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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帕绝深情

第二天,各样小报大报都炒殷震贤的花边新闻,果然是泓四和殷震贤的各种合影,其中一幅拍得极好:泓四小姐芳华绝代,脉脉深情,回眸对着殷震贤含笑而视。这些照片很快被收集在一起,送到郑一茹的闺房,让她仔细看个究竟。

郑一茹将报纸统统踩在地下,怒道:“你们从哪儿弄得这等下三滥的东西,无非是想阻止我们的自由恋爱。我偏不相信你们。”郑逸杰冷笑说:“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不信,难道这些照片都是我们摆拍出来的吗?殷震贤风流成性,前面不见你,后面就和书寓的倌人们缠在一起。这早就是别人熟知的事情,只瞒着你一个人罢了。”

郑一茹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定要阻止我们,才这样去做绯闻。殷公子和我情深意重,怎么会在这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凭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信的。”

郑逸杰说:“你可以认为这些事都是假的。但是你回国之前,殷震贤就和泓四小姐有绯闻,这难道也是假的吗?你自己脑子昏了头,才会说出这样没头脑的话。”

郑一茹惊诧道:“我不信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很清楚殷公子的为人。”

郑逸杰将殷震贤昔日和泓四的那些旧照片报纸都翻了出来,说:“这些都是上海滩的旧事,整个城里沸沸扬扬谁不知道?殷震贤是个什么样的人,每天和倌人女伶混在一起,大家都清楚的,唯独你蒙在鼓里。这些都是旧报纸,再也不会是我们精心策划去做的吧。”

郑一茹看到这些报纸,心里陡然一凉。果然是殷震贤在自己回国前夕的旧照,大篇幅都是渲染两人恋情,照片上殷震贤眼神迷离,似醉非醉,显然也是动情之时。郑一茹看罢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淋得自己羞愧无比,无地自容。想想殷震贤是个正正经经的人,再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自己痴心痴意爱着的人,真的是如此荒唐绝伦的人吗?郑一茹怎么也不肯相信殷震贤是这样的人,反反复复想来想去,抱头痛哭了三天,最后对郑逸杰说:“我反正不信!除非我亲自看到,或者亲耳听到他承认!”

原来这一切都是郑老爷子的主意。郑老爷子想自己的女儿心性坚强,自己认准的事情绝不回头,如此下去却怎么收场?总不肯将千金小姐下嫁给布衣郎中。于是对儿子说:“要改了她的主意,先要让她自己死了这份心。”郑逸杰这才精心设了迷魂香药的局,引诱殷震贤中招。谁知这样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郑一茹眼前,郑一茹依旧不肯相信。郑逸杰早已买通了殷震贤身边的一个小学徒,将那小学徒暗暗叫出来,当着郑一茹的面,将殷震贤留宿泓四之事一一说出,说得郑一茹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浇得满身湿漉漉的。小学徒还拿出泓四当年送殷震贤的丝帕出来,因为殷震贤当时没有留心,随意丢在抽屉里,被他偷出来给新主子献功。郑一茹一看那丝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丝绸是“鼎和斋”出品的,纹饰饱满,工艺繁杂,一般贵族家的小姐也用不起这样的丝绸。针法用的却是苏州“两面绣”的工艺,针角细密得如同毛毛细雨,可见用心深刻。那个“殷”字却是用软丝金线绣制的,不是给自己心爱的人,谁肯花这样的工夫?郑一茹一看这丝帕,心里又恨又妒,止不住咬碎银牙,痛彻心扉。

郑逸杰说:“你如果还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如果他否认了,就算我们都说错了。你要不要亲自问?”

郑一茹想:“这样的事情,难不成都是别人陷害殷震贤的?虽说自己心里不信,可是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又怎么能不信?索性当面问他清楚,也免得心里有这么多疑虑。”于是点头说:“虽说这件事情是真的,我还要亲自去见他,要他当面给我说明我才肯信。否则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死心的。”郑老夫子说:“既然如此,就让你二哥陪你一起去问他。这样验证明白,你的头脑才好清醒些。”郑逸杰就带郑一茹来到南市一处郊外,将殷震贤约过来,自己站得远远的,等着他们对证。

殷震贤抬头一看,不过两个月光景,郑一茹已经清减许多,整个人如同开在深秋里的清菊,素淡冷寂。郑一茹远远站着,眼睛并不看殷震贤,只冷冰冰问道:“报纸上那些事,可都是真的?”

殷震贤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拼命摇头说:“不是,不是这样的。”

郑一茹逼问说:“那是怎样的?你告诉我!你怎么解释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殷震贤惶惑起来,像犯错误的孩子慌忙之中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样,皇措不安说:“对不起。我其实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也许是有人故意在陷害我,从而阻止我们的关系。”

“是吗?”郑一茹说:“我也希望是这样。那么,这一幅照片呢?”

郑一茹取出殷震贤和泓四坐在马车上面的照片说:“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还没有认识。”

殷震贤哑然了。他以为那件事情已然过去,至少他自己已经逃离得远远的。没有想到那是一口深不可测的洞穴,随时可能伸出一条毒蛇将他吞没。他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郑一茹一下子绝望了。殷震贤的沉默让她失去了最后防护的堤岸,崩溃的河水一下子汹涌澎湃。她最担心最恐惧的情景果然出现在眼前了。

“你为什么沉默?为什么不说?”郑一茹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想说这是一个误会!”殷震贤为自己辩解说。

“误会?我好希望这是一个误会!”郑一茹取出了那方丝绸绣花的丝帕:“这方丝帕是你的吧,是谁送你的?你愿意为我解释清楚吗?”

殷震贤见到那方丝帕,脑子里忽然晕晕乎乎的,如坠在某种梦境里。丝帕?这不是泓四送给自己的丝帕吗?怎么在郑一茹手里?他很困惑,也很迷糊,但是他看到郑一茹的脸色变得雪白,神情也变得悲伤而幽怨。

“你能告诉我,这方丝帕是谁送你的?你能告诉我,你没有去过书寓,没有和书寓里的女人来往吗?你能告诉我,你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男人吗?”郑一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

回答郑一茹的是殷震贤死一般的沉默。那个昏昏沉沉的晚上是怎么样的,连殷震贤自己也说不清楚。女人,脂粉,春yao,他就像掉进了染坊里染了一身乱七八糟的颜色,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是清白的,不管他有没有和泓四发生点什么,他确实在花魁的香闺里睡到天亮。殷震贤知道:这是阴谋,这是陷害,但是他有口说不出来。他只知道郑一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郑一茹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一个高贵骄矜的女人,她的纯净世界容不得一粒沙子,她的一泓碧玉里容不得半点瑕疵。而他殷震贤现在已经疤痕累累,体无完肤,一个站在她面前自惭形秽的人。

殷震贤愣在那里,不再吭声了。那方精致无比的丝帕如同王母娘娘手里的金钗,一下子把他和郑一茹划开了,划成了银河两岸远远的对望。只听郑一茹说道:“我不能相信这一切,不管他们对我说什么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所以要亲自来问问你。我以为我深爱的人是一个清白无邪的正人君子,我深信我爱的人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郑一茹说到这里,忍不住声泪俱下。殷震贤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无话可说。一茹,我……”

殷震贤很想说:“我是清白的!”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句话了。他只能孤单单站在那里,眼泪委屈得哗哗直流。郑一茹看到殷震贤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委屈得呜呜痛哭,心里难过极了。但是她无法原谅这个男人的欺骗,毅然决然扭头离去。那方美丽的丝帕被她撒了手,丢在身后,轻轻悠悠滑落在地下。

“一茹!……”殷震贤绝望地喊了一声。

“对不起,我爱的人,他不能有过去,他必须是清清白白的人,没有瑕疵,没有尘土,干干净净在那里等我……”郑一茹伤痛欲绝,一字一顿地说。

“我,我……”殷震贤说不下去。

“你能说你是清清白白的吗?”郑一茹问道。

殷震贤真想有一把尖刀直直插在自己心脏,让鲜红鲜红的血验证一下自己的清白。可是,自己是清白的吗?自己现在还算是清白的吗?他不敢想,不敢说,那个曾经无数次幻想和憧憬的美好爱情就这样轻飘飘被毁灭了。他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郑一茹如同白玉兰一般的身影飘然而去。

小时候受了委屈,就会一头扑在母亲怀里,痛痛快快哭上一场。殷震贤觉得此时他真的很像一个孩子,怀抱着满怀的委屈和悲伤却无处倾诉。他抬头看看天,天乌蓝乌蓝的,仿佛是母亲最宽大的怀抱。他对着天穹“啊”了一声,仰天嚎啕大哭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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