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兮的构想很大，需要很久才能完成，但是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因为只有这样一条路才能让这金贵的书落下神坛，成为天下学子都能用得上的东西。
周道孺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有这样大的心思，她竟然想将金贵的书变成随处可见的寻常东西。突然露出一丝苦笑，周道孺眼中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感叹。对千云兮的想法不可思议，感叹自己果然是老了，连这样的道理竟还要一个晚辈来告诉。
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已经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自己这一辈的老人再也飞不动了。
周道孺的感叹和苦笑都是一闪即逝，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到底是历过事的人，周道孺很快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办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你可知道你的想法虽然很好但是却很难实现，即便我愿意帮你也很困难，你是否真的能够做到你所说的。”
千云兮见到他松口愿意帮自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见着他这样担忧天下学子和自己，千云兮看了他一眼，才露出一个真诚而真心的笑容道：“周老先生可知道最近在京城风头正盛的纪家造纸作坊？”周老先生这样的人便是不知道现在朝中权贵有些什么人，也便是知道这纪家的造纸作坊的吧！毕竟这可是一个日日用着纸张的人呢！
果然听到纪家的名头，周道孺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看着千云兮的眼中带着点点的猜测和不确定的疑惑。
见着周道孺明显知道纪家的眼神，千云兮淡笑着接着道：“周老先生觉得这家作坊如何？”周道孺虽然是读书人但是她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了解过造纸的作坊，所以他知道这造纸如何降低成本。
纸张本就是寻常的麦梗和树皮做成，贵就贵在这造纸的方法，所以他一定能够看出这纪家作坊比其他作坊的利润高上许多。
见到周周道孺只是看着她，但是却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千云兮接着道：“这家作坊如今晚辈占有八成。”
见到千云兮的话说完，周道孺看着她道：“所以你是早就有此想法，才帮扶了纪家？”
纪家崛起的太快，以至于他也听过不少坊间传言。所以也便知道一些纪家当初的困境。虽说坊间传言总是有些夸大其词，但是纪家经历的事情却并非空穴来风，若是背后没有眼前这一位的帮扶，怕是纪家早已经没有了吧！
书馆和造纸作坊之间的联系不可谓不紧密，书馆可以帮助造纸作坊维持生机，造纸作坊也能给书馆提供更好的纸张，所以很多开书馆的人也便和造纸作坊关系紧密。不过，这想将这两个方面一网打尽的人确实是少之又少。
“算是也不算是。纪家上一辈和晚辈家里有些渊源，所以即便是没有这些好处晚辈也会出手想帮，不过既然纪家做了这个生意，晚辈便是利用起来也无不可就是了。”
听了这话周道孺眼中带笑，摇摇头看着千云兮道：“你还真是不肯放过身边一点点的益处。”说着这话的时候周道孺眼中明显的带着欣赏和无奈，但是其中明显就是欣赏更多一些。
千云兮知道周道孺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她是一个无法从凡俗中走出来的人罢了。但是她更知道不是她无法走出凡俗，而是她自己不愿意走出来。虽然她并不是千云兮这个人，也没有必要承担原主的责任，但是她却想要一个活在阳光下的人，她不像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让她一辈子就只能躲躲藏藏的活着，所以她现在的确没有办法超脱凡俗。
千云兮听着这话只是笑了一笑，道：“周老先生觉得如何便是如何吧！晚辈本就是凡俗之人，如何能够看破红尘。”
周道孺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改变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不想改变，但是他知道这个有主见的人定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既然你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此打算，老夫便答应借书给你。说说看你想要一些什么书，老夫看看可能为你找到。”虽然眼前的女子和自己算不得什么同道中人，但是这个人却的确让他欣赏也被他看入了眼，所以既然她有这个心他也便掺合一下这件事情也是无妨。
千云兮看着周道孺到底是点头了，放下手中的茶躬身谢道：“晚辈先谢过先生！”周道孺答应她的请求虽然在她的意料之内，但是他能够答应得这样快却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有些时候这些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观念这个东西十分奇怪，即便是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观点是正确的，事实也摆在面前，但是固有的观念也会让他认为这是错误的。所以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若是你面对的人是一个顽固的人也许你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他的观念，所以一个老一辈的人这样快就能够接受自己的想法的确是让她有些意外。
见到千云兮躬身谢他，周道孺道：“你既是为了天下学子而来，老夫为你做些什么也是应当。老夫这个年纪的人了，还能为着天下学子做些事情该是你了了老夫的心愿，是老夫该多谢你的成全。”一边说着周道孺就当真向着千云兮致谢。
千云兮看着周道孺这般连忙扶着他道：“先生莫要折煞晚辈了，晚辈不过为自己谋利的同时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里能当得起先生如此大礼。”
周道孺一礼毕直起身子道：“师者不分年龄，只论学问。你能有如此胸怀，又能有如此能力，自然就当得起。”他这话说的的确是一番肺腑之言。天下间为自己谋利的人不少，想为天下人做事的人也不少，但是像她这样既为自己谋利又为别人做事的人却实在不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