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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风车骑士

爆发于茅邦竹寨内的“巷战”进入白热化,中日两军在未被现代文明污染的化外之地短兵相接。

田建川和他的手下没时间修筑半永久工事,只得将竹屋门窗充作射击孔。

处于半原始状态的克钦人搭的草顶竹屋墙如纸薄,四下透风,甚至无需开炮,光是在九二式重机枪的扫射下也会如秋风扫落叶般墙倒屋塌。

日军的包围圈越收越紧,田建川明白自己毫无机会,交火没过几轮,他的弟兄已经减员到不足百人了。

病员收容所门口竖起了一面白旗,三十多个奄奄一息的病号静卧在草榻上等待归宿。在每片草榻下都埋藏着烈性TNT炸药,那是200师工兵营留下的最后家底。

没法给弟兄们留下全尸,是田建川在这个世上最大的遗憾。

他将起爆器交予医务兵,就是那位查看过张知行病情的小军医。

几天前,小军医发现自己染上了可怕的猩红热,当张知行把少量抗生素交给他时,原本是有机会为自己优先注射的。

可是,被臂膀上的红十字激发起的善心最终拖累了他。

但此刻,小军医的心境反倒无比平和,只消他摇动转柄,起爆器串联的炸药就会把大半座山寨变成无人区。

收容所外的枪声渐渐趋弱,医护兵探出头去,在沙袋堆成的简易工事里,田营长侧身斜卧保持着射击姿势。

如果不仔细留意到额头上血迹干涸的步枪弹射孔,他还真以为田建川仍在殊死激战呢。

“枪声一停,鬼子聚拢过来时,你就摇动起爆器,别犹豫,感觉不到痛的。”这是田建川对他的交代的最后一句话。

小军医受过医疗训练,当然知道痛觉是神经反应到大脑才产生的,在那之前,TNT炸药早已摧毁了他的大脑。

日军步步逼近到50米以内,不时有流弹飞进收容所,弹孔将午后的阳光迎了进来。

这时,他听到阵地上有战马嘶鸣,那是“苍涛”在疾蹄狂奔,马上的骑手尽管瘸着腿,看起来有些滑稽,但骑术仍算精湛。

那一刻,小军医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叫作《堂吉诃德》的西班牙小说,向世界作别之前,他终于遇到了那位朝风车冲锋的冒牌骑士。

李老贵让人搀扶着骑上了“苍涛”,他自诩马上射击比在平地上还准,仅存不多的士兵已无暇听他胡言乱语,田营长还躺在工事里流着脑浆子,他空出的射击位需要有人填补上。

鬼老一夹马腹,灵性十足的战驹高高扬起前蹄,为最后的冲锋蓄力。

果然是匹不可多得的优秀战马,熟练的骑手都深谙这样的道理,骑乘之时万不可逆马的意志而行,全身必须配合马的肌肉运动。

别看骑兵端坐马背高高在上,其实他们不过是马儿的附属品罢了。

鬼老左手控缰绳,右手抓着一支苏制莫辛纳甘38式骑枪,这是苏联军工产业为落日余晖中的骑兵部队改进的枪型,更易于马背上发射。

他腰间还别着一支TT-33手枪,弹仓都是满的,明晃晃的马刀挂在身后。

这是近代龙骑兵的标准配置,在远、中、近三种距离上分别用步手枪和马刀作战。

日军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这一人一马身上,“苍涛”优美的身姿甚至让他们一时忘了举枪射击。

“200师的弟兄们,老鬼就此别过,咱们来生再会!”鬼老口中呼喝,脚踢马刺,“苍涛”一声悲鸣,四蹄飞张,马鬃倒竖,径直朝北线日军阵地一头撞去。

鬼老没说瞎话,他的马上射术确实不赖,拉栓瞄准时上身稳如泰山。

五次单发点射全部精准的落在150米开外的敌人前胸,两侧的日军机枪开始转向瞄准,但“苍涛”的冲锋已达到马匹移动的极速,顷刻间冲出机枪的扇形射界。

鬼老抛掉打空子弹的骑枪,在50米距离上拔出手枪,不停顿的朝敌群打完一整个弹匣。

当最后一弹射出,马蹄子已几乎踢到日本兵的鼻尖。

防御骑兵冲撞自古以来就是步兵的基本技能,但传统骑兵的没落让步兵在这方面的本领随之退化。

对战马正面冲锋战术没有应对经验的日军很快尝到了苦头,马刀快刃呼呼带风,刀把护木上的防滑花纹让鬼老的砍杀得心应手。

“勇敢的骑士,体会一下真正的日本剑道吧。”挡在鬼老冲锋正面的是志摩大队,指挥官志摩清英的祖上十辈都是武士出身,备有家传宝刀“宗道”。

他本有机会用手枪射中鬼老,却意气风发的抽出武士刀进行白刃战。

这场古典对决不到两秒便结束了,在场有数百双眼睛,可谁也没能看清鬼老的出刀。蛮不讲理的马家军刀法力道刚勐,45度角斜斜噼断了志摩大队长的喉管,他捂着喷泉般飚血的脖颈歪倒在地。

志摩清英被一刀斩杀让日军陷入短暂的混乱,包围线奇迹般的露出一道口子。

折返再次冲锋,或是拍马突围保命?鬼老没用一秒就做出了选择,他压低身子躲过摩擦头皮的子弹,一熘烟把日军步兵线远远甩在身后。

“营副,那个老兵油子骑着咱的马逃跑了!”有幸目睹这一切的守军已不到二十人,“苍涛”和它背上的鬼老在他们眼中已缩成了一个小点。

“人家不欠咱们的,走就走吧,现在该是向戴师长赎罪的时候了。”副营长嘴角挂着鲜血和微笑,朝蜂拥而至的敌人打出最后一颗子弹。

上百条三八式枪刺争先恐后跳进低矮的工事,在所有穿着中国军服的身体上疯狂捅刺,无论活人或死人。

收容所薄薄的竹门被黄皮军靴一脚踹开,几颗九七式手榴弹拖着丝丝白烟掷了进来。

小军医目中的光芒消失了,没等手榴弹炸开,他一咬牙狠狠转动了引爆器摇把。

先是嗡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巨大的气浪将收容所腾空掀起,在场半个步兵大队五百多日军被接踵而至的高温火焰化为焦炭,包括两个建制完整的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的士兵瞬间蒸发在战场上。

整座茅邦只余下南部零星的几座竹制建筑逃过劫难,其余一切皆荡漾在火海焰涛之中。

剧烈的爆炸甚至还引发了一场小型山崩,那些千万年虎踞不动的巨硕岩石失足翻滚,让周边地貌为之一变。

守军的决死一爆发生时,李虎巍正像壁虎一样沿陡坡向上攀爬,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险些让他如鬼老那样把腿摔折,好在半山坡上一串青藤根扎得极牢,这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

半个多小时前,沐承杰在草棚顶上露过头,可未来得及瞄准就闪没了人影。于帅躺着的那间竹屋早就人去楼空,负责保护他的两名国军士兵没了气息却不见外伤。他想起那只被击碎的毒瓶,氰化钾粉末多少污染了井水表层,足以让饮水者当场暴毙。

日军后续增援源源不断,成行的运兵卡车像头尾相衔的乌龟,不断把有生力量投放到狭小的战场。

山寨南部的200师守军本就力量单薄,在对手优势兵力挤压之下迅速瓦解陷落。

李虎巍和林玄分别脱掉军衣躲进东西两侧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小心翼翼躲过散兵搜索。

再想聚首时,却已然寻不到对方。

相比横冲直撞的日军步兵,沐承杰才是无比危险的家伙。

待爆炸余波散尽,李虎巍攀上崖顶,抱枪跑进山林。他咬住沐承杰的脚印不放,可越往林子深处脚印就越稀疏。

优秀的猎人都是痕迹学专家,分辨脚印和残留体液是他们的专长。

他粗略判断,德钦素丽和沐承杰并未同行,两人应是分头行动,如果没有猜错,于帅应该是落入了那个女缅奸之手。

回望茅邦,小小竹寨已成焦土,三爷和200师的弟兄们不知是否安好,或是已然殉国?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兵作战,战友、掩护、支援……该有的都没有,能帮到他的只有胸中一颗虎胆。

顺着山间羊肠小道走出两里路,脚印在一座克钦小屋前消失了。这是一间猎户独居的简易住所,只在狩猎季节时有人居住。

李虎巍打算绕过这间善恶不明的建筑,以防射出促不及防的子弹,可他又不敢排除沐承杰藏身其中的可能。

他预感到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为了给自己增加些胜算,他采集树枝阔叶做了伪装,抓了一把湿泥将脸颊涂得不见人色,然后静待暮色降临。

伪装迷彩除了更好的隐藏自己,还兼有防蚊效果。李虎巍在原始密林里蹲守了三个多小时,眼见黄昏已至,能见度开始下降,便蹑手蹑脚摸向猎人小屋。

这小屋果然简陋至极,若刮场大风估计片刻就没了。

屋前吊着一对风干的兔腿,用盐腌的极透。尽管腹中空空,但他绝不敢享用来历不明的食物。

屋子里全无动静,他猫腰用枪口顶开屋门,一股霉变酸味扑面而来。屋中确实无人藏身,但地上却散着一堆物什。

他捡起细瞧,是一顶花白的假发,一副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还有一套带着汗味的华人男装。

毫无疑问,这是“沐承杰”用来行骗江湖的全套行头,此时看来十分可笑,但在当时竟无人能拆穿。

李虎巍越想越搓火,直到目光移到屋墙上,一枚挂衣物用的长钉突兀伸出。作为热带雨林中的猎户,一套避雨蓑衣是必备之物,李虎巍老家就有这么一件。

可长钉之上空空如也,蓑衣定然是被那间谍取走了。

哼,想故伎重施?他冷冷一笑,对手的凋虫小技太过蹩脚,看来已是黔驴技穷了。

这一回,老子倒要看看你能伪装成啥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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