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的病人接待室里,祁明轩坐姿很随意。
但时不时的身体倾斜,还是让周黎看出了男人对余老师的在意。
果然,人是不能有在乎的人和物的。只要有了在意的,多多少少都会从形体上泄露出几分的不同来。
这是读书时,导师交给他的知识。
知识由无数的实验数据支撑,即便放在具体个体上会有所偏差,但也能多多少少反映出个体的问题来。
眼前的祁明轩,就是个不错的例子。
“余老师,最近睡得好吗?”
收回观察祁总的目光,周黎与面前的余味相视,而后问出口。
“……睡得挺好。”
余味诧异于周黎的问题。
不过,瞧见男人一边执笔,一边等着他回答的神色,想了想以后,还是对着男人实话实说。
比之认识季随白以前的日子,余味现在的睡眠质量好上太多。
“那余老师你最近一次,情绪不受控制,或者觉得情绪起伏厉害,是在什么时候?”
记下男人的答案后,周黎接着问道。
“……”
这问题,不得不说还真的算是挺私密。
余味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最近一次情绪失控的时候,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告诉周黎不记得了。
“那你记忆里印象深刻的失控场景,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话,倒是比上一个好回答。
余味记忆中有印象深刻的失控场景,一直没有忘记,只是那件事不能现在说,最起码不能在他哥祁明轩的面前说。
因为,那样会让男人伤心的。
“味味,你说吧,我想听……”
祁明轩看见了余味的异样。
周黎问出问题的一刹那,自家宝贝弟弟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放在自家弟弟身上,不可能没发现。
心中有沉疴旧疾,说出来本就是一种治愈的方式。
这样的道理,祁明轩懂。
“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只是还记得事情发生的经过,其实已经对我来说没什么了……”
事情过去了。
但是说出来,对他哥太残忍。
所以,余味不想说,毕竟对着在乎的人捅刀子,他做不出来这种憨傻的事。
“余老师,还记得,就代表它在你心上没有过去。”
周黎瞧着纠结的兄弟二人,忽然开口。
而后,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纸张,放到了余味的面前,抬眸瞧着余老师。
“创伤应激综合征患者都有一段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那段记忆不仅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折磨着你,午夜梦回也会因为那些记忆难以入眠,但是,大多数没有病愈的患者在清醒的时候,是选择回避那段记忆的……”
周黎这这话说得很清楚。
会对发生过往回避的人,自然是没有痊愈的。
但眼下的事实是:余味的回避不是因为事情不能启齿,只是,他不想说出来伤害祁明轩。
可现在有周黎的这几句话在,他将那段记忆不说出口倒成了最伤害他哥的事……
“好,我说。”
认命的应了下来,余味瞧了眼手里周黎给他的纸张,将那段往事提及。
“我其实忘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但是,脑袋里一直记得一个场景,那个场景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失控,只是,我一想起那个场景会情绪起伏的很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