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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生死·是非

“空名!”银舞叫住了前方的少年。

空名回过头,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银舞,停下了脚步。

银舞走上前去,刚想说什么,空名却突然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银舞怔了怔,却见空名已经回过头,重新迈开了不疾不徐的步子。

银舞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空名走路的姿态很放松,银舞看着他的步子感觉他像在飘,她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的。她一向觉得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松松垮垮,坐也好站也好走也好,都应该蕴着力量和精神。

但她仔细一回想,才觉得空名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温吞的模样,就像他脸上从不褪下的微笑,轻飘飘,软绵绵。

空名就这么一直带着放松的姿态漫步在银舞前方,也不回头,也不说话。换做平时,银舞应该早就发作了,但这一次她却意外地安静了下来。

她感觉到这个少年似乎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正好,自己也同样有话要和他说。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即将到来的对话,将揭开迷雾的一角,引导未来的道路,左右自己的态度和选择。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漫步在人流里,一开始银舞还没什么感觉,后来她才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似乎总有人对着自己在指指点点点。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词:

“哇……约会……”

银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她这才发觉,自己和空名现在的状态,似乎真的有点类似约会的样子。两人一前一后形影不离地散步在校园的小道上,周围是缠绵的雨丝,和轻快的雨声。

再加上之前的流言,银舞觉得自己已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犹豫了一下,想叫住空名,但空名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回头看的意思。而银舞又突然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显得欲盖弥彰不说,还有点自己服输的意思。

这当然是银舞不能容忍的。

于是她就微微低下了头,加快了些脚步,殊不知她这一副低头碎步的姿态,更带着仿佛小女生第一次约会般的娇羞感。

两人穿过了人流,穿过了雨幕,穿过了风声,来到了一处亭子前。镜水里的景物,就像是布置在她大脑里一样,每一处她都很熟悉。

银舞抬起头看着亭子上金戈铁马的“砺心亭”三个大字,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那个亲手刻下这三个大字的大袖飘飘的人影。

据说这是姜爷爷当年冥想的地方,原名叫什么她已经无从知晓了,只知道自从姜爷爷在这里参悟了剑道玄妙之后,他就一剑将原来的亭名削去,重新刻上了三个大字,为这个亭子重新赐名。

于是从此以后,这个亭子就叫砺心亭。

空名走进了亭子里。

亭子坐落在湖边,湖不大,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湖对岸还在散去的黑压压的人流。而湖的这一边,却是一个孤寂的亭子,遥遥相对,仿佛两个世界。

银舞也走了进去。

空名没有回头,看着流动的人群,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毫无厘头的话:“这些人,大概有很多人,都根本不认识段老师吧?”

银舞走上前去,和空名并肩而立,眼角的余光一瞥空名有些苍白却十分平静的脸,也看向了前方仿佛无穷无尽般的茫茫人流,没有回答。她知道这是事实,但她同时也觉得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

空名又问道:“既然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来?他们不是来哀悼亡者的吗?”

银舞一噎。

她当然知道他们很多人来的真实目的只是来和镜水走个关系,但这种事情放在心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突然要自己说出来,她却觉得有些别扭。

于是她冷冷回呛道:“你也不认识段叔吧,那你不是也来了。”

空名摇了摇头:“我不一样,我不是出于那么残忍的目的,我只是来享受的。”

银舞皱了皱眉头:“享受?”

空名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陶醉在什么东西里,深吸了一口气:“享受死亡的安宁。”

银舞瞳孔一缩,只觉得胸中一团火猛地蹿起,差点就想出手给空名的脸一拳。

但空名却率先一步开口:“你可能有一些误解,我这么说,没有任何恶意。死亡是一件很安宁的事情,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论对谁都一样。”

他看着茫茫的人流:“你看,这些人,其中很多人,其实根本就不认识段老师。他们会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死亡。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死亡真的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那为什么他们会聚集在这里?“

“人们只会对快乐趋之若鹜,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喜欢拥抱痛苦,从逻辑上来说,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很荒谬的。”

银舞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空名露出了冷酷的神情:“答案很简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死亡本身,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们同样是来瞻仰解脱的快感的。悲伤只是生者的事情,而死亡,却是亡者的解脱。”

银舞脸色变了变,她下意识想反驳,但一时间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空名却已经很流畅地继续说了下去:“银舞老师,或许此时此刻,我应该跟你手一声节哀顺变,但这其实只是无聊的慰藉罢了。在我看来,所谓葬礼,埋葬的根本不是什么亡者的躯体,而是生者的执念,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形式罢了。”

“其实相比于安慰,我更想问你一个问题,银舞老师。”

他看向了银舞,目光平和:

“生和死,究竟哪一个,才是生命的主体?”

银舞一呆,这个问题就像一加一等于几一样肤浅,但却因为没有思考的余地,而显得复杂。她沉默了一下:“所谓生命,不就是‘生’才有意义吗,只要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什么都不会留下。”

空名看着银舞,却仿佛根本不是在看银舞:“就是因为抱着‘唯有生才是有意义的过程,而死只是结束的节点’这种心态,人们才会对死亡感到悲伤。”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人们因为身处‘生’之中,所以不能感受到‘死’的浩渺,也因此感到恐惧。但其实把事情摊开来看,生不过是延展开的直线上的一个点,而死亡将会随着直线的一段无限延伸,这样来看,难道不是死亡才是生命的主体吗?”

银舞看着空名的眼神有了波动,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在面对一个疯子。

而空名却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微微昂了起来:

“生与死,其实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生不过是一个跳出直线的点,甚至不过是一个断点,而永恒的死亡,才是生命的主体。生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让生命感受痛楚,从而明白死亡的快乐——”

“仅此而已。”

银舞心神一颤。

当然不是因为被空名的话打动,而是因为她心中涌起了一股类似于恐惧的情绪。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直面带笑容的温和的少年,却会拥有如此扭曲的生死观,这种危险的落差,让她有些后背发凉。

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这种落差的恐惧感,她似乎在哪里感受过,但想要去回忆,这种感觉却马上一闪而逝了。

空名说完“仅此而已”之后,仿佛结束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一般,安静了下来,开始慢慢收回自己的情绪。而银舞则沉浸于刚才的那股异样的感觉中,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空名才重新开口:“哦,对了,银舞老师,应该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吧?关于那一天晚上魔窟来袭的事?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

“如果是这种借口,你可以不用说了。”银舞打断了他的话。

她现在觉得自己心中一团乱麻,实在没有心情,去做这种无聊的应付。

空名怔了怔,随后脸上重新挂起了温和的微笑:“好吧,谢谢老师。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银舞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盯着空名。

她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现在不对你出手,不是因为纵容,而是因为原则,也是因为……”

她目光灼灼地抓着空名的眼球:“自信。我希望你最好能好自为之,如果你有一天,做出对镜水不利的事情,相信我,只需要一秒,我就可以让你去好好享受你所谓的永恒的死亡。”

空名笑容更盛起来,他走近银舞,两人近似的身高让他们的目光正好可以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平等地对视:“那我也告诉你一句话,银舞老师。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很干净的人,所以我才愿意和你说这么多。”

“这个世界,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是非分明,不是因为有阳光才有阴影,而是因为阴影的存在,所以才需要阳光。我一直说,人是善于欺骗的动物,一眸一笑,皆是幻术,存在本身,即是虚无。”

他抬起手,摆在银舞眼前,掌心向着她:”玩弄是非……“

他露出了微笑,将手掌一转,露出了手背:“易如反掌。”

然后,也不等银舞回答,他就轻轻一挥手,如同掸去一根羽毛。他就这么以漫步的姿态,迈进了大雨里,只留下了一句轻轻的话:

“雨季……才刚刚开始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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