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在一个廊柱后面躲了会，见她三哥跟唐宛分别进了房间，又呆了片刻，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小喷嚏。
没一会，瞄见唐宛又走出了她的房间，进了沈哥的房间后，沈珠脸上不怀好意得地笑了下。
等到她三哥的房间的门关上后，沈珠从廊柱背后踮着脚进了唐宛的房间。
三分钟后，又偷偷溜了出来，一脸贼笑。
唐宛给沈衍量了体温，38度不到。他是喝酒发烧，唐宛也没敢让他吃退烧药，进了他浴室，打算给他冷敷一下，物理降温。
沈衍的浴室她是头一次进，房间里飘着沈衍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香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唐宛也没好意思乱看，站在洗浴柜前有点犹豫，她不知道哪个抽屉里放着干净毛巾。
站了会，她问了句，“沈哥干净毛巾在哪个抽屉？”
沈衍回了话，很简短，“第三个。”
唐宛“哦”了声。
弯腰打开第三个，抽屉拉开一半，唐宛手握着抽屉拉手动作停在那里，脸侧一点一点浮上薄红。
那个抽屉里东西摆放的十分整齐，基本全是灰色系的——男士内裤。
唐宛咬着唇，红着脸。
身后有了动静，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腰，按着她的手背把抽屉推了进去，耳边响起一道低哑的嗓音，“不是这个，”
“是倒数第三个。”
抽屉阖上，唐宛脸还是红色，她咬着唇，有点羞恼，“沈哥你故意的！”
沈衍还半弯着腰，腰腹弧度十分有力量，他眼底清冷，直起身背靠着浴室墙壁，低睨着唐宛羞红的侧脸，慢声说“没。”
唐宛不说话，闷着头拉着倒数第三个抽屉，捡了条素色的毛巾浸湿了水。
毛巾在冰水里浸泡了三分钟，唐宛手探进去，纤细的手指攥紧把水分拧了一大半出去。
然后转身往沈衍这边走。
沈衍倚着浴室墙没动。
唐宛脸还是有点红，她低着头没看沈衍，伸手一声不吭地握上了沈衍垂在一侧的手腕。
男人的手腕有点粗，唐宛手小只握了一半，她将手中浸了冷水的毛巾丢进沈衍手掌心，转身就走。
沈衍没出声，反手勾住她手腕。
唐宛没能走成，脚步停在浴室门口，半咬着唇侧对着沈衍。
沈衍垂着眼瞧她，低声道：“生气了？”
唐宛不说话。
沈衍勾着她手用了劲，唐宛被迫拉到沈衍正前方。
她低着头。
沈衍眼眸沉静，“唐宛，抬头。”
唐宛听话地半抬起头，但视线就是不与沈衍对视。
沈衍弯了大半个身子，将就着她的身高，漆黑的眼眸对上唐宛，唐宛眼神一闪，刚要转头妄想别出。
他低声，“唐宛，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唐宛咬唇皱着眉好一会，没再动弹。
沈衍开了口，“刚才没打趣你，我今天喝了酒，思路有点混乱。”
他眼睛黑而明亮，眼底的冷清因着发烧稍微淡了点，唐宛慢吞吞“哦”了声。
“再说，”沈衍抬手将她落在嘴边的头发拨到耳后，“让你看我的贴身衣物，我有那么变态？”
唐宛动动嘴，乌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沈衍直起腰身，将毛巾递到她手上，道，“想好了再回答。”
唐宛一怂，到嘴边的话瞥见沈衍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沈衍在椅子上坐着，唐宛站他背后，将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他头微仰着，似是发烧后遗症或者酒的后劲上来，沈衍闭着眼，冷俊的眉峰皱了下。
唐宛站那里一会，趁着沈衍闭了眼，打量了下他的五官。
不同于沈家二哥的风流和沈家大哥的沉稳，沈衍的长相属于那种有点远离人间烟火的疏离冷淡。他闭着眼，眼角眉梢都是冷清的。
一阵微风吹进来，堰市晚上的风冷的刺骨。
唐宛打了个小寒颤，她记起来沈衍的房间是没有暖气的，他也一向不开空调。她来他房间时就穿了件套头毛衣。
刚才一直在忙，现在停下来，唐宛手脚都发凉。
喘出来的热气若有似无打在沈衍脸上，他睁开眼睛看她。
唐宛立即捂着嘴，远离了一步，说：“沈哥，毛巾敷完然后躺被窝里关上窗户睡一觉，明天差不多能把温度降下去。”
沈衍等着她下面的话，唐宛接着道：“那我先回房间睡觉了，明早还有课。”
一小会后，沈衍又闭上眼睛，言简意赅一个字，低声，“嗯。”
得到准许，唐宛哈着气出了沈衍的房间。
她房间也不远，走四五步的距离。
到了门前，唐宛“咦”了声，她记得她离开时房间的灯是开的，但现在，唐宛隔着半开的门缝往里瞧，房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唐宛试探着，脚站在走廊上，右手探进去够着门旁边的开关，“啪”地一下按下去。
房门灯还是没亮，黑漆漆的。
她下意识又反复按了两三下，灯还是无动于衷。
唐宛有点傻，站在走廊外，不知道该怎么弄。
没一会，她垂着头沿着原路返回。
沈衍的门刚才被她随手给带上了，她抬着手纠结了好大一会，又轻轻扣了两三下。
沈衍过来开了门，见到她在外面，眉眼清淡，“怎么了？”
唐宛指指她的房间，
“那个，”
“灯好像坏了。”
沈衍给管家打了电话，管家带电工过来，电工换了个灯泡，灯还是没亮。查了一圈只知道是线路断了，具体断在哪里还不清楚，需要时间检查。
但这都大半夜，整个沈家的人都躺到了一半，检查那么大动静怕是会吵醒不少人。沈衍见管家为难，让管家带着电工先去休息，维修事情等明天。
唐宛抱着手臂，看着管家来如风去也如风，怔怔地问，“沈哥，那我今天怎么睡？”
沈衍低头看她，“很怕黑吗？”
唐宛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点僵硬。还有点怔仲。
沈衍低声喊她，“唐宛？”
她回过神，忙点头，小声，“有点怕。”
沈衍想起上次她的反应，记忆犹新，何止一点怕。
他按着眉峰，眼底冷冷清清，“晚上你睡我房间。”
唐宛“啊”了声，嘴里反问了下，“那你呢？”
沈衍睨她，“你想跟我睡一间房？”
唐宛脸红扭向一边不说话了。
沈衍指她的房间，“我睡你的。”
唐宛“哦”了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唐宛拿出来看了眼，是沈珠给她发来的微信。
两人微信还是刚两个小时之前堆雪人是加的好友，沈珠头像是一个男人的半边脸，长相酷似男明星，唐宛以为还真的是哪个男明星，也没多问。
她点开沈珠发来的消息，就两句话，
【唐姐姐，我给你说件我三哥的小毛病哦，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我三哥他认床！非常认床！只要不是他的床，三哥他一整夜都睡不着！】
正往沈衍房间走的唐宛：“……”
脚步顿了下，余光瞄见沈衍正伸手推开她房门，唐宛咬着唇内心矛盾了一小会，小声喊了声，“沈哥。”
沈衍跟在唐宛身后进的房间，只被敷了一小会的毛巾随意被丢在桌上。
唐宛一眼就瞧见了，回头怒气冲冲看向沈衍。
触及沈衍冷清的眉眼，再联想到她现在的处境，那怒气“嗖”的一下又没了。
仔细想想，沈衍要是会认真敷毛巾降温的，那还真是奇怪了。
沈衍见唐宛怒瞪着她，没一会目光又软绵绵地转去了别处，他视线停在桌面上的湿毛巾两秒，修长指尖把毛巾夹了起来，话是对唐宛说的，“我敷这个没用。”
他说的是真话，从小到大，沈衍生病要么是去医院要么就是吃点药硬抗。小时候去医院的情况还多，稍微大一点，医院里的护士见他长得好看，又忍不住在给他打针时，戳戳他的脸拨弄拨弄他的睫毛，他性子本就冷情，厌烦别的女性触碰，后来就基本上很少去医院。
家里备的药很多，沈衍本来打算吃颗药就睡的，但唐宛手背贴着他额头，白嫩的脸一脸认真说不可以吃药，只能靠冷敷。
她这样说，他也没法拒绝。
而且他很——
唐宛站在椅子旁，听见他这样说，小声问，“那你怎么不早说？”
沈衍把毛巾扔进浴室洗浴柜上，出来时，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我看你好像很享受忙碌的样子。”
唐宛湿润的杏眼默默注视着他关了门，然后又往床边走来，艰难吞了口口水，反驳声弱的一塌糊涂，“我哪有享享受——”
她猛然瞪大了眼，没一会，双手捂着眼睛转过了身。
沈衍他他他在解衬衫纽扣——
她捂眼转身有点迟，瞧见了沈衍半边胸膛，肌肉紧实平滑——啊打住！
沈衍垂眸脱掉了衬衫，随手丢在桌上。
他抬眼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唐宛，眼底沉沉，侧身取了件舒适的圆领线衣。
唐宛话语打颤，“沈、沈哥，你穿好没？”
身后好一会没动静，唐宛小心翼翼从指缝里漏了点视线，往后面飞快地看了眼，背后空空的，浴室里倒是有了水声。
唐宛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她站在原地踌躇一阵，去打开了床头灯，然后又去房门口把大灯给关掉了qaq。
沈衍出浴室一愣，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沾了水有些柔顺地往下垂着，遮住了他过分冷清的半边眼睛。
他适应了会房间里的昏暗，长腿迈向唐宛的方向。
唐宛正在抱着水杯喝水，杯子挡住了她半边脸。
沈衍停在她面前，“唐宛，”
唐宛“嗯”了声，捏着杯柄的手抖了下。
沈衍察觉出她紧张，弯了腰，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两侧，看了眼她手中的水杯，“这个——好像是我的水杯。”
“……”
她呆在那里一会，耳垂发热，默默将水杯搁在一边。
缓了一会，沈衍又开了口，眉眼背着光，眼底昏昏沉沉，唐宛也瞧不见他眼底藏着什么，他开口，声音忽然变得低哑，
“你是，”
“睡里边还是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