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在这片名为南极的冰原奔驰着，如刀子般的它们在冰面上无情地切开一道又一道裂口。这里是只有少数生物才能适应的清幽之地，然而在那极地深处的某片谷地内，一座高大而又不祥的城堡突兀地树立其中。刀削斧凿般的深蓝色柱片将城堡装点得棱角分明，其建筑风格与人类历史上任何一种文化都不相同——很显然，它的主人绝对不是人类。
城堡的规模只能用巨大来形容，在那清冷的厅堂内，一人一恶魔正在彼此交谈。
“卡尔，进展得怎么样了？”
被唤为卡尔的金发男子摇了摇头，若不是那对又长又尖的耳朵，卡尔的外表确实与人类无异：“非常糟糕，被时空凝固囚禁了几千年加上王的力量又流逝殆尽，我们的整体实力正处在一个难以想像的低谷。”卡尔试图用手指比划个“一点点”的手势。
长着巨大蝠翼与犄角的恶魔叹了口气：“按照路西法大人留下的方法去做，之前派出去的那些家伙全部失败了。这样下去，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凑够唤醒王所必须的能量啊。或者说，路西法大人她...真的是在帮助我们吗？”
“收回你的怀疑，夜魔。信任路西法是王的决断，你怎敢？”
巴拉纳举着双手表示投降：“好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这可不像你啊，巴拉纳。”一边这么说着，狼人贝恩霍勒不知何时走到他俩背后。
卡尔知道，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这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家伙很少会出现在城堡内。他问道：“有什么收获？”
“好消息和坏消息，选一个。”狼人伸出两根手指在召唤师眼前晃了晃。
“坏消息？”
“人类似乎做好了召唤‘天使’的准备。”
一旁的巴拉纳皱起了眉头，这样原本就面目可憎的他显得更加可怕了。他一语双关地问道：“把握？”
回答同样一语双关：“很大。”
“这样啊......”卡尔用手拖着下巴思考起来。从某些方面来讲，这群各有神通的家伙搜集来的情报还是有很高可信度的，当然搜集手法另当别论。作为恶魔们的死敌，放任人类天使召唤天使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在他们极度虚弱的时候。要知道，即使是全盛时期的他们也不会在没有计划的前提下随意和天使开战，尤其是圣战天使，那种随手就能一击灭城的力量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他似乎想当然地把天使按字面意义来理解了）。
“那么...好消息是？”
“有人想要和我们合作。”
“人类、我们、合作？”卡尔如此复述道，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没错。”贝恩霍勒点点头，“有人同样不希望天使被召唤出来，你就当是人类的内斗吧。反正对我们来说是个能利用的机会就行了。”
利用？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谁利用谁还说不定呢。先前的探查表明，这个世界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毕竟是曾经的阿斯嘉特，仅凭这点就足够让恶魔们收敛其心中的狂暴，谨慎对待任何势力。
“恐怕对方也是这样的打算吧？条件呢？”
狼人把听来的话大致转述了一遍。
“真是有趣。‘贤者’预言了‘死神’的诞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帮那个什么第二个真相夺取‘死神’。”
卡尔已经理清了大概情况。通过潜伏在教会内部的间谍，第二个真相成功挖出了某项机密情报并打算抢先动手，但有些事情由同为人类的他们来做又会彻底惹恼教会引来预期以外的麻烦，因此才想要借他们这群“恶意存在”的力量。说实话，卡尔对那项所谓的机密情报并不关心，反正是人类内部的事，因此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还是和克尔苏加德商量下比较好。话说，那家伙还是老样子么？”
城堡最顶端。
“王，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身披黑色法袍的枯骨冒着寒气，克尔苏加德虔诚地祈祷着。
那个被肯瑞托议会甚至整个洛丹伦大陆驱逐的可怜法师，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从东部王国到卡利姆多，乃至远在边荒的诺森德和战火连天的托鲁克玛雅，甚至是大洋尽头的维瓦克和上古大陆，亲眼见证整个阿斯嘉特覆灭的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寸的复仇目标。从那时起，天灾军团里多了一只病态般忠诚的巫妖。
“克尔苏加德，你已经在王座前跪了一个月了。”灵魂守卫拍拍他的肩。虽然巫妖是不死之身，但不眠不休地连跪一个月总是件伤神的事。
“我没事。”好像这样能稍许缓解自责感，克尔苏加德固执地坚持道。
灵魂守卫又何尝不能体会到巫妖的痛苦。将他从被遗忘的时空尽头拉回来的，是王。赋予他“恐怖利刃”这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名字的，是王。如果论忠心的话，他可不会输给其他家伙。
“你说，原本应该永远消失掉的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巫妖突然反问道。
“追随王的脚步，此身的意义早已决定。”
“其实你明白的吧？”
“......”
无视恐怖利刃的沉默，克尔苏加德自顾自地说道：“曾经的我是一个异端，无法被任何人理解无法被世界接纳，而我所能做的仅仅是独自承受所有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孽，无论那是否真的属于我。但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被无尽的苦难所压垮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就好比野狗最后死在路边，再正常不过。弥留之际，我听到的王的召唤。王许诺我永恒的生命与强大的法力，更重要的是，王对我说：你的一切都由我来承认和背负，相对的，我会赐予你强大的力量以换取你的忠诚。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最重要的部下了，克尔苏加德。”
任谁都想不到，这只让无数人为之战栗的可怕巫妖，克尔苏加德如此忠心于王的原因，竟然只是一句认同的话语，这实在是个恶劣的玩笑。
“......你，依旧奢望着救赎么？”
对他们这样的恶魔来说，所谓的救赎真的存在吗？
“还有这个必要吗？”把视线移向那被冰封的王座，两颗冰珠悄悄坠落在克尔苏嘉德脚边，“王牺牲了自己的力量，而这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们......”
不管你信不信，恶魔也是会流泪的，或许徘徊在这只巫妖体内的冰霜尚且还有一丝温度罢。如果不是偶尔还能从漂浮在四周的能量符文中解读到王残存的意志和一些命令，否则这群彻底失去控制的恶魔们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现在，长达千年的封印已经结束，属于我们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如果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那么我们就重新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狂乱的冰之魔力飞舞在这极寒之地，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宣泄克尔苏加德的心情。只见他站起身子，举起双手大声宣告道，“为了天灾军团！为了巫妖王！”
寒风依旧吹着，越发凛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