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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内斗

“徐御医当真是徐老先生之侄?”大厅上首位一名六十多岁微胖都男子问着下首隔了两个位置的来由,眼睛不大,此时却透着精光。

“回伯父,确是如此,徐老先生医术精湛,有再世扁鹊之称,然毕竟年迈,又不好官宦之道,又不好拂了陛下爱才之心,便再云游前将自己衣钵传人、其亲侄徐晋推荐给了陛下,陛下见其医术也是不凡,甚是喜爱,大加栽培,与如今同进府里的小顾御医乃是如今御医府里最得力的后起之士”

来由一一解释,他虽没有兄长的统兵谋略,但也不是无能之辈,来歙出征、来家还有几个兄弟亦在军中,而他带着其他几个出众些堂兄弟、从兄弟留在洛阳,南阳老家便是刚刚问话的男子来淳统领族人、处理南阳事物,他是接到来夫人书信、知道来十八母女存了别的心思,才赶来了洛阳,一是带着来十八父亲领了她们回去,二是来洛阳于来由等商议下面的具体走向,快到洛阳之时便又接到加急书信,才知道来十八已经捅了娄子,快马加鞭进府便是召集人商议。

听了他的话,厅中几位能说得上话、做的了主的来氏老爷少爷都是面色凝重,皇后那句来家教养不好的话着实不善,确实不能接,否则来氏一族都要被人耻笑,这不接,皇后定然更气,才有了说十八得了疯癫之症的说法,还说什么此病可以传给他人,如今更是“好意”派了最得力的御医来给诊治,这病倒什么程度、能不能好、传给几个人、传给谁全看这两位御医怎么说,毕竟一个是名震天下的徐老先生传人、一个是御医令传人,他们说的话又有哪个医者敢随便反驳,更不用说他们代表的是谁,而这两位怎么说又要看来家处理的是否让皇后满意,如此无赖撒泼的法子想来不是陛下主意,然这两位既然来了,那定是得了陛下同意了,想想也是,十八跑到皇宫里欺负皇帝儿子、打了皇帝脸面、戳了他别人都不敢提的伤疤,陛下焉能不恼?都齐齐地瞪了一旁脸色灰败的来十八之父来岇,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带累全族!心中都已经有了决定,但快刀斩乱麻,舍了十八平息陛下怒火,毕竟这事是他们来氏不对,平常百姓人家,你欺负了人家孩子,家长还要堵着你家门口讨说法呢,何况皇家。

来淳扫了一圈各人的反应,摸了摸虎须道,“我等谋算了阴家、排挤掉其余势力,屡屡表明衷心,终是得了陛下青睐,有了送女入宫的机会,原本商议送十七入宫,却不想陛下钦点十九入宫,事情既定,无法更改,然最终大家都已经商量妥当,为一族大计,无论来家哪一房都当和睦全力支持十九在宫中站稳脚步、生子、以图他日,否则阴家昨日之败便是来家明日之景!”,说着眼光陡然变得锋利无比,看向来岇,“可你一没有按着之前所说将玳瑁一家转入陈氏母子名下,二是擅自为十八推掉族里已经商议好的亲事,三是由着十八胡闹跟来洛阳,更是放任妻子还打着进宫的主意,才惹下今日之祸,你可知错!”

“伯父,侄儿,侄儿并不知晓杜氏和十八的打算,只当十八是来洛阳看看,了了最后妄念,便能好好回去嫁人,杜氏便是来接她回去的,我实在不知她们还存了那份心思……”,来岇红着脸狡辩,其他晚辈和岁数小写的也赶紧垂首听训。

“连妻女都管不住,安敢狡辩?”来淳本欲大怒,但也知道不是训他的时候,急着喘了两下,“我来氏一族推到了阴氏已经得了不义之名,踩着其他人家得了这个机会,依然没有回头路,如今好不容易那些人家见着事成定局,陛下又不愿意动荡,才纷纷……若来氏有了一点把柄,又惹得陛下不满,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千方百计的谋算着取而代之?”,果断令“也不用两位御医再多添人数了,十八三日后‘病重’、五日后‘病故’,伺候她的仆婢们全部被传了病气无法医治身亡,你带着杜氏和十八棺椁回乡后便交出手里管的事、安心休养吧,可有异议?”

“无”,其他人有的马上说道,有的心中不忍愣了一会儿还是符合,而来岇还傻愣愣的反应不过来,嘴唇哆嗦着,“十八,玙儿还小,她根本没病,伯父,求您饶过她吧,我愿代她受罚……”,已经被拖了下去,其他人都低下了头,心中无端的有些苍凉。

“哎!”,来淳重重一叹,“你们先是一个个的都想着做皇帝亲戚、做皇子外家,焉知那富贵哪里是那般容易得的啊!来氏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输了,别说是皇后、太子会如何,便是早先得罪的那些人家也不会再当我们是亲是友,只会落井下石,我们,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来淳说着停了一会,听着外面竟是下起了秋雨,而大厅之上的众人或是迷茫或是忧虑或是不以为然、还一股子冲劲,想想来歙走前给自己的密书,定了定心神,冷静到“以后来岇侄子一家该得的一样不准少,谁也不许克扣怠慢!把洛阳城和宫中近况都说来听听!”

……

“启禀陛下,来十八已死,来家人准备送棺椁回南阳”

刘秀笔都没停继续在书简上写着东西,该打他脸面的人自是死不足惜,只这来家也够迅速的,心肠也够硬的,心中暗暗又记一笔。

禀报的人看着皇帝没有吩咐,便按着规矩要退下,刚要行礼,就听上方传来声音,“不要让皇后知道她已经死了,只说,她病重被家人送回南阳关起来了便是”

“喏”

妻子只是想帮他出气而已,决计是不想那人死的,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吧,还怀着孩子呢,免得受影响。

……

“夫人,大夫人和大老爷还是不肯吃哺食,已经几天了,这样下去,人会熬不住了”

来夫人听了下人汇报眉头紧皱,她这两天也是实在没了精神,毕竟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虽说是她自找的,她心中也是十分感慨,若是自己不带她入宫或许就没事了,“再去做份好的,随我再去劝劝大嫂,让小叔去劝大伯吧”,来夫人既是内疚也是不想再出事了,再次硬着头皮带着哺食前去劝说,希望大嫂这次能让她进门。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伺候?”来夫人来到杜氏院中,便见着两个侍婢都忐忑地立在门外,便严声质问,“不是让你们不准离开大夫人左右吗?”

“回夫人,实是大夫人又砸了所有器物、还赶了奴婢们出来,奴、奴婢们也没法子”,那大夫人太可怕了,发起怒来她们不敢近身的,再说她们心里也怕她传了十八小姐的疯癫之症。

来夫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两人所想,这还是杜氏自己带的人呢,竟然都信了那些话、嫌弃自己主人,真真当罚!只当下听不见里面的摔打之声了,来夫人想着杜氏怕是实在没力气了,这会实在不行就强行喂她些汤水、米粥也好啊,便喊道:“大嫂,是我,弟媳来看望您”,示意让人推门。

门开了,里面却是出奇的安静,来夫人心里有些不安,快速的走到内室,见床帐还落下,手有些微抖的撩开床帐,见着杜氏侧身面朝里躺在床上不动,便叫道“大嫂?大嫂?”,见还没有反应,来夫人伸手按了下杜氏肩头,杜氏的身体落平,却是脸色发黑、嘴角、鼻孔、眼角都渗出了血迹,眼睛瞪得大大地,已然,没了鼻息……

……

“服毒自尽?”来岇披散着头发,眼睛凶狠的盯着眼前的来淳等人,“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我妻是不满你们就这样断送玙儿性命,是咒骂过你们不得好死,可不过觉得自己没尽到做母亲的职责,没教好她、也护不了她,可是我家中还有三子、儿媳妇腹中还有她等着抱的孙儿,她又怎么会自尽?”,声嘶力竭,“是你们怕她说出实情、惹来陛下猜度厌弃、惹的族中老幼心寒,怕她心怀怨怼报复你们,才对她下了狠手对不对?”

“大堂兄,当真不是这般,真是堂嫂临终书信,上面说了她是怕十八,十八侄女泉下寂寞想去陪她,这才……”

“啪”说话得人挨了个耳光,来岇用了全身力气打过去,那人竟是被打的落了一颗牙齿,来岇也不疯魔了,居然很是冷静地对着来淳道,“假的罢了,我妻甚爱仪容,怎会不梳洗整理一番在上路”,最主要他们夫妻感情颇深,他不信妻子连一言半语都不和他说就去死,什么都是这些人说的,陛下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些人已经什么都做好了,真真都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摄了魂,什么骨肉亲情都不顾了,早知今日,他一定不再支持送女入宫!

“那你想怎样?”来淳看着那双眼冷冷的问道,这是说什么他也不信了,这事也蹊跷,可是的确是杜氏自己喝了毒水死的,真不是他们害的,他也着实想不明白杜氏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说什么眼前似乎变了一个人的侄子也是不信了,而他们家尚有老婶母、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而且杜氏虽出身杜家旁系可也是大家出身,这要是侄子不帮着他们说,那会更麻烦……

“呵呵,呵呵呵呵,我要怎样?伯父居然肯问我要怎样了?我求你放过玙儿时你怎么不问我?”,来岇现在觉得便是杀了这些人都不解气,可是他还有老母、有儿孙,他不能打翻来氏这一整条船,他不像这些人那样铁石心肠,做不到见着那些同族的妇孺去死,“我要你栽培我长子做下一任家主,要你们安排我次子出仕,三子接手我在族中的差事,族内份例我们这一房涨三成,宫中来美人动向都要与我商量,那玳瑁一家还交还于我”,宫里的侄女也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他倒要让她看看她越过自己连上这些人又能怎样,最后哽咽厉声道“要给玙儿和我妻风光大葬,族中老幼都要去送葬!你,在家中给她们披麻戴孝!你们若不同意,那就报官吧,让所有事情大白于人前,我还有什么怕的”一一扫过眼前的人记住,总有一天他的子孙出息了,他定要他们陪葬。

……

郭圣通在长秋宫便养胎便听着来家陆续传来的密报,来家里吵吵囔囔的还没有定论,外人却只知晓他家夫人因着小姐重病无救、也伤心的拖垮了身子跟着去了,没有别的风声传去来,倒也有几分佩服,现在已经扶着棺椁回乡了,来淳差点被来岇那句披麻戴孝气吐血,也还没都松口,还暗中查找杜氏死因,那毒却是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毒的,把杜氏伺候的人审了个遍也没有收获。

郭圣通一笑,这个杜氏也是爱美的,初来洛阳怎么会她从决定让来十八进宫看望来十九便布了这局,那毒更是下在了杜氏在洛阳买到的新奇胭脂上面,慢性的,算计好了药量,等着到时辰发作,胭脂早在来十八进宫之前就让来府中的密人给偷偷换了,毫无根据可查,当日来十八遇见刘苍也不是偶然的,葛巾和那人都算计好时间的,便是她不自己惊吓着也会让她惹上刘苍的、踩了刘秀伤疤的。有那么大心思,就要玩得起,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来岇知道他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些主,就往来砍价呢,来氏知情人也从中劝和,就这么乱和着回了南阳,会接着乱下去的。

刘秀听到消息,只是挑挑眉,装不知道了,反正那来十八也不是他下令杀的,他们家内部争权更不关他的事,他现在每日等着陇西战报呢。

……

邓府中,邓禹烧掉了密信,看着那火一点一点熄灭,心中甚是遗憾,这次又没有拿到她的真凭实据,但是更肯定了当日阴识给他密信上的话,这人布局很大、势力已经延展的很深,可惜就是没有凭证,他不敢不能冒然奏于陛下知晓,疏不间亲,刘秀怕是当他另有所图呢,哎,且看下一招吧,闭眼凝思,猜她下次从哪里入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晚上第二更还是直接补在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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