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相逢
人声鼎沸的地下赌场充斥着潮湿的烟味和酒味，赌桌前红了眼的赌徒梗着脖子吆喝叫骂，一片乌烟瘴气中，冷静旁观的三人显得格格不入。
墨维轻啧一声：“你打算怎么办？”
羽阙在赌场中四处张望着，不急不缓道：“顺着这赌场往上摸，应该能找到茗辉阁比较内部的人。”
“找到了.....然后呢？”
羽阙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和他交朋友，跟他打听长荷的事......听起来靠谱吗？”他说着话锋一转，“当然是暴打一顿，然后威逼利诱从嘴里套情报了。”
墨维啧啧摇头：“你这是在挑衅茗辉阁啊。”
“哈，”羽阙笑得不以为意，“像我这种无名的小鱼小虾，挑衅完转头钻进茫茫人海，茗辉阁还真不一定能拿我这么样。”
墨维望着他，有些无语地轻嘶一声：“你这做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和行之有效又不相悖，”他说着语带戏谑，状似无意道了句，“我有个朋友做起事比我更简单粗暴，找时间介绍给你认识。”
一旁被悄悄点了名的三愿面不改色。
“行吧。”墨维一点头，“别愣着了，先换筹码下场赌，不然干站着时间长了巡场的该注意到我们了。”
此话一出，羽阙和三愿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头期翼地望向墨维。
墨维一顿：“不是吧.....你俩都不会？”
“不太擅长。”羽阙神色凝重地摇头，旁边的三愿摆出更凝重的神色：“不擅长不擅长。”
然后墨维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微微一揖，一个道“墨兄”，一个道“有劳”。
墨维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若是城主知道我来茗辉阁的场子里赌，我就完了。”
羽阙指天发誓：“事出有因，我们定当守口如瓶。”三愿紧接着附和：“若违此誓，他天打雷劈。”
“......”
赌桌旁，墨维心不在焉地下着注，羽阙和三愿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四周，很快便锁定了几个看场子的人，羽阙给墨维递了个眼色，墨维把玩着手中的筹码低声道：“留意换班的时候。”
时间流逝，这样的环境待久了几乎让人头昏脑胀，墨维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就在他将最后的一点全部梭出去的时候，羽阙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他轻轻碰了碰墨维的手肘，转眼示意了一下西南角的方向，墨维会意，默默点头，同时赌桌上的蛊一把掀起，在周围人或欢呼或吆喝的声音中，墨维终于输掉了最后的筹码。羽阙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啧啧感慨：“看来墨兄也不善此道呐。”
“闭嘴，”墨维横了他一眼，“要不是为了帮你这崽子，老子闲着没事了来安尘的场子里输钱。”
赌场的最里面有几扇暗门，平时来赌钱的人就算知道那里有暗门也不会贸然靠近，大家都知道这赌场背后的人是谁，故而玩归玩，不该接近的东西绝对不会接近。
三人若无其事地晃到了西南角，西南角有最靠边的一扇暗门，方才换班的人便是从这里出入；羽阙和三愿留意着周围的状况，墨维不动声色地摸索着暗门的开关，是很基础的那种，他轻嗤一声，这种开关放在墨家连把锁都不如，机簧弹起的声音传来，墨维道：“好了。”看准巡场的几个人都没有看过来的间隙，羽阙低声道了句：“走。”话音刚落，三人闪身进入。
暗门悄无声息地合上，门的这一侧和赌场内部截然不同，空无一人，冷清寂静，狭窄的走廊尽头是一段往上走的楼梯，整个走廊密不透风，两侧墙壁上挂着的烛台点着幽暗的灯火；三愿长出口气：“终于清静了。”
三人放轻了步子向前走去，三愿微眯双眸：“你说，这上面的会是什么人？”
羽阙不疾不徐道：“直接呆在这里管赌场的人，地位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
“那如果他也不知道长荷的事呢？”墨维便道。
羽阙不假思索：“那就继续往上找。”
说话间已到了楼梯尽头，赌场上面这一层地方不大，装潢却格外精致，楼梯连着的又是一条短走廊，走廊左手边是密封的墙壁，右手边一排考究的雕花木门，门内烛火摇曳灯影憧憧，不时有杯盏相碰的声音和女人的娇笑声——似乎是个花厅。
最外面的一间房相比之下明显朴素了不少，房中也有喝酒说话的声音，但听起来应该都是换班的人。
三愿打了个手势，放轻气息悄悄朝花厅走去，羽阙和墨维一边提防着四周一边迈步跟上，好巧不巧，巡场人呆的那间房中似乎有人起身动了起来，三人动作同时一顿，房内有个人一边打着哈哈说要去撒尿一边推门出来。
那人看起来已经微醺，打了个酒嗝带上房门，抬眼转身朝前走来，猝不及防对上羽阙和墨维的视线。
二人冲他友善地一笑。
那汉子神色登时变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还没发出来，便被三愿自背后狠狠砍了一记手刀，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三愿无比嫌弃地忙伸手提住了他，轻轻放下，用口型说了句“死沉。”
三人来到花厅门前，三愿附耳听了一阵，转头冲羽阙递了个眼色，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先上，得手后二人跟上。
羽阙轻嘶一声，结果不待他开口，三愿便拦住他的话，点头轻声道了句：“放心，是个色迷心窍容易摆平的货色；老鸨经常送人过来，我应该可以凭借这个混进去。”
然后墨维便目睹了神奇的一幕，面前这个清秀的猫妖小哥摇身一变成了个窈窕貌美的姑娘，连带周身妖力一同变化，墨维这个伏妖师丝毫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看到墨维震惊的神色，羽阙便低声解释道：“金华猫妖。”
那边三愿已将头发散了下来，重新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这么一看便当真是一个穿着朴素些的姑娘，羽阙放心不下地看着她，蹙眉道：“咱们还是直接上吧，别搞这么麻烦，就那巡场的几个人，随随便便就能解决。”
三愿轻嗤一声：“你怎么知道这地方就这么几个人？还是谨慎一点，惊动的人越少越好。”言罢，三愿望着羽阙的神色，轻出口气放缓了声音，“没关系，我刚已经听了那么久，心里有数；多大点事儿，别让我再费口舌了，哑着嗓子说话太难受了。”
羽阙略一踌躇，终是松了口道：“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