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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二兰进宫

陈氏带着武安侯府的姑娘们跟在钱公公的身后来到了皇后的行宫凤仪宫。

凤仪宫划分为前后两个宫殿,前面的来芳殿是供皇后待客及召见命妇用的,后面的揽月殿则是皇后就寝的地方。

钱公公将人领进来芳殿时,皇后娘娘、后宫四妃以及无忧小公主卓晴已经坐在殿内了。

陈氏首先向皇后娘娘行了大礼,继而又向后宫四妃以及无忧小公主行礼,身后的姑娘们依样行了礼之后规规矩矩地站在被赐了座位的陈氏身后。

姑娘们自是不敢抬眼明目张胆地看向皇后和四妃们,只是在余光中悄悄地打量着无忧小公主,毕竟无忧小公主或许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以后要陪伴的主子了。尤其是晏晓玉,她的年龄最适合,她在心里已经觉得最后的人选一定会是她了,嘴角微翘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再一次偷偷地瞄着无忧小公主。

而无忧小公主一直都端端正正地坐在皇后的左手侧,皮肤白皙水嫩,眼睛幽黑明亮,挺直的小俏鼻,粉嘟嘟的红樱唇,着一身层次由浅渐变深的水粉色宫装纱裙,发间只戴了一枚镶嵌着粉色水晶和宝石的小巧精致的玉梳,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坠落凡间的小仙女,纯真、圣洁、美丽。

晏晓玉暗自在心里品评着小公主的衣着打扮,原本她还觉得她和姐姐们已经打扮得够漂亮的了,如今同公主一比,才发觉她们和公主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心里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嫉妒,不过很快她就想开了,以后她若是做了公主的玩伴,她只要表现得好,公主一定会多多赏赐她很多好东西的。

"本宫瞧着那顶小的丫头倒是长得齐整,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笑得和蔼,身上透着上位者的大气威仪,说出口的话更是让人不容置疑。

闻言,在侯府大房排名最小的晏晓玉心都飘起来了,脸颊热热的,眼神里更是流露出了得意和骄傲,毕竟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夸奖啊,那是多大的殊荣啊!

然而,陈氏早已和皇后通了气的,自然明白皇后说的是谁,于是便朝身后望了一眼,朝站在晏晓梵身后的艾澜笑了笑:"二兰,皇后娘娘叫你呢,还不快快上前去!"

艾澜没有惊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被皇帝查得一清二楚了,今日明面上是给无忧小公主海选陪读玩伴的,实则早就内定是她了。

艾澜走上前,按照之前嬷嬷教过的规矩低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嗯,不错,是个好孩子,好,就你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皇后笑着点头,将母仪风范演绎得十分到位。

"民女原在武安侯府当差,名唤二兰,如今民女已经脱离奴籍为自由身遂改名为艾澜,中药艾草之艾,波澜壮阔之澜。"艾澜口齿清晰,嗓音清脆,完全没有被皇后故意释放出来的威压给震慑住。

听了艾澜的述说,皇后感到很满意,不时地点头同四妃悄声私语,四妃本来就是过来看戏凑热闹的,既然皇后都没意见,她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纷纷表示赞同皇后的话,顺便捧一下皇后,说她慧眼识珠什么的。

皇后的决定让侯府里除了晏晓梵以外的其她姑娘们心里非常不好过,不过毕竟学了几个月的礼仪规矩,再难受也都生生忍下了,并无失态的地方。

事情已定,皇后又将陈氏单独留下来说话,不过到底是没有留她在宫里用膳,于是在进宫一个时辰后,陈氏又领着侯府的姑娘们回去了。

"哼!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说不得一日未过就人头落地了,届时人家只会说是从咱们武安侯府出来的丫头没规矩,丢的还是咱们侯府的颜面!"

刚出了宫门,晏晓婉便不顾身份形象口吐恶言,娇媚的容颜上尽是倨傲轻蔑之色,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眼神中隐匿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嫉妒。

晏晓梵自然明白晏晓婉是说给她听的,恶声恶气也只是于事无补后的迁怒,晏晓梵不理她,自顾自与甜杏小声说着话。

说起这回进宫,府内的几姐妹无一人入皇后娘娘的眼,偏偏是艾澜被选中了。除了晏晓梵以外,其他几人的面色皆不好。

晏晓婉由于年龄原因,原本就不在人选之列,但因为一直与晏晓梵以及晏晓梵身边的人不对付,是以见不得艾澜好,如今艾澜不在,晏晓梵便成了她打击找碴的对象。

晏晓婷心里的落差很大,她入宫前可是一半清高不愿与九岁的无忧小公主为伴,一半又虚荣心作祟不愿放弃这个攀高的机会,然,结果却是她这个侯府的千金小姐落选了,而艾澜那个卑微低贱的婢女得了皇后青眼,这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才不稀罕留下,名义上是做小公主的玩伴,其实就是个下人,艾澜去正合适。

晏晓蕊晓得自己亲娘李姨娘为了自己能够被选中,事先已经向夫人陈氏卖好了,结果她还是没有被选中。当然,没被选中还是其次,关键是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时,她因为胆子小,一直紧张地低垂着头,她听到陈氏一一向皇后娘娘介绍她们几姐妹,其他姐妹都得到了皇后简短的点评,唯有她,皇后娘娘什么也没有说,这让她心里十分委屈,当时就红了眼圈,但因为害怕惹怒了皇后娘娘,她愣是咬紧牙关忍着没掉泪。

而最为伤心的就是晏晓玉了,所谓希望愈大失望愈大,晏晓玉在宫中时是被打击得呆愣了心神,待一出宫门后,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地啪啪朝下掉。

陈氏注意到了,微蹙眉头,敷衍地安慰了晏晓玉几句便不再搭理她了,径自上了马车。

晏晓婷到底是晏晓玉的亲姐姐,一边拿出绢帕替她拭泪,一边低声安慰她。聪明如晏晓婷,她这时候从陈氏云淡风轻的态度上也明了了几分事情的真相。

难怪之前父亲和陈氏在府里百般讨好那个丫头,居然还帮她脱了奴籍,呵呵,原来如此!

晏晓婷笑得讽刺,晏晓玉抬起哭红的双眸,懵懂地望着姐姐。

马车上,晏晓梵和甜杏一直沉默着,一开始她们也为艾澜能够进宫陪伴无忧小公主而感到高兴的,然,再一想想皇宫里的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说不准一不留神就会碍了主子们的眼,届时艾澜岂不是...

此时,晏晓梵和甜杏共同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们还能不能再见到艾澜?她们私心里逃避去想不好的结果,固执地认为一向无所不能的艾澜定能事事顺利,而她们也会很快见到艾澜。不过遗憾的是她们的这个愿望没能实现,等她们再次见到艾澜时已经是几年后了。

无忧小公主卓晴在皇后那儿用了午膳后便领着艾澜以及自己的四个宫女并两名小太监离开了。

这皇宫的占地面积挺大,曲径回廊亭阁之类的建筑颇多,而且相似度极高,再加之现在虽是秋季,但气温仍旧偏高,草木葳蕤,花团锦簇,是以初次进入皇宫若是无人带领,分分钟就能迷路。

卓晴自打一出凤仪宫,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即刻发作,终于在拐了二十多个回廊后来到御花园后方的一处僻静的水上亭阁内。

卓晴提着裙摆踏上台阶,在小太监拿衣袖拂拭干净并垫上绣花锦垫的石凳上坐下,一手支腮,一手在石桌上无规律地敲击着,那模样活脱脱某帝京纨绔的做派。

"艾澜是吧,作为本公主的玩伴,现在就让本公主瞧瞧你的能耐吧!"卓晴挑着小眉头高傲地睥睨着台阶下方的艾澜,哼,不过是跟她一般大的小丫头而已,身份还那么卑微,竟让父皇对她赞不绝口,还让母后特意找个借口将她招进来,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呆在皇宫!

艾澜早在皇后的来芳殿时就已经知晓卓晴不是个安分的公主了,就她保持天使般笑容的那会儿,心里已经转过不止七八个折腾人的坏点子了。当然,在艾澜看来,卓晴的手段不过是小孩子整的那些恶作剧罢了,不值一提。

"小七,准备好了吗?"卓晴一拍手,一个小太监便拎着满满一篮子红黄白粉的各色花瓣过来,卓晴手一挥,那小太监便将一篮子花瓣全部倒进了亭阁下方的水里。

亭阁是坐落在这方人工湖上的,湖水不深,但也有个六七尺的样子,水很清澈,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游动的游鱼。花瓣一倒进湖水里便随着微风四散开来,虽然都是浮在水面上,但要下水去捞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尤其是让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下去捞,分明就是刁难了。

"你必须在一炷香的时辰内将水里的所有花瓣全都给本公主捡回来,否则你今晚就得空着肚子了!好了,开始吧!"卓晴一说完,另一个小太监已经将插着香的小鼎放在了石桌上。

艾澜嘴角抽了抽,尼玛,当皇族就是有特权,一个口令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被办得妥妥的!

就在卓晴和她带来的四个宫女两个小太监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艾澜湿身出丑,狼狈告饶时,却见艾澜不慌不忙地抽出自己的白色腰带,一抖一拉一抻,一张直径为一米的白色圆网出现了,艾澜朝旁边的竹林走过去,一脚踹过去,咔嚓一声,一根成人手指粗细的细长竹竿便齐根断掉了。艾澜掰掉竹子上多余的枝节,最后将这根约摸一丈长的竹竿一头绑上圆网,站在亭阁内朝水面上这么几下扫过去,花瓣便悉数被网了上来,无一片漏下的。

艾澜将一篮子犹在滴水的湿漉漉的花瓣朝那名看得目瞪口呆的倒花瓣的小太监怀里一塞,顺手掐灭了小鼎里的香火,这才冲着卓晴优雅地行礼:"公主殿下,民女已完成任务。"

卓晴眨了眨眼,居然将正燃着的香火给徒手掐灭了,难道她都感觉不到烫手吗?

卓晴努力收回满脸的不敢置信,好不容易才端起公主架子,吞了吞口水,艰难道:"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渔网的?还伪装成腰带,真是胆大包天!说,你是不是还带着其他暗器想要对本公主图谋不轨啊?"

这是恶劣作弊啊,进宫时怎么就没被侍卫给搜查出来呢?不行,她一定要告诉父皇,守卫皇宫的侍卫严重渎职啊!

卓晴一边等着艾澜回答,一边一脸"你惨了,你摊上大事了"的狡黠表情,妥妥的小人得志派头,哪里还有半点纯真圣洁美丽的仙女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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