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云纹
篱瑛看到他们，却似乎并不吃惊，双方进行了一番不知所云的眼神交流，最后终于放弃了这种交流方式。
姓徐的看了看羽阙和三愿，又看了看篱瑛，啐了一口恶声恶气道：“眉来眼去什么呢？你们这伙儿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墨维看了眼篱瑛，不明所以：“这小姑娘可不是......”
“可不是带着恶意进来的，”羽阙忙截住他的话，正色道，“考虑到情况不确定，阿篱本来是留守外面的，但是看我们许久未归，放心不下才寻过来的。”
三愿看着羽阙，神情有些微妙：这货为什么莫名有点.....理直气壮？？？
羽阙心下已做了决定，考虑到墨家和茗辉阁的关系，墨维身份如果暴露的话可能会给墨家带来麻烦，如今篱瑛又落入对方手中，他需要一个能解释墨维为什么悄悄潜到这里并且能顺利保下篱瑛的理由。
羽阙大咧咧地将刀一收，视线扫过在场众人，镇定自若道：“本不想如此的，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等也只好待日后回到青龙司再向戚指挥使请罪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懵，那三人还得配合羽阙端着神情装明白。
姓徐的神色微微变了：“青龙司？戚指挥使？”
“不错。”羽阙摆出戚哲惯有的神色，冷声道，“在下青龙司妖捕羽阙。”说着递了个眼色给其他三人。
三愿十分配合道：“青龙司妖捕三愿。”
墨维面不改色：“青龙司妖捕霜.....”
“你闭嘴！”姓徐的截下他的话没好气道，“你都已经暴露了你墨家的人！”
墨维：“......”
姓徐的敛了敛神色，望了眼篱瑛，斜睨着他们道：“那这个呢？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是你们的妖捕？”
“是证人。”羽阙义正言辞，“青龙司在查鹤游一案，她便是至关重要的证人。”
姓徐的搓着下巴面露不耐：“鹤游又是哪，你们怎么就查到老子头上来了？”说着，一旁的黑衣人附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姓徐的脸色便缓缓变了，他打量着羽阙，目露疑色，“慢着，你说你是青龙司的人你就是了？”
三愿内心暗骂一声，心道这姓徐的是蠢货，身边这个人却不傻，她转眼望向羽阙，却见羽阙冷笑一声，镇定自若地从怀中摸出一封手书来，一甩手抖开：
“看清楚了，戚指挥使亲笔，密令我等来查茗辉阁涉案一事，戚指挥使的亲笔落款，私印，样样俱在；再者说，白虎司指挥使李谦瑭李大人以前也在戚指挥使身边见过我，你若仍是存疑，大可以派人去求证。”羽阙说着嗤笑一声，“当然你如果有能耐见到李大人的话。”
黑衣人仔仔细细的看了遍羽阙手里的手书，又检查了落款私印，末了冲姓徐的微微点头。
姓徐的略一扬手，包围着他们的黑衣人收势退下；茗辉阁虽一向和主导洛城的势力墨家不和，但两势私底下相争都是小问题，真牵扯上官家的事，茗辉阁不得不给些面子；他冷笑一声，装模作样地将态度放客气了几分：
“既是青龙司来查案，为何不一开始便道明来意，反而要做贼一样遮遮掩掩？”
羽阙抿唇一笑：“我家指挥使同李指挥使交情再好，做事也要公私有别，湘州洛城是白虎司的地界，我青龙司不好僭越，故而指挥使一早便嘱咐我们低调行事，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不要打着青龙司的名号招摇过市。”
“那这墨家的人？”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墨城主为尽地主之谊便遣了人协助我们。”
姓徐的恨恨看了眼墨维，继而收回视线又望向羽阙道：“既是公事，能配合的我们自然配合，只是不知，方才所提鹤游一案是怎么回事？又同我们茗辉阁有何干系？”
羽阙轻咳一声，接着不动声色开始打腹稿，事发突然，如何将这两件事扯到一起还真有些困难。结果不待他开口，篱瑛却忽而出声道：
“鹤游山地处嫖州，是鹤妖历代的群居地，四年前山脉灵力耗空，山体将倾，兄长身为鹤游之主，为救鹤游山，受奸人蛊惑，听信其惨无人道的方法，以伏妖师之命祭山，拖延山体坍塌的时间，今年初秋被青龙司查破此案。”她说着顿了一下，沉下眉目，“而当年怂恿兄长做下这一切的，正是茗辉阁的人。”
羽阙内心叫了声好，这编的，合情合理。
姓徐的转眼望向篱瑛，轻蔑道：“我茗辉阁的人闲着没事儿了？大老远跑到嫖州去怂恿你们杀人？”
“事实如此！”篱瑛字句铿锵，“我曾在暗处见过来找我兄长的那个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深蓝发色的妖怪，他的衣领上，纹的就是你们茗辉阁的标志。”
听着听着，羽阙和三愿逐渐变了脸色，如果篱瑛真的只是胡编乱造一个合理的说辞，那为什么她描述的这个人，体貌特征和长荷如此相像？
篱瑛不经意间瞥了二人一眼，肯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羽阙神色一震——这话便是同他们二人说的了。
当初鹤归也说过有个妖怪告诉了他和鹤游的续灵之法，若这个人真的是长荷，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等等！最后鹤归同鹤游山一起身死，若鹤游山四年前便坍塌了，鹤归一定会陪着鹤游山一起，断不会活到如今见到自己——
——曾经有个妖怪告诉我，说我会死在一个羽家的伏妖师手里。
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形成，如果，如果长荷告诉鹤归这些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他活着等到自己，等到自己取下指骨去打开三生晷呢？若长荷真的是所有事背后的操盘手，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电光石火间，羽阙忽而意识到了一点，一股凉意渐渐蔓延全身——如果不是为了让鹤归等到自己，鹤游山其实不会死那么多伏妖师的。
“羽阙。”三愿低低地喊了一声，羽阙回过神来，转向姓徐的沉声道：“事情就是这样，还请阁下奏明阁主，彻查那个叫长荷的妖怪，以协助青龙司将案犯缉拿归案。”
“呵，”姓徐的冷笑一声，“指不定是有人冒充我茗辉阁的人呢。”
“若是如此，那阁主便更要协助我们彻查此事了，鹤游一案受害者众，有人打着茗辉阁的名号做下这等恶事，茗辉阁岂能容他逍遥法外？”羽阙接着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等不便继续叨扰，此前多有得罪，羽阙先在这里赔个不是；长荷的身份还请茗辉阁尽快核实，不日之内我们必当拜访阁主安尘，还望阁下事先知会一声。”
姓徐的面露难色，身边的黑衣人微微颔首，冲他道：“还是先知会阁主一声，想必堂堂青龙司妖捕也不会糊弄我们，更何况....”他说着转眼望向墨维，意味深长继续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