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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天苍苍野茫茫, 觉得眼熟就补补前面的章~  说白了,修真之人虽自诩超脱于世,却到底还是□□凡胎, 石窟之内潮湿阴冷,聚灵,也聚煞,一年半载或许无碍,长年累月, 便容易生出魔障。

时故劝过一次,被郁詹直接无视,依旧日日往洞里钻。

时故觉得他大概是不愿意同自己住在一块。

他不是个擅于规劝的人,郁詹自己要缩起来, 他也乐得自在, 没事就做做自己的支线任务,要是支线任务也做完了,他便捧着一大包各式各样的零嘴,坐在十六峰的山崖边,一边吃, 一边发呆。

006自那日诈尸出现了一炷香时间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想必是去忙别的世界了,宗门给时故派的那些个童子们又是些沉默寡言的, 个顶个的不爱说话。

于是时故发现, 虽然多了几个人,但他的日常生活,似乎和一个人住在十六峰之时也没什么区别。

如此相安无事了半个多月,沧云宗的管事们才终于想起来还有郁詹这么个存在,通知他去进事峰参加内门弟子的集体授课。

郁詹意外的很配合, 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动了身。

他还是来时的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随意扎起,英姿飒爽,没人注意时他表情总是淡淡的,不似平日里那般冷戾阴沉,腰板和肌肉却崩得很紧,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什么,这让他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逼人的生人勿扰的信息。

其实沧云宗是有统一的弟子服饰的,例如外门弟子的灰色长衫,内门弟子的青色锦袍。

郁詹拜在时故门下,虽然连个走过场的拜师礼都没有,他自己也不承认时故是他师父,但也属于亲传弟子的范畴,亲传弟子与寻常弟子不同,他们的服饰是由每一峰的长老亲自定制,只可惜,时故这个长老连自己的衣服在哪领都没摸明白,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郁詹向来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兀自在路上走着。

只是走到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跟着我做什么?”

十六峰的山道上,郁詹冷冷回头。

“你第一次进学,为师不放心,跟去看看。”时故的表情很是无辜。

郁詹狐疑:“你能有这么好心?”

一身白袍的年轻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时故当然没有那么好心。

事实上,这是他的一个支线任务。

其实所谓支线,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原先那个“时故”的日常生活。

时故顶替那位已经有些时日了,发现那位“时故”也是个顶顶无聊之人,每日除了种种花,炼炼药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随郁詹去上课还是时故穿越以来接到的唯一一个出了十六峰的支线。

原先的“时故”并不叫时故,而唤时晋,也不知系统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篡改了所有人关于时晋的记忆,在众人眼中,时故就是时晋,时晋就是他。

而如果时故猜得没错,原剧情中,时晋应当是去蹭课的。

尽管并没有接触过,时故也感觉得到,时晋这个人,有点疯。

他资质很差,修到金丹纯属奇迹,偏又不服输,对变强有种执着到执拗的追求,在院中种满了可以提升修为的药草,又日日炼制淬炼灵根的丹药,可天赋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无法强求,渐渐的,时晋就有些变态了。

院子的药草变成毒草,炼制的丹药变成毒药,没事还爱折腾制造一些所谓的“刑具”,美其名曰,激发潜能。

潜能激没激发时故不知道,他只知道,若非时晋吃错了药,将自己的身体腐化成一滩尸水,借尸还魂都借不成,也轮不到自己来顶替他了。

也因此,时故对于会接到这个任务并不意外,毕竟时晋是个散修,没接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传承,沧云宗的授课对他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机遇,想必若非死得冤枉,对这次蹭课的机会会十分热衷。

可惜了。

“主子!”

一声呼唤打断了时故的思索。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十六峰半山腰处,不知何时立了个修长的身影。

时故记得他,这是郁詹的随从,之前郁詹掐他脖子的时候,这人还伸手劝过。

他对此人印象不错,抬手打了个呆板的招呼,打完才意识到招手这个礼仪过于随意,貌似并不太适合规矩森严的这里。

好在这二人都未在意,郁詹不知为何冷了脸,看见之后理也不理,扭头就走。

时故见状也跟着他走,低眉敛目,话也不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时故是徒弟,郁詹才是师父。

那随从男子也不恼,默默尾随二人,一把折扇挥得风流倜傥,比郁詹还像个主子。

而实际地位最高的时故夹在二人之间,像极了一个可怜仆役。

“这位长老,还未请教大名。”随从男子不知何时凑到了时故身边。

这搭话的方式实在低端,别说放眼整个沧云宗能有几个没听过时故名字的,就说昨日之事,这男子就在现场,光是听时故的小道消息都不知道听过多少轮了,怎么可能不清楚。

奈何时故看不破,非常认真地自我介绍:“时故,时间的时,亡故的故。”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十分下得去嘴地恭维:“好名字。”

时故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看上去甚是乖巧:“我也觉得。”

男子不死心,还想接着搭话:“小的范宏胤,浔县人士,不知长老……”

“范、宏、胤。”

郁詹忽然开口,一字一顿:“嘴那么碎,不如帮你把舌头割掉,可好?”

范宏胤咧嘴一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不说话了。

时故没说话,歪头在二人身上打量。

浔县……有点耳熟。

时故闷头思索。

唔……好像是妖族与人族交界的一个地方。

一路无话,随着与十六峰的距离逐渐拉大,打量着三人的目光也逐渐增多,时故原以为自己的到来会是最引人争议的,没想到大部分弟子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郁詹的身上。

只是那些目光却几乎没有一道带着善意。

嫌弃、厌恶甚至是憎恨,有那么一瞬,时故觉得他们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个……垃圾。

就因为他的血脉吗?

时故疑惑。

可这出身,又不是郁詹自己能够做主的。

约莫是早已习惯,郁詹倒是淡定,一路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就进了传道堂。

今日授课的是第九峰长老徐善,自进了传道堂开始就一直瞪着时故,一堂课下来,险些没将眼睛都瞪瞎了。

可怜徐长老传道百年,还是头一回给别的长老上课。

时故并未注意,一堂课下来,他只觉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就这样终于熬到散学,时故满脸放空,第一次产生了不做支线的想法。

再观郁詹,一脸学霸独有的平静,甚至还做了笔记。

时故觉得,或许是自己太笨了,到了下午便努力集中精力,试图让自己沉浸进去。

可惜,最后的结局是睡了过去。

如此一觉睡到众人走了七七八八,睁眼之时,时故才发现郁詹被人围住了。

他慢条斯理的听了一会众人的对话,再结合自己幼时有限的观影经验,终于得出了结论。

是了,这必然就是主角必经的‘炮灰挑衅,惨遭打脸’经典桥段。

在看戏和不看戏之间犹豫片刻,时故决定还是自行先走,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忽然如炮弹似的冲了过来,直直砸向了时故。

时故懒得躲,任由自己被砸得七零八落,一抬头,却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便宜徒弟,郁詹。

“……”时故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脱口道,“你好弱。”

郁詹本来就没啥好脸色的脸顿时黑了一片:“那他娘是个金丹!大圆满!”

说完,他一个漂亮的挺身,再次冲了出去。

还没等他回过神,又一个白色身影直接砸到了郁詹身上。

却是一脸懵逼的时故。

“擅自行动,临阵脱逃!”袁策冷冷指着郁詹。

郁詹显然是没少吃亏,一脸阴戾地回视。

袁策直接挥手又将他掀翻过去,连带着掀翻了郁詹身上的时故。

时故默默爬起,偷偷看向郁詹,正好看到他不甘又愤怒的眼。

若是以前的时故,或许便被这样的郁詹给蒙蔽了,可是现在。

——他觉得袁策挺危险的。

没等他狗拿耗子地担忧完袁策的安危,对方的火力就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厉声道:“还有你!连一个筑基期都能将你掳走,废物!”

时故怀疑袁策的口头禅就是废物。

将两个人轮流骂了一顿,袁策大概是舒坦了一点,走向了昏迷着的青和宗弟子那边。

只是打眼一看,他面上就带了凝重。

“这五个是我在玄江谷进谷不远处发现的,都是被人自后心一招制敌,另外一个则伤在脖颈,是在山洞发现的。”清原先指指左边堆着的符进五人,又指指右边躺着的张谨。

“怎么样师父?”大概是看袁策脸色实在难看,清原忍不住紧张道。

“青和宗多行不义,这是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袁策的声音不紧不慢。

“可是这人现在跑了,谁能证明这几人是别人所杀?万一将这帽子扣到我沧云宗头上……”

“这帽子肯定会扣到沧云宗头上。”

不待清原说完,袁策便皱着眉头说道。

“此人心狠手辣,身份成谜,还意图挑起我们两宗之间的矛盾,也不知是何目的,可惜我看不出他的灵力来源,无法强行唤醒这几个人,也不知道这几个青和狗看没看见他的相貌。”

“连您都看不出此人来历?!”清原难以置信。

袁策倒也不藏着掖着,诚实道:“他实力恐怕不下于我。”

“那青和宗……”

“挑便挑了!我们沧云宗还怕他青和宗不成?”袁策声音冰冷。

忽然,他背手一笑。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此人,青和宗杀害我沧云宗十数名外门弟子,老子早就想杀回去了,要不是掌门拦阻……”他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总之这人替我们报了仇,倒也省得脏了老子的手。”

还能这么算的?清原目瞪口呆。

而此时的另一边。

几个内门弟子缩在一侧,一声不吭,生怕引起袁策的注意,郁詹则是全无所谓,一脸桀骜不驯地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只可惜,脸上的伤势暴露了他的狼狈。

“你怎么了?”

毫无预兆的,郁詹忽然看向时故。

时故心脏跳慢了一拍。

好在他反应向来很慢,面上什么都没显,只幽幽地抬起头来。

他一直都在观察我。

时故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郁詹瞥了一眼那边躺尸的几个青和宗弟子,看向时故。

“为什么不敢往那边看?”

“……不想看。”

郁詹挑了挑眉:“放心吧,这几个人都活着,不是尸体,不必害怕。”

“不过伤得太重,没个三五个月醒不过来。”

时故没说话。

“说起来,你是怎么脱身的?”郁詹又道。

“……脱身?”时故好一会才慢吞吞开口。

“嗯,在张瑾被害的时候。”

“……我不知道。”时故摇了摇头,“我们一进玄江谷,张瑾就信守承诺把我放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时故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也能有如此顺畅地说谎的一天。

“当真?”郁詹说道。

时故看了他一眼。

那眼睛太黑太深,郁詹什么都看不出来。

随后,郁詹给了时故一包东西。

时故:“?”

“糕点,看你抓鱼,应该是饿了。”

时故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郁詹矜持地点了点头。

见状,时故默默地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是慢条斯理的,和他的性格一样,不过很认真,也很赏心悦目,这让郁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精心对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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