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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英雄迟暮

却说林稳离开之后,不过片刻便到了虎王城所在,自从领悟到“最大的秘密就是没有秘密”之后,他如今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无法界定的程度,五品元灵境?可以,五品神灵境?也可以,甚至更高,也就是说这些有了“自性”的东西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按理说以他如今的境界想要大成应该很容易,不过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可他这个“一念”却始终缺了点东西,暂且不提。

林稳悬停高空望着下方原本属于虎王城的巨大建筑群,将神魂力量汹涌着撒将出去,没有任何顾虑,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盈盈,至于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便是强大实力所带来的自信,也正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体现。

因为人魔二族双方很默契地选择了暂时休战,所以此刻下方虎王城中的魔族部众并未有什么太大动静,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都在干着十分平常的事情,因为在他们看来人族是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的,自己这方不去进攻他们他们便应该庆幸了,怎么还敢自己跑过来找麻烦?

尤其是半个月前的那一战,幽冥鬼婴盈盈更是重创了七灵卫中的风雷二灵,这更让这些魔族修士有恃无恐了,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幽冥鬼婴大人如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将死之境。

林稳不高不低地悬停在虎王城上空,并未刻意去隐藏什么,可直到他将神魂力量在虎王城中彻底过了一遍都没有被人发现他的存在,倒不是城中的魔族修士警惕性不足,而是因为如今的林稳实在太强,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神魂力量。

然而就在林稳没有寻到盈盈的踪迹准备直接下去抓个人问问的时候,突然一道神念传音冲他而来,道:“你是林稳?”声音中带着些惊喜与不可思议。

林稳一愣,问道:“你是何人?”他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声音,而且那人明显不是自虎王城内给自己传的音,而是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会是谁?

那人道:“你快下来,虎王城中有十多个魔族神灵境强者,一旦被发现你将无处可逃!”

至此,林稳立刻锁定了传音之人所在的方向,转身看了过去,就见在距离虎王城数百里外的地方正有个人幽幽地悬浮在一座山的上空,他不禁眉头一挑,道:“萧鼎。”这个当年给萧静下了奇毒灰风的萧家长子长孙竟也已有了神灵境的修为,倒是难得。

那萧鼎没想到林稳居然立刻便认出并看到了自己,惊讶之下便要再次劝他离开虎王城,可不等他开口,就见眼前一花,林稳竟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到了近前,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下去说。”萧鼎带着林稳落到下方的山林之中,直到行到一处荒野大涧的悬崖便方才停下,正色道:“你怎的到这来了?眼下魔族正四处寻你,你不该出现。”

从前的那份本就不算太浓的情分,早在林稳得知萧鼎便是给萧静下毒之人后烟消云散了,所以此刻面对着言辞恳切、好言相劝的萧鼎,林稳没有半分感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萧鼎自然知道林稳让他给个什么解释,但他却并未立刻解释,而是道:“你随我来,我尚有事情未做完。”说完也不去管林稳,径直纵身一跃往悬崖下方飞去。林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口中未做完的事情是什么,于是便也跟了上去。

二人下落了足有盏茶功夫方才到得崖低,此间杂草荒木丛生、怪石嶙峋、湿气极重、荒乱不堪,显然是极少有人走动的地方,甚至连禽兽蛇虫都没有,萧鼎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鼎领着林稳走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口,将遮挡洞口的植草移开,道:“你先进去,我随后便来。”

林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萧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这萧鼎究竟要搞什么鬼。可刚进山洞他立刻便嗅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不是那种腐烂朽坏的气味,而是一种气息,似是有着什么东西已经到了濒死之地,正在向外界传达着死亡的味道。

林稳微微皱眉,立刻将神魂力量散了进去,这洞内九曲十八弯,地势极为复杂,有着许多岔道,但他还是立刻在某条岔道的尽头发现了一个人,一个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不禁暗自一惊,脱口而出道:“萧禹!”然后迅速闪身赶了过去。

自几年前魔族发动战争,在攻打拒魔城时被盈盈一锤重伤之后,那萧禹便负伤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没曾想居然躲到了这里。

林稳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萧禹的主意,他席地而坐在一个火堆旁,正专心致志地翻烤着一只野鸡,听到动静后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地道:“鼎儿回来了?外头情况如何?”

林稳定定望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绝世强者,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心中禁不住泛起一阵酸楚,那萧禹穿着一身破旧但却很干净的粗布灰衣,雪白的须发披散着,翻烤野鸡的手上的皮肤已经布满了皱纹,如朽木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气息,这或许便是英雄迟暮了吧?

不过这老头的性子倒是没怎么变,久久听不见回应,他声音抬高了许多,骂道:“老子与你说你是不是聋了?我问你……”

“萧前辈。”林稳打断了他,萧禹这才勐地抬头,紧紧盯着林稳,情绪明显起了些波动,但转眼便恢复了平静,问道:“你怎的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林稳挤出个笑容,道:“我没死,活得挺好,倒是前辈您,这几年过得怎样?”萧禹对他有恩他一直记着,当年若非萧禹,他想治好王雨禾怕是不会那般顺利,甚至有可能治不好,所以即便他如今已经有了足以比拟萧禹当年,甚至胜过萧禹当年的实力,可在面对这般模样的萧禹时,他依旧非常谦逊有礼。

萧禹飒然一笑,道:“他娘的,老子让萧鼎那小兔崽子出去打探魔族动向,他却将你这小兔崽子带回来了,都他娘的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

林稳不以为意地笑笑,问道:“前辈为何身在此处?”

原来那萧禹当年负伤逃走之后差点就死了,可后来却被趁乱逃出拒魔城的萧鼎遇上,之后便被带到了这里,一住便是好几年。经过几年的调养,萧禹的伤势基本得到稳定,但却已经被盈盈坏了根源,此后又因帮助萧鼎突破神灵境而雪上加霜,如今的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而唯一的愿望便是可以回到人族的地盘与虎王城的子孙后辈见上一面,也就是所谓的落叶归根,他不想死在这里。

听萧禹说完,林稳道:“所以萧鼎并未背叛人族?”

萧禹道:“你也太小看我萧家后辈了,这种数典忘祖、背叛族群之事断不会有人去做的。”

林稳道:“那给萧静下毒呢?”

萧禹道:“年少无知犯了错而已,可以原谅,也应该原谅,鼎儿这些年杀掉的魔族修士也不在少数,当年之事便就此揭过吧,这孩子自从给静儿下毒之后,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也早已后悔了,我此番想着回到人族地界,一是想落叶归根,第二也是要让鼎儿去向静儿请罪,倘若静儿不肯原谅,他便随我一起走,你还有问题吗?”

林稳想了想,觉得这已经无话可说了,因为这毕竟是虎王城萧家的内部事务,他一个外人没有发言的资格,更没有替萧静做出原谅或者不原谅决定的资格,于是他摇头道:“没有了,此事自当由静姐姐自己决定才是。”然后话音一转,又道:“您既然想回人族地界,让萧鼎背着您飞回去便是,以他如今二品神灵境的修为,这应该不难。”

说了一会儿话,萧禹的精神明显委顿了不少,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道:“你来烤这只鸡,快馋死老头子了。”然后声音提高了些,道:“鼎儿进来,你来与林稳说,老子累了。”

片刻后,萧鼎走了进来,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林稳,然后扶着萧禹到一旁的石床上躺下,这才对林稳道:“我也试过背老祖逃离此处回到人族地界,可每次都叫魔族修士发现并加以阻击,根本出不去,这几日外头似乎平静了些,我正决定选个合适的时机带老祖离开,没曾想却遇着你了。”

“老祖身子虚弱,经不住打斗,所以我只能带着他逃跑,无法做任何对敌之举,不过只要能够往东飞出三千里应该便不会被追上了,所以能否请你帮帮忙?”萧鼎的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会遭到林稳拒绝,因为他知道林稳对自己有看法,可这或许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林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过去查看了一番萧禹身体情况,而此时的萧禹竟已经睡着了,他的身子无比虚弱,大限将至,再也没可能救回来了。

林稳道:“萧前辈熬不了多久了,你立刻背着他随我出去,我掩护你们离开,你直接去中州学院,那里自有人安置他。”

萧鼎一惊,连忙道:“你不随我们一起走?你只要替我制造一些障碍阻拦一番即可,我有信心逃走,你如此会送掉性命的。”

林稳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此来便是要寻魔族麻烦,我也有事情要做,出去后你只管带着萧前辈离开,到了中州学院替我向古崖师兄他们报个平安,说我办完事便会回去。”

萧鼎还要在说些什么。但林稳已经不给他机会了,直接转身往洞外走去,萧鼎也只能背上萧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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