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泽死了。
很多年前就死了。
余味仰脸,看着面前的夫妇二人,笑着出口。
“若是祁先生祈太太记不住,我可以再次告知二位我的名字。”
他想重新开始。
所以准备彻底丢掉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以“余味”的名义,好好的活下去。
“我叫余味,余生的余,百般滋味的味。”
“……”
年轻人认真介绍自己的名字。
丝毫没有刚刚听到祁明泽时的怒意满满。
就好像他从来都叫余味。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吗……”
祁先生望着余味,语塞艰难出口。
他是没有亲自从年轻人的嘴里听到其对名字的不喜。
但事实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不喜。
年轻人也不例外。
“是,从前是不喜欢,”对与名字由来的厌恶无需遮掩,当着任何人的面,余味都敢认,“但我现在想清楚了,那只是一个名字,跟祁家余家无关,我就只是我,天底下那么多重名重姓的人,有人曾经名余味也是一样的道理。”
“……”
祁家夫妇听着年轻人的话,神色上表情出卖了他们。
祁先生祈太太不相信余味的话。
若是放在从前,他也不相信自己嘴里吐出的话。
但一直候在他身边的季随白兄妹,让余味在刹那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他太过执着。
“当年,被你们带到祁家老爷子病床前的我,因为长得跟他记忆力里自杀的余家人如出一辙,所以认定我就是余家那个人重生于世,再次来到他身边,这是老爷子绝望之后生出的莫须有的幻象。”
“那时候周围的人都觉得老爷子疯了,因为他把自己孙子原有的姓名从家谱里抹去,而后给其冠上了余家男人的本名。”
余味回忆那段过往,依旧觉得荒唐。
“他很喜欢余味,所以,把我变成了余味。”
一个祁家子孙,因为祁老爷子的疯狂,一夕间失去所有。
祁家不准祁老爷子喜欢余家余味。
自然也不会允许,在祁家本家里,杵着一个同余家男人长相神似,且名字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就那样丝毫无选择的被丢到意大利。
“但我终究不是老爷子心里的人,我只是我。”
因为一个名字,他失去所有。
现在,他终于有勇气站在夫妇二人面前,从一切苦难的源头挣脱出来。
“你们从前不认叫余味的我,因为没办法向祁老太太交待。”
祁老太太是面前祁先生的母亲。
他母亲一切不幸跟痛苦的根源,便是余家那个叫余味的男人。
在祁老爷子将自己小儿子改名为余味后,他们便再不能相认,连同靠近都是艰难举措。
祁先生在母亲与小儿子间,做出了选择。
“明泽……”
第一次,当面将旧年沉疴提及。
祁家夫妇是不能违背祁老太太的意愿,但对着面前二十多年未曾亲近的小儿子,始终做不到真的视若无睹。
“你们从前选择弃了我,以后,祁先生祈太太就不要假装与我有关。”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坦然面对说清楚一切。
余味行至季家兄妹面前,望着他们,继而浅笑出口。
“对余味而言,能称为家人的,只有他们。”
“honey,你把我丢了!”
病房外,立着听了良久的徐正奇,笑着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