绳,他当然看到过。

“……楼管带也是去中殿?”

她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眼光从她腕上飞快挪开,便也发现她与他并肩站在松风居通向中殿的桥口上。

狭窄的桥口没办法让他们同时走过去。

‘季坊主也去中殿看船?我听说唐坊的十条船也已经进坊了?”

季青辰和楼云尽量平常地互视一笑,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

“确是如此。听说大宋的船也泊岸了。想必也会有人来接应楼管带了。”

他慢慢走着,没有出声。

寺外面追来的两个封国的上百武士、还有他们手下的七八百的农民并不足以攻打进来。

但坊里的季辰虎得到消息,濑户内海的战船出了下关口,向唐坊驶过来了。

季辰虎下令封锁了北、西两条山道。

他与她真正被困住,并不是因为正门的扶桑人,而是后山的两条山道。

楼云能猜到他的心思——让他姐姐呆在驻马寺里,也许还更安全。

“只等扶桑退走,驻马寺应该能解围了,想来令弟也要来接坊主回去了……”

中殿的鼓楼上可以看向海面,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楼,远望着唐坊方向。

蔚蓝天风中,大宋船队十天前早就受楼云急令,泊进了唐坊码头。

连绵如云的宋字船旗在海风中招展。

她其实并不担心唐坊会被扶桑兵船攻击。

毕竟,扶桑兵船不至于如此无知,唐坊码头上的一百多条巨船难道是纸扎的玩意?

所以这十天,她才能在寺中安坐。

“……那就是坊主的船?”

楼云也看到了唐坊建起的十条海船。

因为那船现在正被停在了修船船坞里,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人影,似乎正在被工匠改造。

“是,也许是泉州来的船匠正在改建。”

她语带欣喜,他却微微一默。

泉州来的船匠当然是陈文昌带来的,他楼云和季青辰被困在这寺里,陈文昌却顺理成章进了唐坊。

有陈洪在,两家里的亲事现在只怕正议得热闹。

谢国运天天劝着他退亲,他先是以蕃商大会的事要回去详查才行来敷衍,后来又说顺昌县主家中已经生变,岂能被他无故退亲而受辱?

最后,他被劝得烦了起来,直接把陈文昌和他位季师妹互相看对眼的事情告诉了谢国运。

他也只有闭嘴。(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龙旗飘落我将在诸天世界高举龙旗旧神回潮全才杀手我有一口仙气突破从养猫开始超级领主开局一座城网游:这个剑士杀心太重美食守门人顶级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