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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今有颍阴乳虎(下)

全文字无广告戏志才猜得很对,荀贞确对铁官徒和沈家的私冶起了兴趣。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兴趣来自两个方面:

一个和沈驯笼络铁官徒的出发点差不多,也是相中了铁官徒的勇能斗。只不过,沈驯只是对单个的铁官徒有兴趣,他则是对全部的铁官徒,乃至沈家私冶里的铁工都有兴趣。

铁官徒也,沈家私冶的铁工也罢,如前文所述,这些人常年与铁火和各种危险打交道,有胆色,又吃苦耐劳,并且不管是铁官抑或私冶,对铁官徒和铁工的管理都很严格很严酷,换而言之,这些人又有一定的组织性纪律性。有胆色吃苦耐劳,又有组织性纪律性,实为天然之精兵来源。稍加训练,就是一支敢战的部队。此其一。

其二,铁官冶坊的主职是冶铁打造铁器,其中必有许多懂冶铁会打造兵器的技术工人。若能将他们掌握自己的手里,即将到来的乱世里,会是一个得力的臂助。

听到戏志才问自己是否已有了任铁官长的人选,荀贞心道:我还真是有一个人选。只是堂上人多,人多口杂,这话不能,他道,志才兄笑了。铁官长秩六百石,任命罢免出自朝廷,太守也仅有权提名而已,何况我一个百石督邮哪里有我置喙的份儿

我倒有个人选。

噢谁人

戏志才心道:我若是贞之,又若对铁官很感兴趣,想掌控之,会推荐谁来继任铁官长呢很快想到了一人,他道:沈容。

沈容荀贞大吃一惊。沈容正是他打算举荐给阴修的人选。

戏志才心中笃定,想道:贞之果有意染指铁官,这沈容必就是他想报给太守的人选了。,只是,他为何想染指铁官呢是中了铁官里的铁,还是中了铁官里的人,又或是中了铁官里的油水又或是三个都中了再反过来以此来联系荀贞用兵法部勒宾客的举动,再荀贞时,只觉他的微笑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心道:贞之不是常人,此些举动必有用意。我若当面问他,他不一定会实言相告,且待我暗中观察,细细揣摩。回答道,然也。你不觉得沈容很合适么顿了下,又意味深长地道,於公於私都很合适。公私两济。

宣康没听懂,问道:戏君此话怎讲为什么沈容很合适

李博年长,老於世故,明白戏志才的意思,代为解释道:举荐他继任铁官长,可以缓和一下与赵常侍侄子的关系。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则,沈容是沈家的人,也算是赵常侍侄子的亲戚了。举荐他继任为铁官长,可视为一个表态:杀沈驯是为国法,非为私仇,不是针对赵常侍。,二则,沈驯的儿只是赵常侍侄子的妻,不是正妻,想来他俩之间多的应是利益关系。有了沈容接任铁官长,每年该给的钱财一分不少,那对赵常侍的侄子来,沈驯的死也就不牵涉利益了。

虽然如此,可对沈驯的儿来,这可是杀父杀兄之仇啊她能答应么

这就要赵常侍的侄子是否疼爱沈驯的儿了。如果他疼爱沈驯的儿,那这个仇肯定是要非报不可的。如果反之,他并不怎么疼爱沈驯的儿,那沈容接任铁官长后,报不报仇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利益没受到损害,而且沈容也算是他的姻亲,脸面上也能的过去。

李博这番话的时候,满面忧容,显然是担忧赵忠的侄子会报复荀贞。

宣康没想那么多。他年轻,虽也知道朝中阉宦弄权,害了很多名士大儒,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都是道听途,纵有担忧,这会儿也被兴奋冲得淡了。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问戏志才,戏君,这就是你的公私两济的意思么

戏志才道:不错。

宣康低头想了下,道:若能借此和赵常侍的侄子缓和一下关系,固然不错,可这只是私啊公何处

私则对贞之有利,公则太守不会拒绝。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公则太守不会拒绝倒是很理解,阴修定然也是不想和赵忠结仇的,既然这样做可以缓和与赵忠侄子的关系,那他断无拒绝的道理。话虽如此,可不知为什么,宣康却觉得戏志才没有实话,特别是到他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容后,觉得他所的公私两济不是这个意思。可若不是这个意思,又能是什么意思呢他侧着脑袋想了会儿,想不出来,也没再问。

来也是有趣,戏志才觉得荀贞可疑,宣康又觉得戏志才可疑。到底谁可疑烛影摇红,满堂十几个人,谁也不能知对方心思。也许只有像宣康这样的年轻开朗的人,又或如刘邓这样直爽粗豪的人,才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罢

荀贞也注意到了戏志才的饱含深意的笑容。

他做贼心虚,之前又被戏志才破过几回心思,难免会不由想道:志才聪明绝顶,我观他的笑容似别有深意,莫非他已出了我对铁官有意公私两济公私两济,难道他的这个公私两济,的就是我所想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荀贞所以打算举荐沈容接任铁官长,李博的那些都只是表面原因,内根的原因只有一条:他有沈容的把柄手,可以通过沈容暗中掌控铁官。此即暗渡陈仓。

所谓把柄,不是沈容做过的那些不法事,而是他亲手写下的沈驯的那些不法事。作为从子,荐举从父,起来是大义灭亲,但若被沈家的宗人知道,只会骂他卖父求。并且,有了这个把柄手,也不怕沈容继任铁官长后会转投到赵忠侄子门下。要知道,赵忠侄子的妻可是沈驯的儿,这要被她知道,还不恨死沈容。

明修栈道即:因李博所述的那些理由,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举荐沈容,不必担忧引人怀疑。

仔细想想,明修栈道可不是也能理解成公么暗渡陈仓可不也正是为了私么公举沈容,私用其人。正可谓公私两济。

荀贞越想越觉得戏志才肯定是这个意思。他搔头想道:怪哉,我何时露出了破绽他怎能猜出我有意掌控铁官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

贞之,为何叹气

因为嫉妒。

嫉妒

荀贞笑道:你面前,我竟似藏不半点心事。这叫我怎能不嫉妒你的才高啊这是他第二次戏志才面前自己竟似藏不心事了。

戏志才不谦虚,也不骄傲,对荀贞的夸奖,既不自得,也不过谦,很有自知之明,道:古今才高者多矣,成事者稀。何哉成事不才高。才高得志如邓禹,有赤眉之败;坚毅果决如马援,国家之栋梁。论之才高,卿不及我。坚毅果决,我不如卿。

他两人的对话让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宣康问道:藏不半点心事这么,荀君也是想举荐沈容接任铁官长的么

荀贞点了点头。

堂外嘈杂声起,诸人举目去,见是沈驯的妻儿子全被带到了院中。

沈驯的妻妾不少,七八个,年纪大的起来有四十多岁,大概是他的元配,其他的都是妻,莺莺燕燕,傅粉施朱,晚风一吹,堂上都是脂粉香气。刘邓高家兄弟江鹄诸人的眼立马就直了。

江鹄腾的起来,拱手道:沈驯罪大恶极,他的妻儿子不能放过。荀君,人替你去检查检查他们他们中还没有做过不法之事的。

高家兄弟跟着跳起,道:我们也去

也不等荀贞回话,呼啦啦一群人全下了堂去,拥到那些子近前,有斜着脑袋的,有动手动脚的,有故作威严呼喝的,有涎着脸去摸人家脸蛋的。荀贞哭笑不得,顾盼左右,堂上只剩下了戏志才宣康李博任程偃几人。

许仲大步登堂,道:沈驯家人被带出,请荀君发落。

荀贞微微沉吟,道:沈驯是首恶,沈氏宗人的罪可以不治,他的妻儿子难逃惩处,依律,该被收为官奴婢。这样吧,我现就写奏,上报府君,请他下令收人。得到府君的回文之前,,任。

你配合我督邮院的属吏,暂且他们。

诺。

荀贞直到这时才想起来他手下的那些属吏,问道:我的那些属吏呢

都堂外走廊上候着呢。

叫进来。

那几个吏进来,弯腰低头,刚到堂上就跪拜地:下吏拜见椽部。

抬起头来。

下吏不敢。

不敢为何不敢

昔项王救巨鹿,大破秦军,威震天下。诸侯将入见,无不膝行而前,不敢仰视。今椽部诛沈驯,正如项王救巨鹿,雄威慑人,人等胆薄,亦不敢仰视。

荀贞失笑,斥道:胡八道项王何等英雄,我给他提鞋也不配。,召你们进来,不为别事,沈驯的妻儿子暂由你们管。了,不得打骂侮辱。

吏们应诺,还真如诸侯将对待项羽似的,恭恭敬敬地伏地上,不抬头,膝行着退出去了。任亦躬身退出。

戏志才笑道:那吏的比喻虽不伦不类,但对贞之你的敬畏却是发自肺腑啊。从今以后,你的督邮院想必就如铁打的一般,再也不会有人敢收吏民财货,外卖消息了。

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收获吧。

堂外脚步声响,又进来了几人,却是江禽和两个陌官员。这两个官员都带着黄绶。荀贞一即知,必是县的县丞和县尉了。阳城是个县,县长六百石,丞尉都是二百石。荀贞起身,道:二位定是县的丞尉了

这两个县丞县尉的品秩虽只比荀贞高百石,但任命却是出自朝廷,乃是命卿,地位要比荀贞高的多,闻得荀贞发问,两人却不顾身份,拜倒地,自呼己名,道:阳城县丞尉某某某某拜见椽部。

荀贞示意李博取出阴修的手书牒文,找出写给他两人的,递过去。他两人后,就紧张,越发紧张,满头大汗,颤声道:下吏知罪,这就还印绶,请辞归家。

阳城县两个六百石的大吏,一个被驱逐赶走,一个被荀贞手刃,他两人早吓得胆裂了。此时此刻,跪仍有血迹的堂上,面对黑衣上还沾有血污的荀贞,哪里还敢再分辨多只求能得不死,已是万幸了。

荀贞问江禽:你没有告诉他俩,只要将城门,不放一个铁官徒进城,我就奏请府君免了他们的罪,既往不咎么

给他们了。

两位请起,我话算话。只要两位今夜能把城门,不放一人进来,我明日就奏请府君,请他念你们将功赎罪的份儿上,免了你们的罪。苏家兄弟夏虽已去了铁官和沈家的私冶,但铁官徒与沈家的铁工究竟有没有出来,如果出来了,究竟能不能被夏等拦下,还是未知数。今夜仍还需要这两个县丞尉出力守城。

县丞尉捣头如蒜,道:是,是。多谢椽部恩德。下吏必将城门不放一人进来。

你两位请去罢。,君卿,你去院里叫高家兄弟不要再调笑那几个妇人了。几个子,何足挂齿吩咐他俩各带队,协助丞尉城门。荀贞到这里,扭脸问戏志才,志才,里的百姓还里外么回来了没有

因不知院内的具体情况,我进院时,没有通知他们回来。

君卿,告诉高家兄弟,叫他两人顺便召里中百姓归家。里外若还有其它里的百姓聚集,也都叫他们回去罢。

许仲应诺。

县丞县尉辞别退出。高家兄弟得了命令,招呼队人马,与之一起去了。

夜到此时,将近两。

荀贞坐回榻上,趁着这会儿堂上人少,清净,教宣康取来笔墨纸砚,把给阴修的奏写了。

开篇起头,依照奏的格式写道:北部督邮贞叩头死罪敢言之,另起一行,先简略地讲了一下国叕辞官事,随后,详细地描述了一遍沈驯如何聚众顽抗,如何擅调铁官徒诸事,末了写道:贞忧百姓,恐前汉申屠圣苏令事复现今日,遂犯险入沈宅,劝驯收令,驯不听,不得已,杀其於座上。无令而擅杀大臣,自知有罪,伏惟请明府严刑。又后边简述了下县丞尉守城的功劳。后又依再次写了敢言之三字。取出官印,盖上边。吹干墨汁,交给宣康封,只等天亮就遣人快马送去郡府。

他办完这事儿,思忖片刻,自觉该处理的大多已处理了,只剩下一件未办,长身而起,招呼返回堂上的许仲,道:君卿,去把沈家人也全都赶去前院,和那些铁官徒待一块儿。分出两队人他们,剩下的人全都给我捋起袖子,准备干活

堂上诸人讶然:干什么活

抄家

抄家抄沈家

不错。

可是太守尚未下令,。

只凭沈驯私调铁官徒这一条罪,就足够抄家之罪了。府君下令是早晚的事儿。

可是没有太守的命令,若被太守知道

沈家世为冶家,家訾必丰,又不是要把他家抄之一空,咱们只要金饼银饼珠宝,别的一概不取。,对了,还有兵器沈家几代开冶坊,定藏有不少良兵,也选的多拿一些。

众人相顾愕然。他们听懂了荀贞的意思,这哪里是抄家,分明是用抄家做借口发横财啊。

李博试探地问道:荀君的意思是咱们瞒着太守。想监守自盗,不听,卡了下,想出个词儿,先清点清点沈家的家訾清点二字上加了重音。

堂上没有外人,荀贞痛快干脆地承认:正是。他不讳言自家的想法,道,今夜咱们杀沈驯是冒着得罪赵忠的风险,风险这么大,还能不落点处

他一向不把钱财眼里,今夜想发点横财是有苦衷的。他养了轻侠上百,人吃马嚼,日用不菲;还有繁阳亭受训的那百余里民,虽不必养着,但为刺激里民参加训练的积极性,赏钱不能没有,一年下来,也得十来万。

他家只是中人之家,没甚闲钱。他也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这两年多来,只有两次大的收入,一次是前年剿灭群盗,得了些赏购,一次是去年初沾高素的光倒卖马匹,赚了些钱。用到今日,早七七八八用得差不多了,顶多还有二三十万剩余。实话,去年抄第三氏的家时,他就想捞一笔了,只可惜案发当天县里就封了第三家,没能得着机会。

难得今夜如此良机,郡守远阳翟,县里无人监督,沈家院中又多是他自己的人,他心道:要不趁机捞一笔,怎对得起我犯险入沈宅他也是人,也会害怕,别他进沈宅时似无所畏惧,实则也是提心吊胆的,想到此处,忽想起一事,问许仲,君卿,国叕走了没有

荀君进沈宅后不,押送他出县的人就回来了。他已经走了。

他可是单车离县的

是。

你带两队人,现就去县廷,把他留下的财货也仔细清点一番

这国叕阳城几年,连多收的口算钱带受的贿,盘剥贪污了三四千万,就算他送回家的有,留下的也不会少。这些钱也没法分给百姓,与其便宜郡府,不如便宜自己。

堂外远远地传来一阵欢呼,众人倾听,听见是很多人叫:前有许县太丘,今有颍阴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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