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大堂中央，环视众人，平静道：“几十年的安逸，大家都懒散了，而且魔道子弟不再惹事，更令正道子弟一门心思的钻入钱眼里，在商场上大杀四方的时候，道心早已在修行路上折戟沉沙。再不刮骨疗毒，真就为时已晚了。
但刮骨疗毒有多难？等于是让在座的各位互相残杀，最后老死不相往来，因此我只能借助外力。
魔主这个人，我信得过，他要杀的，就是该杀之人，你们谁要是不服，不愿让他给正道刮骨疗毒，我不会阻拦，最后付出的代价，自己承担！
你们以为魔宗憋了十几年不动手，只是在忍，等待时机吗？不，他们是准备打得正道弟子抬不起头来，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地步，让道心一起低入尘埃。或许几十年后，正道子弟不剩几个了。
不过我不心疼，正道永远都在，或许那时候魔道就是正道的代名词。
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真的准备被魔道取代吗？死后遇到先辈，嫌不嫌丢人！”黄裳停顿下，沙哑道：“这次魔道入侵，你们深思熟虑后再出手，有些该死的家伙，是不是要护犊子到最后？”
席长空额头渗出冷汗，沉思过后，他的孙儿席三甲早就该死了，如果魔宗突袭，他该怎么办？任由孙儿被杀？可席家一脉单传，从此绝代？如果护犊子到底，和魔宗硬抗，整个家族都会覆灭吧！
除了他，很多老前辈也越想越心冷，在他们的脑海中，该死的后代子弟真的太多了。
“不行，不能袖手旁观！”席长空豁然起身，脸色涨红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凭什么让魔崽子来处理，我们要抵抗到底！”
“对！”蜀中唐门的太上长老附和：“誓死抵抗，大家联手，又有何惧？”
“老圣主，你要是不带领我们，我们就另起炉灶，选出新的联盟之主啦！”
随着一位位老者表态，黄裳坐会椅子上，老神在在，笑眯眯道：“好，那你们就另起炉灶吧，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在你们走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说。
魔宗出手是为正道刮骨疗毒，这个说法是从我嘴里说出的，魔主认不认，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让他下定决心出手的，不是你们烂到骨子里，而是十几年前剑仙门宝藏出世的事，他是来为魔后复仇的，不是为你们刮骨疗伤的，所以好自为之。和一个强者如云，士气惊人的魔道大军硬抗到底，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哼！”有老者气不过，拂袖离开。
很快，大部分老者都走了，大厅内只剩下老圣主，董、唐、蔡家的老太爷，以及李运数人。
董尊皱眉道：“老圣主，你的话是不是严重了？”
黄裳摆摆手，叹气道：“让他们不反抗是不可能的，毕竟谁没有家儿老小？但是不管他们拼杀到什么程度，对修行界而言都是利大于弊，许多该死之人死了，天空也会晴朗很多。”
“如果魔宗大胜，该怎么办？”
“胜就胜呗，有官方的暴力机器在，魔宗掀不起大浪。在我看来，除非成仙和喝水般容易，让修行界的实力大涨，都会被世俗世界的力量压制，老老实实的。也就是说，魔宗将洗白，没有多少做恶事的恶人，毕竟谁也不想和小命过不去，对不对？那到时候，分正道、魔道，也就没意义了！”黄裳嗓音清醇，听来如饮美酒，一副高人风范，像谪仙人般从容，侧头看向董尊等人：“你们想一想，族中有多少子弟犯下恶事，你们准备处置吗？或许魔宗不会注意的太精细，但他们不出手，你们就不出手削骨疗毒吗？”
“我懂了。”董尊认真道：“我知道怎么做。”
蔡朴起身，来到他面前，董尊要起身，但蔡朴抬手落在他肩上，不让他起来，然后深深的鞠了个躬，沉声道：“董老哥，我这么多年胡搅蛮缠，让你受委屈了！”
“起，快起来。”董尊连忙扶住他。
蔡朴轻叹道：“当年我弟弟做的恶事，我都知道，就是下不了决心管教，认为自己立下大功，让家人逍遥些有什么错。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这就是人性，修行不入仙道，都是凡夫，自私自利之心刻在骨子里。
我如此，他如此，正道都如此，然后正道沦丧了。
本来老圣主袖手旁观，我不高兴，觉得他说的太严重，细细想来，是我们想的太少了。
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正魔两派的斗争，还有一个第三者，官方的暴力机器，它是至强的。
修行界的全部力量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我们不刮骨疗毒，就会迎来毁灭。或许魔宗的报复，就有世俗世界的力量在背后推动，你们就拭目以待吧，该死的，一个都逃不掉。
修行界太自在了，都忘本了，忘记自己是从俗世中来，该杀！”
黄裳看向李运笑道：“小家伙，我这圣主之位被人除名了，没法给你了，抱歉啊！”
李运苦笑道：“晚辈本来就没准备要。”
黄裳忽然道：“今天还得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晚辈没做什么啊！”李运不解，是指为魔后治病吗？
黄裳朝他旁边的天葬师看了眼，认真道：“不，你做了。只要你坐在这个屋子里，魔主就会忌惮，不然你以为他来一趟，就是为了说两句话？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来是准备大闹一场的，但你的存在让他忌惮，加上你允诺为魔后治病，还蛮有把握，他自然就以礼相待，安静离开了。
可以这么说，我这张一百多年的老脸，都比不上你的两片屁股瓣啊！”
李运脸色涨红，这老家伙，又不正经起来了。
其余人也都哈哈大笑，似乎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不算事。
黑色轿车上。
魔主秋叶和大长老陆机子坐在后排。
“对于李运，你怎么看？”魔主闭着眼睛，缓缓问道。
大长老眉头紧锁，喃喃道：“潜力无穷，有望登顶修行界，而且夭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没想到他身后有藏地高人，那背六辐金轮的青年不亚于我，距离主公也相差不远了，至于小女孩......我有种感觉，她体内蕴含惊人的力量，就是不知他们和一直袖手旁观中原的藏宗是什么关系。此外，李运在龙城也有不小的能量，董、唐两家都和他在一条船上，如果圣宗这次没分裂，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圣主！”
魔主点头道：“没错，他将是新一代的修行界魁首，不过和藏宗的关系......按照我们的调查，藏宗四**王之一的妙手法王与他是敌对关系，而藏宗一向同气连枝，所以他背后的两位藏地高人的身份更神秘，难道在藏地，还有不亚于藏宗的势力？”
坐在副驾驶的‘怪魔’汤显祖掉头道：“最新消息，圣宗分裂，除了董家、唐家、蔡家，以及少数本就与世无争的门派，其余势力都另起炉灶，准备抵抗到底！”
魔主笑道：“预料之中，黄裳那老儿还真够胆大的，希望我们为正道刮骨疗毒，但是嘛......血流成河他就不管不顾了？”
大长老苦笑道：“主公，还记得你答应李运什么吗？”
“不要滥杀无辜。”魔主双手放在脑后，仰在座椅上道：“是的啊，杀的都是该死的，依黄裳的性格，确实会不管不顾。能在圣主位置上坐几十年，老奸巨猾四字评语是跑不了的，但我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妄为，甚至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怕被人安上‘通敌魔道’的罪名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