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驰援
“是月食加快了妖力的凝聚，让诛妖坛得以提前开启。”羽阙沉声道。
闻言，戚哲眉目微沉。
羽阙回过头毫不犹豫道：“三愿，你必须马上离开。”他低下眉眼，声音中压抑着隐隐的担忧和焦躁，“我没想到会碰上月食，没想到诛妖坛能这么快开启，三愿，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往前走了......”
“羽阙，”三愿打断他的话，望着他正色道，“我现在走来得及吗？”
羽阙眉尖一颤，暗自咬牙——这个诛妖坛能带给三愿如此明显的影响，威力不容小觑，同样的，范围也一定不会小。
羽阙低低地骂了声，他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三愿：“我送你走，你化成猫，我以最快的速度带你离开这里，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护住你。”
“那长荷和诛妖坛呢？”
四目相对，羽阙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他扯了扯嘴角：“有青龙司和玄武司在，我现在管不了这些事了，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险。”
三愿抿唇笑了笑：“别送我走了。”
羽阙一愣，当即便要说什么，三愿抢先一步道：“我们一起往前走吧。”
“追了长荷这么久，还跟莫须怀打了赌，现下诛妖坛就在眼前了，我们怎么能这个时候回去，羽阙，出息点儿，往前走吧，走到百妖冢去阻止这一切。”
“可是.....”
“羽阙，”戚哲打断他的话，“三愿说的没错，你冷静一下，诛妖坛范围几何还未可知，三愿往回走并不一定安全；但是诛妖坛现在才刚刚启动，离最后的一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全速赶往兴承山，说不定能早一步到达百妖冢，到了那里，三愿自然就免受诛妖坛的影响了。”
羽阙一阵静默，末了，终是缓声道：“走，继续走，去兴承山上.......百妖冢。”
兴承山下。
几个妖捕疾步出了大门，下了台阶在苏玖甄面前站定，颔首道：“禀指挥使，里里外外都搜过了，空无一人。”
苏玖甄的视线越过面前的妖捕望向院门大开的宅子——这的确是苏江卿说的地方没错。
他目光微寒，羽阙说过，诛妖坛不会这么快启动才对，可现下这情况......
苏玖甄转眼望向远方的兴承山，禧乐四十七年，水兴出过一次万妖动乱，当时玄武青龙两司联手，几乎倾尽所有兵力才将此动乱镇压下来，后续白虎司驰援而来，三司合力在这兴承山上剿灭众妖，终成百妖冢。
他目光深邃，沉声下令道：“上山。”
月食的阴霾渐退，月亮一点一点再次亮起来，石碑中央，长荷面前的一片土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土石逐渐翻涌而起，埋于地底的湿润泥土和经年累月风化的白骨暴露在森森月华之下，恍然间，一截白骨破土而出，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往上伸出去，在伸到四尺左右的高度时戛然而止，那是一根巨猿妖的手臂骨，在停止伸长的同时，骨爪“喀啦”一声在长荷面前打开，掌心朝上，森然而立。
长荷一手握着镇灵戟，另一手将诛妖石放在那骨爪的掌心，轻声自语：“就快了.....”话未说完，他神色倏尔一变，紧接着，他回过头玩味笑道：“真没想到啊。”
“长荷！”是解缄的声音。
话音未落，解缄和秦晓已出现在长荷身前，背对着他一左一右站定，摆出攻势。
在三人对面，以苏玖甄为首的一众玄武司妖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茫茫暗夜中。
苏玖甄沁着寒意的目光晃过秦晓和解缄，最后落在长荷身上，他微微昂首：“好久不见，长荷，解缄。”
墨予川望着面前的石碑，妖骨，还有这或熟悉或陌生的三个人，冰冷的神色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
长荷手中拎着镇灵戟，不急不慢地穿过解缄和秦晓中间，走到二人身前站定，微微笑道：“苏江卿应该没有回去才对，结果你还是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苏玖甄，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苏玖甄没有应声。
墨予川神色一变：“苏江卿？你怎么知道苏江卿没有回来？！”
长荷望向他，似笑非笑：“墨予川，苏玖甄没有告诉你吗？苏江卿被他派来水兴探查我的踪迹，”他说着转过眼去望着苏玖甄，放慢了语调，“到现在还没个回信，苏玖甄，需要我告诉你她在哪儿吗？”
短暂的不可置信后，墨予川的神色瞬间染上杀意，怒道：“长荷，你.....”
“说起来，”长荷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笑意几乎带着丝残忍，继续道，“苏江卿也算有些能耐，为了杀她，我从水兴一路追到滨州，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她现在应该还在那林子里——如果尸体没被野兽撕碎吃掉的话。”
墨予川的暗器险些脱手而出，苏玖甄及时抬手拉住了他的肩膀：“予川，切勿被他左右了。”
墨予川瞳孔猛一收缩，堪堪收住了攻势。
长荷觑着苏玖甄的神色，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心腹于你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苏玖甄收手，沉声道：
“众妖捕听令，拿下羽家一案的主犯长荷一行，若负隅顽抗，就地扑杀——”
几乎同时，长荷刷然扬起手中的镇灵戟，一声厉喝：“起！”
妖捕们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脚下地面却已震动起来，翻土破石之声传来，长荷三人身边，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浓重腐臭味的妖尸破土而出平地而起。
镇灵戟驭尸而起，别说这些普普通通的妖捕，就算是苏玖甄也不曾亲眼见过这般震撼的场景。
月光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禧乐四十七年那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水兴万妖，跨越一百多年的光阴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长荷立在一众妖尸中间，望着苏玖甄饶有兴致道：“苏指挥使，你知道吗？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愿意相信别人，不愿意托付别人，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可是，孤身一人是走不长远的。”
“孤身一人？长荷，你何尝不是孤身一人？”
“不，我等待的那个人，就快回来了。”
妖尸动了起来，逐渐向妖捕们靠拢。
苏玖甄抬手调出自己的傀儡：“不过一堆神魂已灭的腐尸，浸润这百妖冢的不仅妖怪的血，还有当年殉身于此的三司妖捕的血，先辈的血洒过的地方就是边界，今日这些怪物，没有一只能踏出这里一步。”
“动手！”
殷红的血在月下迸溅开来，当年死在三司手中的妖怪，卷土重来与百年后的妖捕们厮杀在一起。
长荷避开迎面而来的傀儡，身后丝线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倏尔袭来，他回过头去，墨予川的飞刀已至面前，寒光落在他的瞳孔中，下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过来，一把截下破风而来的飞刀。
墨予川望着面前的场景，整个人僵在原地，摄人心魄的寒意转瞬间席卷全身。
寒辰站在长荷身前，手中握着他的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