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欢喜一场空，愁绪满怀去无踪。功名厚禄藏不住，花落花开有谁知？”赵牧醒来之后，心中想到就不自觉念出这首自创的诗。
赵牧全身疼痛难忍，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正如猪头一样，身上也是红一块紫一块的。他此时躺在一张比较舒服的榻上，这是他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躺回榻上。
在昨天下午他被两名家丁打得不似人形，最后便拖到这里来，是的，那个被打的乞丐正是赵牧。一个多月前，他从孙权的军营里隐秘离开，众人对他的生死乱加猜测，但却不知道他竟流落街头，成了乞丐。
不过他并不是真正的乞丐，而是因为悲痛变得无欲无求，然后不修边幅，得过且过。
尽管这是他计划中的某一个环节，但是他算错了一步，那就是妻子王梦月的承受能力——在他“消失”之后，王梦月因为悲伤过度导致流产，然后没隔几天竟然上吊自杀了，等到被发现的时候，早就气绝身亡。而赵牧一路走来，身上还是那破烂不堪的乞丐装，还不停听到关于自己的消息，别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最重要的还是他妻子自杀的消息。他听到之后当场昏阙在街道上，过往的行人见之也是避而远之，直到后来才被那老乞丐七叔救起。
恢复意识之后的赵牧，看到自己身处在满是乞丐的地方中，也毫不理会，他那时的心里只想着王梦月。这是他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对此他绝对不原谅自己，即使身上有钱也不去使用，任凭自己落魄，堕落。他多想不吃不喝的让自己饿死了，但是好心的七叔却一直在照顾着他，虽然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却能感受到七叔对他的关怀。
慢慢的就被七叔劝说他吃了东西，后来身体也慢慢地恢复，只是消瘦了许多。
“我活着还可以为什么啊？”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赵牧就会仰望着夜空，不自觉地泪流满面，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却一直靠着七叔带给他的剩饭剩菜而活着。他白天就瘫在大街旁睡觉，什么都不管，渴了饿了也不动一下，但即使这样也无法让他忘记那份悲痛。他一直活着，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全然不知，可他就是活着，在他看来，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苟活吧？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赵牧像是慢慢走出了悲痛，那只是没有泪可流罢了。直到某一天，赵牧发现有人在偷偷的注意他，时近时远，偶尔还走到他的身前丢一两块钱币，但赵牧依然不动声色，不受感动。
但他心里明白——那人终于来了。
然后赵牧像是找到了人生新目标一样，明白这关乎着某些人的命运，所以他即使要自杀，也得先完成这个新目标再说。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
直到昨天那名管家出现，赵牧内心不禁紧张起来，但表面还是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就算被打也不哼一句。后来又看到七叔被打，为了保全七叔的性命，他只好反客为主了，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被打得更凶。
不过现在他还活着，必须活着。
赵牧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想起刚才自己念的诗，真可谓是将他的经历说得淋漓尽致，不对，是鲜血淋漓。想起他以前看的小说，别人穿越都是妻妾成群，风生水起，但是反观他自己，经历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遭遇，差点都以为这是“西游记”了。
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应该有两人同行，不多时房门就被敲响。但是赵牧并没有应答，而是闭上眼睛假寐。不过房外之人并没等待赵牧的应答，便直接推门而进了。
“可认得此人便为吾之叔父乎？为何将其殴打至此？”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有个颤抖的声音回答着：“小人依照将军行事，却......”
声音说了一半却不敢说了，赵牧认得这声音正是带他走的管家的。
“却什么？何人下如此重之手，可不知吾有重要之事乎？”中年人发怒说道，但怕吵到赵牧而降低了声音。
“这......这.......”那管家却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赵牧觉得听两人说话差不多了，便假装咳嗽两声，双眼微微地张开。
赵牧双眼一睁开，一看到一个跟孙权有些神似的脸庞凑了过来，满带着笑意和歉意。而那个管家也连忙走近过来，一脸的谄媚，跟昨天在街上看到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里是哪里？”赵牧故意问道。
“叔父可认得侄儿否？”中年人兴奋地问道，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什么叔父？你是什么人？把我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赵牧“惊恐”地说道，因为用力过猛，脸上的伤口让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吾乃汝之侄儿孙暠也。”孙暠急忙说道。
“我没有什么侄儿，我只是一个乞丐，一个臭乞丐而已！”
“非也非也，吾知汝乃军师赵牧也，亦是吾之叔父也，何以乞丐自称乎？”孙暠暗暗一愣，仔细看了几眼赵牧说道。
赵牧听到这里，故意眼神闪躲，一副被拆穿身份的害怕的模样：“我......我不是什么赵牧，也不知道你说什么军师.......”
孙暠看到赵牧的神情，暗自一笑，心想这样的举动摆明就是默认了，还装什么劲呢？但孙暠并没有恶语相对，而是先让管家去把门关上，然后才缓缓地说道：“叔父不必惊慌，此地并无孙权耳目，可表明身份也！”
赵牧“大吃一惊”，环顾一下左右，然后直盯着那管家，并没有说话。
“叔父，此人乃李德，侄儿之心腹，可信也。”孙暠见赵牧防备心那么重，便解释道。
“李德？”赵牧刻意重复一句，然后也不等对方回答，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叔父离开会稽之时，侄儿已派人......”
“你派人监视我？”赵牧打断孙暠怒喝道。
“非也，侄儿唯恐孙权对叔父下毒手，故派人跟随保护而已。”孙暠被赵牧打断也不恼，反而诚惶诚恐地解释道。
“是吗？”
“千真万确，侄儿担忧叔父性命，一直不敢相认，只得暗中派人保护。令叔父遭受如此大难，乃侄儿不孝，若叔父怪罪，侄儿当以死谢罪。”孙暠见赵牧不信，眼泪就直接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说完还直接跪倒在赵牧的身前。
赵牧一看，心想这孙暠真的是能屈能伸，自己跟他也没有过什么交集，想起来可能就是处理孙辅的时候见过一面。也分不清孙暠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此时也不好继续为难，赵牧只好说道：“侄儿快快请起，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谢叔父不怪之恩。”孙暠擦擦眼泪站了起来，看样子真的是很伤心。
“但是，打我的那两个人，应该怎么办呢？”赵牧也不理会孙暠，反而盯着李德阴阴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