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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世

“阿虎哥!.....阿虎哥!.....快快起床,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夹杂着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至耳边,将熟睡中的阿虎叫醒。

他一骨碌下了床,麻利地穿上衣服,鞋帽,开了柴门。

迎面一个十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正伸长了脖子往木屋里面窥视,见得阿虎出来了,方自将脖子收回,笑着催促道:“阿虎哥,今天该轮到咱们两家上山采摘金钟子了,快些走罢,晚了只怕又要在半山腰过夜。”

阿虎点点头,道:“好,宜早不宜迟,咱们这便出发吧。”

说完,便与小男孩一人背着一个竹萝筐,往村子外面走去。

柳树村。

这是十万大山中的一个小部落,村子粗糙简陋,人口不多,但却民风淳朴,至勤一心。

若然村中谁人得了好物什,定行使那君子所为,决计不虞私下里自食而肥,只会在天青日白之下,叫得全村人知晓则个,分而食之,比比都是身心自在者。

这里的村民生活,虽穷,但不困;虽寒,但不苦。

人人有肉吃,人人过得安乐充实。

阿虎生于此,长于此,现年十五岁,是个健壮的少年,地地道道的柳树村村民,也是村里唯一饱读典故卷籍之人。

今天,按照轮流,该是阿虎一家与隔壁小猴一家去往二百里外的金钟山,采摘金钟子的日子。

金钟子,一种小树上结出来的神奇果子,成人拇指大小,味甘而淡香,色如金石,形如吊钟,遂村民给它命名为“金钟子”。

柳树村的人们将金钟子采摘来,然后晒干,碾成粉末,再将这些粉末涂抹在生肉上面,可以让生肉保持三个月之久的鲜嫩而不坏。

对于狩猎为主的柳树村民来说,金钟子是生活中必需的一种物资,这是村民储肉熬过寒冬的关键。

神奇的是,这种果树虽然不多,却一年四季均有开花结果。

此花开于每个季节的第一个月,其性属火,敢与春潮夏阳较量,也敢与秋霜冬雪鏖战,最能耐久,随你老来焦干枯烂,并不落瓣,每一朵花儿誓必要结出一个金钟果子来,方肯罢休,端的精神名堂可贵,叫人既敬佩又珍爱。

这一日,乃秋末冬初,于当午时分,天上蒙蒙细雨下了起来,致使山间浊水积洼,泥泞路滑。

阿虎与小猴冒雨荡风,艰难行了将近一日,毛皮所制的衣裳都被细雨沁湿了,看看天色黄昏,人却方至半山途中,便是欲觅一处宵宿避雨亦不可为,又固不可冒雨连夜行进,只因荒山旷野,虎狼成群,专在夜里出来猎食饱餐,若叫之见得了两个小的,少不得会争相猛扑,只怕连骨头都难剩下一根。

当此进退两难之际,小猴年纪稍幼些,禁不住哭将出来,慌张之言一大堆,罗哩罗嗦,却是全无用处的。

阿虎年长些,心性自然成熟稳重些,伸手拍拍小猴的肩头,示意稍安勿躁,商讨道:“此去金钟山尚有七十余里地,途中并无人烟,尽是荒野山崎,兽兽相应,咱们两个只好休去。”

小猴苦声道:“然则如何是好?且可不要葬身兽腹哩!”

阿虎道:“莫急,昔日我观阅山图卷籍,知晓此去西北方十里之地有一强汉猎户,向来独住极是长久的了,想必本事过人,兽不敢犯,咱们就此前往求宿,是安稳的。”

小猴激动地道:“果真有的?那咱们速速赶了去罢?可不能再延缓步子了!”

阿虎点点头,遂走前头领路,呼吆小猴紧紧跟上。

两人翻过几个山头,行不多时,远远望见一处兀凸的环绕石林,石林当中隐约能见屋影,破窗透出灯光。

两小当下兴奋,都思:“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般心情之下,双双径奔那个去处,拐拐绕绕,穿过石林,走得近了,方清楚见得矮矮的篱笆,围着两间草屋,乃推开篱障,轻叩柴门。

候不多时,草屋里面传出来男子咳嗽,接着是脚步响起,柴门吱呀一声,中有一人,是个壮汉之家,启户而出,斗然见得两个小的,面上略微吃惊,并不让进,只问道:“眼下何人?为何冒雨至此?可有甚事?”

阿虎立在檐下,慌忙施礼道:“小可名叫阿虎,身后乃吾弟小猴,为柳树村人氏,欲往金钟山上采摘些许药果,不料中途遇雨,天色又晚,进退两难,无觅得安身之处,这般前来,乃为求借一宿,来早便行,未知尊意肯容否?”

那人闻言,眉头上锁,只默里勉强,并无答应。

阿虎观之,晓得对方不愿之意有了七分,提鼻子细细吸闻,暗自思量一番,又道:“老大叔喉痛咳嗽,四肢乏力,非为寒气入肺,而是热灶侵腑,延至肺叶,此乃火字当头,该着败燥施润才是,然则老大叔所服,乃姜葱犒热之物,此是火上浇油,老大叔的病,是好不得的了。”

那人闻言一惊:“你知我疾情?竟连我服食克物都猜着了?”

阿虎一笑道:“小可不才,略知一二,医治老大叔顽疾,却是没有难的。”

那人再无不愿,慌忙拜礼,邀入屋内,阿虎视之,止有一木桌,一木榻,榻上只余一半躺人,另外一半,却是堆积满满的,都是已经晒干的金钟果子,别无他物。

当夜烧竹为火,阿虎与小猴烘衣,那人炊办酒食,以供阿虎与小猴,意甚勤厚。

饱食身暖之后,阿虎自有报答,对那人道:“老大叔舍下可有紫皮雪莲与白仁川贝?”

那人颔首道:“有的。”

阿虎道:“那甚好,老大叔这便取了来,我好着手配制一方药散,交与老大叔服用,根除了老大叔的疾症。”

那人高兴去了,不多时取来紫皮雪莲与白仁川贝,阿虎接过,又再要来一个石碗,将紫皮雪莲洗净后切成小块,将白仁川贝捣成粉状,再自怀里掏出几株药草,也捣成了粉末,里里总总加在一起,倒入砂钵里混着煮了,熬出一碗药汤来,交与那人喝下。

一个时辰过去,那人喉咙不痒,肺腑不痛,再无咳嗽,只觉神清气爽,竟是痊愈了!

那人再次拜谢,越发的对阿虎以礼相待,人缘转佳。

问及阿虎要甚报酬答礼,阿虎摇头笑道:“阴雨之中,得蒙老大叔遮蔽,更兼一饮一食,感佩何忘,岂敢再受甚礼!”

那人越发从心感激,置办皮毡裘被,与两个小的休憩。

当夜,阿虎与小猴抵足而眠。

比及天晓,淋雨不止,反而细雨变成了瓢泼大水,连人都出不去了。

两个小的于草屋里一住两日,雨犹未止,越下越大。

第三日入夜,小猴意尽犯困,方一躺下便呼呼睡了,却留阿虎一人辗转反则,终夕不寐。

只因他自那老大叔的口中得知,金钟山上这一季的金钟果子悉数被其采摘走了,便是晒干了搁置于榻上的那许多。

村民没有了金钟果子过冬,可是不成的。

阿虎有心惦记那人榻上的金钟果子,却又身无任何贵重之物,不知有何法子能公道取得,既不负了那人,又可不负了这一趟村民们的期望,思来想去,苦无良策,哪里来睡得着觉?

俟至拂晓,阿虎不知怎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道:“人遇着困难,最好莫过于以心理内战取胜,而眼下,我欲要不伤人而胜得金钟果子,止有内战之一,便是‘思维定势’。物事的好坏优劣,根本还是在于使用之人如何去定义,我们认为某物贵的,那它便很贵,我们认为某物劣的,那它便是劣的,一切止乎于人。金钟果子于猎户来说,贵重堪比食粮,倘若冒然向老大叔要之,定不可得,便是要得来,也是欺了人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如此一来,我只要将身上的某一物事,做成适用于老大叔的,然后将之说得高些,再将金钟果子说得低些,便可与老大叔作成交换,是可行的了,也好解了村民过冬的困苦。”

待天色大亮,阿虎便相问那人,道:“老大叔,小可且询您一事,不知能否坦诚告之?”

那人道:“何事?只管问来。”

阿虎道:“老大叔榻上那些金钟果子可是能够用完?”

那人道:“用之半数,其余作来年打算。”

阿虎道:“小可有一贵物,用以交换老大叔的半数金钟果子,不知可否?”

那人问:“何物恁贵?”

阿虎自怀里掏出一根竹棒,拇指大小,十几寸长,节与节之间中空无阻隔,表里横着凿出几个均匀的圆孔,乃是他夜里不眠所制作出来的。

阿虎郑重其事地将之轻握在手中,言道:“此乃我柳树村最为贵重之物,昔日便是弄来一百头野猪,亦是不换的了,今日与老大叔有缘,便半换半送了罢。”

那人瞧得物事平平,不过是一根竹棒而已,随处可见,心有不屑,却还是好奇问道:“此物有何用处?”

阿虎一笑,亦不搭话,只管持物演绎,嘴唇对着竹孔,运气便吹,顿时一阵清越悠扬的声音自那竹棒传出,叫人听之犹如沐浴在春天的阳光明媚之下。

往后听着听着,那人觉得自己的血液加温,澎湃激流,让本来安坐的他想要站起来,活力十足。

再听,却又是阿虎一个急转,吹奏出幽幽的鸣响,带给那人一种安静和祥,仿佛走在景致极佳的湖边,流连忘返,好不美妙。

看着那人一副陶醉的模样,阿虎收了竹声,诚恳的道:“此物名唤‘竹箫’,乃是我柳树村至高无上的宝物,他处并无存有。它能够吹出变化无穷的声音来,方才我所演绎的,不过微末而已,老大叔常年单身一人过活,孤独在所难免,若有此物陪伴,相信老大叔自有说不完的好心情,过不完的好日子。那金钟果子虽贵,却也年年可见,季季可摘,是远远不及此物的了。只是眼下青天不白,只管灰蒙蒙下雨,耐何我们两个小的欲摘金钟果子而不可得,便是亏损一些,也只得拿此极贵之物与老大叔交换了,算是与老大叔交个善缘,如何?”

那人思维贵贱定势,跟着阿虎走,激动搓手道:“使得!使得!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小的,便是我的朋友了!”

说完,那人高高兴兴接过竹萧,打点好了一切,交换成功。

次日,仍值阴雨,阿虎与小猴却是等不及了,穿上老大叔给的蓑衣蓑帽,驮了一大包金钟果子,取道往柳树村回赶。

路上难行,二人轮换负之,冒雨而走,其雨未止,风又大作,变为一天大雪,只见纷纷柳絮狂飘,片片鹅毛乱舞,琼瑶匝地,四下里白茫茫一片,人走在道上,只有腿,没有足。

正是:探梅诗客多清趣,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猴多有退意,欲折道回老大叔处取暖休憩,阿虎却一直勉励道:“过了前面,就近了,既然到此,咱们只顾前进,休生退悔。”

如此,两个小的过了一处前面,又是一处前面,行至一个日夜,终是回到了柳树村。

一通嘘寒问暖之后,小猴将其间之事一一述与村民,取得一阵欢呼与崇拜。

不久,阿虎担为柳树村村长,娶妻生子,一生平安,享高龄九十一而终。

“喝!”

刘宇一个恍惚,发现自己仍然保持出拳的姿势。

眼前的九个光团,少去一个,自是方才被他暴击消失了。

让他震惊的是,击打光团的那一瞬,他变成了阿虎,然后过上了阿虎的一世。

他有些迷茫,举目四处扫瞄,却愕然发现,灰蒙蒙的空间里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联想起之前种种,他苦思良久,终是参详出了内里缘由,只因此,忍不住又是面上一惊,自语道:“每击爆一个光团,便能解开这个灰色空间一些,欲要出得去,须要将九个光团击爆方可。只是,每击爆一个光团,我便要经历一个生世,击爆九个光团的话,便是经历九个生世,岂不是说,这里外共需七八百年我才能出得去!”

刘宇一脸苦楚,不自禁想起了光头中年临死前的那句话:“哈哈!移世大法已经启动,该死的小子,死吧!在漫漫无边的时间长河中孤独死去!”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七八百年,那时我可不真真的老死透顶了么?”

想着想着,他又一个激灵,心下道:“ ......咦?也不对,我明明经历了阿虎的一世,九十一年,可醒过来后,我仍然保持出拳的姿势,也就是说,每一世里面过往的时间,比之外面的快了甚多,那里面过去几十上百年,外面不过是一忽儿的事情.......啧啧,我明白了,第一根吸扯我的圆形柱子,是能够将时间大大放慢的,那老匹夫是真的想让我孤独老死其中,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将第一根柱子毁掉了,于是才进来了这第二根柱子,而这第二根柱子的作用,却是反之将时间大大加速的!啧啧,老匹夫这手段.....简直逆天啊!可惜了,他运气差了些。接下来,我只要将剩下的八个光团击爆,便可脱困。只不过,到底还是有点危险啊,我进入移世之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仿佛那里面的人物,才是真我一般,而且,我有种预感,在那移世里面,我每遇到人生的转折点,如若挺不过来,意外死去了,那现实中的我,也就真的会死去.......这杀千刀的老匹夫!可是给我出了天大的难题了!......也罢,事到如今,也只好相信移世里面的自己了,总不能一直在这等死......”

这般想着,刘宇深深几个呼吸,镇静下来,再次走近了一个光团,一拳暴击而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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