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歆心中明白得很，对于顾钰，她欠的又岂止单单是一句谢谢。
两人又沉默了一下，白歆突然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顾钰，那模样看样子自己也在思考，道:“顾少爷，你和禽兽相识多年，你觉得，这件事，倘若我直接告诉他，他能否接受？”
顾钰噎了片刻，接着眼神一闪，如是答道:“每个人都不一样，不关乎我和他相识多少年，不要过于高估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同样，也不要低估。”
这一番话完全把白歆搞得蒙了，那么，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显然顾钰并不打算帮她做个决定，因为他看了一脸茫然的白歆一眼，道:“你自己决定，我不干涉，从一开始就说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只是从旁协助，你才是主导。”
白歆:“......”
她觉得自己该隆重感谢一下顾钰的贴心。
不过她实在希望顾钰可以稍微干涉一下，这些大事让她来决定她真的很慌，总觉得心有余悸，害怕一不小心就重蹈覆辙，就像之前一样，一不小心就把萧秦宋逼入到难堪至极的境地。
她不要。
似乎是看出了白歆的心思，顾钰只是淡淡说出了一句话，便让她顾念全无，也突然就明白了顾钰的良苦用心。
他说:“现在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是你，不是我，所以关于他的决定，倘若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我让你来决定。”
白歆一愣，定定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现在对萧秦宋影响最大的人是她？
白歆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四周的气氛是死一般的沉寂，白歆这下真的觉得自己需要时间静一静，于是起身告辞，出门之前想起顾钰和郁瞳的事，冲他投去一个颇为肯定的目光，鼓励一般道:“顾少爷，郁瞳的事你做的很好，这么一来，冬雷那边的祸患就算是免除了。”
顾钰看着白歆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一脸茫然，眼神更加茫然。
不明所以的他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他开始想，白歆是不是真的误解了什么。
于是他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白歆脸上意味不明的表情，淡淡解释道:“我跟郁瞳之间没什么。”
白歆只当她是害羞，于是眼神更加意味深长起来，含蓄隐晦地说道:“这种事你不必瞒我，大家都懂的。”
顾钰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开始怀疑，白歆是不是在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和郁瞳的关系。
那么他的解释还有何用？
不过，虽然这样想，顾钰还是禁不住为自己辩白:“昨夜她无人带路，走错了方向，这才进了我的房间。”
白歆恍然大悟，额......这个原因似乎方才顾钰已经说过一次，是她自己给忽略了而已。
然而，白歆亲耳听到和亲眼看见的那些，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她狐疑地瞅了顾钰一眼，欲言又止，很久之后才问道:“那之前我在房间听到的惨叫......”
顾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当她说在房间听到的时候，眼神微微抬了一下，然后看她的目光就深远了起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悠悠感叹了一句:“原来你一直在注意我房里的动静。”
“没有，绝对没有！”白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坚决反驳。
顾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片刻之后表情仿佛松了一般，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波澜:“不过说个玩笑罢了，何必认真。”
顾钰这样说完，白歆突然以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审视着他。
奇怪到搞得顾钰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用手擦了擦。
白歆趁机道:“你的脸很干净。”
顾钰没来头地松了一口气，接着看着她奇怪的模样，道:“那你能否告诉我，你在看什么？”
白歆又看了一会儿，双手在胸前交叠，歪着脑袋道:“我只是觉得顾少爷跟从前不一样了，这不过是进宫一趟，居然还会开玩笑了。”
白歆说完低下头偷笑。
顾钰心中郁闷了一下，他会说玩笑话，似乎跟进宫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吧。
而且白歆的笑容......真是诡异。
顾钰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两人继续方才未完的话，他沉思了一下，回想起白歆的疑问，道:“她在梳洗的时候不慎戳破了手指，方才又不慎撞到了桌子，我想拉她一把，却反被她拽着倒在地上。”
“啊？”白歆有点难以接受，“原来如此......”
顾钰更加微妙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动声色地暗淡了几分，道:“我心里的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
白歆摸了摸鼻子，不敢直视他的双目，那里面包好了太多东西，她承不起，内心在疯狂叫嚣。
什么嘛，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想象，亏她还以为两人之间真有些什么。
一阵失望。
倘若顾钰将来真的可以找到一个可心的人......这是她再希望不过的事。
放在萧秦宋身上的心收不回来，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应顾钰。
心中低低叹息一声，白歆只觉得好无力，想来世间感情之事，也是最强求不得的，她想破了脑袋也毫无作用，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
不得不说，白歆是一个心态相当乐观的人，她喜欢未雨绸缪，掌控全局的感觉，但也信奉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这两种极端之极端的心态，却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于是她起身，模样轻快，对着顾钰说打算出去走走。
果然，话话一出口白歆就后悔了，她就不该当着顾钰的面说出这种提议。
因为后者直接也跟着她起身，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正好，我今日很闲，不如一起去。”
说完也不等她开口答话，率先迈开步子出了门，走在前面。
白歆在后头看着他行如风的身影，欲哭无泪。
她能说不去吗？
片刻之后，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