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开学这天, 佟雪绿采买后骑着自行车到学校去跟老师说佟嘉鸣的事情。
佟嘉鸣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班主任没提出让他跳级，原本是想让他提高学校的升学率。
不想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升级, 现在家长都找到学校来，班主任自然不好拒绝。
更何况佟雪绿在城南小学的老师里头是出了名的，大家轻易不敢得罪她。
学校表示会跟城南中学联系，并安排考试。
从办公室出来, 外头突然淅淅沥沥下起绵绵细雨来。
春雨贵如油，操场的树木上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嫩绿的新芽，点缀在枯枝上, 让人看着仿佛看到了希望。
雨后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随风吹过来，佟雪绿打了个冷颤, 正想着要不要去跟姜丹红借支雨伞，就听拐角传来一阵对话声。
“姜老师，我跟你说老安同志他真的很不错，虽然年纪大你二十岁，但他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了, 你嫁过去不用生孩子直接做婆婆这样多好啊？”
“秦老师，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再嫁人，我就是想再嫁人，也一定要嫁一个我自己想嫁的，老安同志我觉得他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倒是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跟对方交代？”
“年纪不合适, 我觉得他年纪太大了，还有他的家庭太复杂了，我想找个简单一点的人家。”
“姜老师, 不是我说你，做人应该有自知之明，你结过婚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还举报过自己的伯父和丈夫，你这样很难有人愿意娶你的，老安之所以愿意娶你，还因为你有间房子！”
姜丹红的脸涨得通红：“没人愿意娶我，我还不想嫁呢，你让他死了这条心，我就是一辈子不再嫁人，我也不会看上那样的男人！”
那个姓秦的老师被怼了一顿，也气得不行，骂骂咧咧走了：“算我多管闲事，以后我再管你的事情我就被雷劈！”
“还要找个年轻的男人，我呸，要不是有间房子，就是八十岁的男人也看不上你，你还不乐意呢，那你就守着房子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姜丹红紧紧咬着唇瓣，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一转身就对上了佟雪绿。
佟雪绿有些尴尬道：“丹红姐，我不是想故意偷听的，我刚才就在这边避雨。”
姜丹红摆摆手：“我没怪你，反正我再难堪的事情你也见过了。”
佟雪绿：“那个老师是怎么回事？你让她帮忙介绍对象吗？”
介绍人靠不靠谱很重要，有些介绍人不仅眼瞎而且心也瞎。
她记得穿书前有个塑料姐妹，有个介绍人给她介绍了个相亲对象，说对方身高一米八，长得比明星还要俊，那塑料姐妹激动得不行，谁知道一见面，对方一米六七都没有，长得跟歪瓜裂枣一样。
姜丹红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没有，是她自己给我介绍的，我都说不要了，她还是要我去见面。”
她在学校人缘本来就不好，她怕拒绝得太生硬会更加影响关系，最终拗不过对方就去见了一面。
那个姓安的男人老得都可以当她爹，在一个工厂当门卫，关键他有三个儿子，一见面就说结婚要一家子搬到她那间房子去。
之前她把她伯父的房子卖了，又在市区另外买了一间房子，现在已经不在学校宿舍住。
佟雪绿也被恶心了一把：“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对，宁愿一辈子不再结婚，也不要嫁给垃圾。”
怪不得到了后世有那么多女人恐婚恐男，除了有些男人太恶心以外，还因为婚姻没法保障女人的权利。
如果姜丹红这份的嫁给那个老安，不仅要伺候一个老男人，还要伺候他们一家子，房子也被霸占掉，她图什么？
难道就图对方够老，图对方够丑？
姜丹红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雪绿，我发现你跟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样，你跟温同志都是好人！”
其实她内心是渴望家庭幸福的，可她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第一次结婚是被强迫的，如果再结婚，她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并心甘情愿嫁的男人。
佟雪绿：“你也很特别，我相信有一天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
随后佟雪绿跟着去姜丹红的宿舍跟她借了支伞回去。
过了几天，佟嘉鸣跳级的事情就有消息了，他成功被城南中学录取了，从明天开始直接去城南中学报到就行。
佟嘉信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情很沮丧：“二哥，以后我岂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学校了？”
佟嘉鸣点头：“以后你要一个人去学校，你在学校要认真听课，别跟人打架。”
佟嘉信撇着嘴巴，神情蔫蔫的。
比起佟绵绵来，佟嘉信其实更粘佟嘉鸣这个哥哥，只是因为他是男孩子没表现出来。
到了晚上佟雪绿回家知道这个消息，她笑着问佟嘉鸣：“那你想好要什么奖赏了吗？”
佟嘉鸣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顿了一下道：“我想要一双回力的白球鞋。”
这年头一双回力白球鞋要8元，属于奢侈品，可拥有一双白球鞋那也是十分时髦的事情。
学校里能拥有白球鞋的人一个手掌数得过来。
佟雪绿想也没想就点头：“可以，等周末你不用上课了，我们去百货商场方买。”
佟嘉鸣闻言，激动得脸红了：“谢谢姐！”
佟嘉信则是一脸的羡慕，他也好想要一双回力的白球鞋。
但一想到自己的成绩，他立即又蔫了。
只怕他这辈子也别想拥有一双白球鞋了，只能等二哥脚大了，他捡二哥的鞋子来穿。
想到这，他又开心了起来。
佟雪绿看他的脸跟变京剧一样，顿时哭笑不得。
**
到了元宵节这边。
佟雪绿除了煮汤圆，还另外做了一些饺子。
饺子皮薄薄的，裹着三鲜馅儿的料，一个个包得滚圆滚圆的，看上去很可爱。
里头的春笋又嫩又爽口，香菇味道浓郁，拌着猪油的芳香，咬上一口，浓郁的汤汁布满整个口腔，真是太好吃了。
汤圆做了芝麻馅、花生馅以及豆沙馅，汤圆外皮软糯可口，入口即化，把外皮咬破，里头的馅料流淌出来，满嘴的喷香。
佟家几兄妹吃得都停不下来了。
往年过元宵节他们都没有汤圆吃，唯有一次做了汤圆，里头也是没有馅料的，当时觉得很好吃，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味。
佟雪绿做了不少，除了给隔壁的魏家送过去，还给温老爷子送一些过去。
温老爷子和宗叔看到她送东西过来，两人齐齐笑得见牙不见眼。
温老爷子连忙把准备的压岁钱塞过去：“好孩子，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佟雪绿：“温爷爷，过年的时候你已经给过压岁钱了。”
温老爷子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老家的风俗是元宵节也要给压岁钱的，你快拿着，要不然不吉利的。”
佟雪绿：“……”
温老爷子可不让她拒绝，硬是把压岁钱塞到她手里。
佟雪绿哭笑不得，只好把压岁钱收下。
在温家逗留了半个钟头，她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谁知她前脚一走，后脚温如归就从基地回来了。
温老爷子看到他，还吃惊道：“你咋回来了？雪绿十几分钟前刚走，你在路上没遇到她吗？”
温如归怔了一下，摇头：“没有，应该是错过了。”
温老爷子夹了一个饺子去蘸醋，一口咬下去，香得眼睛都快眯起来：“如归啊，雪绿这么好的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回头赶紧把她娶回家来。”
平时他这么说，温如归要么不吭声要么说要问过佟雪绿的意见。
谁知这次他话音刚落，就听温如归应道：“爷爷，我想去佟家求婚。”
“啪”的一声。
温老爷子手里的饺子掉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顿时心疼得不行，捡起来想吹一吹继续吃，但看到孙子看着自己只好作罢。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佟家求婚？”
温如归耳尖微微红了：“嗯，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跟您商量的。”
温老爷子开心得饺子也不吃了：“你这臭小子可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喝你的喜酒呢！”
他虽然每次嚷着要他快点结婚生曾孙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也不过是嘴上嚷嚷而已，从来没有动真格去逼他。
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不敢逼。
在这之前他已经交代过小宗，若是他有一天走了，让他一定要替自己照顾好温如归，不想他居然找到想结婚的对象。
温老爷子突然鼻子一阵酸楚，眼眶忍不住红了。
一旁的宗叔已经偷偷抹起眼泪。
温如归放轻声音道：“对不起爷爷，这些年来让你担心了。”
温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你就是个棒槌！”
温如归：“……”
温老爷子：“要求婚首先还得问问雪绿的意见，还有在西北那个老古板，也得让他知道。”
萧司令现在是佟雪绿的爷爷，也是佟家唯一的长辈，要结婚自然要经过他的同意。
温如归点头：“我知道。”
那天黄启民说要把自己毕生的经验传授给自己，结果说了两个钟头，就听他怎么去他岳父家做客，一点用都没有。
温老爷子激动了起来：“小宗，你看看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我们拿着去佟家。”
宗叔连连应好：“我这就去看看。”
宗叔进杂物间找一下，拿出两罐麦乳精和两包点心：“司令，就这些了。”
“那就这些吧，我们现在就过去。”
温老爷子觉得有些寒酸，不过现在不是正式提亲，等到正式提亲，这点东西肯定不够看。
温如归洗了把脸，又梳了头发才出发。
佟雪绿回到家刚坐下不久，佟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看到温如归和温老爷子几人过来，她有些吃惊：“如归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回来？”
温如归对上她水雾雾的眼眸，心跳如雷：“我回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商量事情？
佟雪绿一脸雾水。
温老爷子推了他一下：“你个棒槌，要说也进去里头说，哪能在门口说这种事情？”
佟雪绿感觉越发奇怪了，关了门跟他们一起进去。
进到大厅，温老爷子咳嗽一声道：“如归，你来说。”
温如归耳尖微微发烫，看着佟雪绿道：“雪绿，我们认识已经有六个月零二十天，我想跟你白头到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
佟雪绿怔住了。
这是带着家人来跟她求婚？
只是这求婚未免有些太不浪漫了？
不过想到这年代就是这样，很多人不问对象意思，直接父母商量了就了事。
佟雪绿有些哭笑不得。
温老爷子看她没表态，不由有些着急：“雪绿，如归虽然棒槌了一点，平时也不会说话，但他是个实诚的孩子，他敢保证他会对你好，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打死他！”
温如归：“……”爷爷，你真是我亲爷爷。
宗叔也道：“雪绿，如归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同志这么用心，连家里的鸡都偷过来给你用了，所以他是真心对你的。”
温如归：“…………”
“噗嗤——”
想起可怜的小五，佟雪绿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她想了想道：“温爷爷，这事情我得跟我爷爷商量后再给你们答复。”
结婚不是个小事情，她要好好考虑清楚。
而且这事情的确也要跟萧司令商量。
听到佟雪绿的回答，温家几个男人脸色齐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过他们心里也明白这也是正常的，姑娘家肯定要矜持一点。
温如归和温老爷子几人在佟家吃了晚饭才回去。
温如归没有得到切确的答复，像被打蔫的茄子一样回到基地。
周焱看到他，比自己能不能结婚还激动：“如归，你对象怎么说，她答应了吗？”
温如归：“她说要考虑一下。”
“兄弟别灰心，一次不成来两次。”
周焱装模作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温如归没求婚成功，这是老天爷在帮他！
过两天他要请假回去求婚，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在温如归求婚成功！
第二天焦所长搬办公室，温如归去帮忙，谁知却扭到腰了。
温如归伤得挺严重的，腰身没法站直，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黄启民和周焱两人来宿舍看他。
黄启民看他这样严重，叹气道：“如归，不是我危言耸听，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
温如归和周焱两人闻言一脸迷惑。
黄启民看他们两个无知的样子，脸第一次涨红了：“有些事情我也不能跟你们说得太明白，总而言之，男人的腰就跟女人的肚子一样重要，你这腰现在伤成这样，我担心你以后不行！”
温如归更迷惑：“什么不行？”
黄启民：“就是男人那方面不行，你怎么就是不懂，就是你以后可能没法生孩子了！”
温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