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瞅了一眼手机，发觉现在才凌晨两点四十分，真是糟糕。
酒瓶里面的液体已经少了大约一半，但是年青的道士毫无醉意，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估计他当年在山上的时候经常喝酒，练出了很好的酒量。
我漫不经心地品尝了一点点酒，发觉味道真的很糟糕，一点都不好喝，真不明白饮酒作乐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你会穿墙法术？”
玉倾子：“后面有门，虽然锁了，但是那个锁很容易打开，当年我学习过如何开锁和配钥匙。”
我：“如果你做特工，估计很有前途。”其实想说的是，如果去做贼，运气好的话很快就可以发财致富。
玉倾子：“当年师傅觉得应该让我学一门手艺，如果某天不得不离开道观，也可以在城镇里谋生，于是就让我学习如何开锁和配钥匙，我还学了修鞋，换鞋跟，其实我应该在城里摆个修鞋的小摊，顺便配钥匙，做这行的人可不少，但是都能够养活自己。”
气氛变了，越来越像是闲聊，不再紧张，仿佛我不再需要捍卫什么。
我：“那么，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在你不需要降妖捉鬼的时候。”
玉倾子：“我在公园里给人算命，看相，排八字，测字，取名或改名，有时一天能赚上几百元，有时一连几天都没收入，偶尔我会去天桥上摆摊，想碰碰运气，直到城管来赶我走。”
我：“也许你应该开个小店，那样的话生意会好一些，一般来说，人们会这么想，路边蹲守的算命先生肯定混得不好，业务水平不如那些有店面的。”
玉倾子：“我知道，但是我赚的钱很少，要付房租，要吃饭，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只有一点点积蓄，如果不工作，那么我大概可以维持一个半月，开店的事就别想了。”
由此可知，他不懂得怎么赚钱，怪不得道袍下沿打了补丁，多半是他自己补上的，那个大针脚真是很粗糙。
我：“你真是——怀才不遇啊，你会捉鬼吗？”
玉倾子：“我会驱邪，但是不会捉鬼，因为我看不到鬼，我天赋不够，没有阴眼。”
我：“所以你就一门心思想消灭妖怪是吗？因为你做不了别的事。”
玉倾子：“差不多就这样，若是将来在公园里给人算命无法维持生计，那么我会考虑去做保安，或者送矿泉水。”
我：“你连自己的生活几乎都难以维持，居然还抱着降妖除魔济世救人的想法，真是很伟大啊。”
要如何才能告诉他，这是一种病，得好好治一治。
玉倾子：“我必须做自己份内的事，这是职责，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尽管我入世了，生活在城里，可是我仍然是一名道士。”
我：“你有能力，但是算命的生意却很不好，估计是因为你不懂得变通，不知道如何逢迎顾客，只想着展示你的能力和学识，顾客不愉快，觉得自己的问题没得到解决，当然不会爽快地付钱。”
玉倾子：“要我哄骗人，那不行，为了多到一点钱而说谎，会有报应的，这是损人利己的行为。”
我：“妖怪也是无辜的，他们历经劫难，终于能够幻化为人形，而你却要残忍地杀害他们，如果你得手了，那就是非常可怕的罪恶。”
玉倾子：“你的观念肯定是错误的，可我偏偏不知道怎么反驳你，因为你很会说话，而我拙于言辞。”
我：“好像你还是挺能说会道的，可能是观念方面有点不对，但是也不怨你，估计这是因为你在学校里待的时间不够长的缘故。”
玉倾子：“我上过一年半中学，十四岁时才进了道观跟了师傅，其实我并不算脱离社会，上初中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同学一起去网吧玩游戏，当然那是在我爸还活着的时候，那会我有点零花钱。”
我：“你怎么做的道士？因为你爸——”
玉倾子：“嗯，我上初二的时候，我爸突发急病，九天之后就死在了医院里，本来打算去打工养活自己，但是办丧事时有位道士说我生具慧根，于是我就进了道观。”
没敢问他的妈咪怎么回事，生怕又引出什么悲惨的故事来，我很怕听到那些很不好的个人经历，听过之后常常几天都不舒服。
于是只好继续闲聊，我低声说：“做道士好像蛮有前途的，没准哪天突然得道飞升，位列仙班。”
玉倾子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个奢望，而且也不认为有那样的可能性，我没见过哪位道友得道飞升，甚至没听说过，师傅和师叔还有太师傅也没见过。”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认真地说：“时间很晚了，这样好不好，我开车送你回去。”
玉倾子站起来，很坚决地说：“时辰差不多了，那些妖怪应该已经大醉不醒，该动手了，这样好吗？你回避一下，到外面去，我很快就做完，然后一起离开这里，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将来有谁追究，那么一切由我承担，你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就说全都与你无关，怎么样对你有利，就怎么说。”
我愕然，寻思他可能在拖延时间，目的是为了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然后再动手，由此看来，他的腼腆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与我闲聊和饮酒并非由于友情或者看着我顺眼。
我：“不可以，那些妖怪是我的上司，其中有我的朋友，你不应该对付他们。”
玉倾子：“如果今夜不杀掉他们的话，我能够肯定，用不了很久，你就会需要我帮助，因为那些妖怪当中有几个会有吃掉你或者弄死你的打算。”
我：“这个可不一定，就算有，至多也就是那只猫妖，别的都还好吧。”
我寻思能不能让他只消灭毛柔柔，放过别的妖怪。
玉倾子：“狐狸精非常狡猾，擅长利用他人，而飞天夜叉和尸魅则是天性邪恶残忍，嗜食人肉，没准哪天，他们觉得有必要食用一位年青女子来进补，你就大难临头，你的狗妖朋友就算对你忠心耿耿，也不一定能够保护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