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刘高湛的爆喝声中，礼部官员兵甲们一齐涌上，向着大厅中、高楼上的明月楼的妓女、小厮们冲去。
而小兰则站在刘高湛的旁边，不动，也不说话。
刘高湛看向小兰，正要说话，一道威严的声音自楼上传来：
“刘大人公然在明月楼抓人，可曾问过老身的意见？”
听闻这个沉着的声音，易阳和大多数人一样，心中一定，向着说话之人看去。
楼梯上，小环陪着一位年过半百，沉静内敛的老妇人拾级而下，微笑的看着场中的情况。
那种面对狂澜沉静稳重的神态，再一次深深的感染到易阳，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娴静的气度。
刘高湛看到易大家，从进来到现在的嚣张和跋扈也不由收敛，微微鞠躬道：
“回易大家，下官接到举报，带人查封明月楼，一切按规矩章程办事。”
易阳还以为这家伙不会低头，一直这么高高在上呢，原来见到大人物，亦是一副卑躬屈膝的下人作态。
由此也可看出，易大家的能量确实恐怖，连朝中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见到她都得温言软语、低头说话。
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这些人分明知道易大家背景势力恐怖，为何还要动明月楼，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是谁举报？举报内容是什么？可有举报文书和搜查令？”易大家气定神闲，不急不忙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大辰律例，六部巡查，无论是多大的官搜查，都得有搜查令。
镇玄司则不需要。
既然说是有章程，这些必备的文件自然是不能少的，刘高湛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纸搜查令和状告明月楼罪行的举报文书。
同时将举报的内容再说一遍给易大家听。
这两份文件都有中书省宰相府的公章加印，搜查事宜不算大事，没必要盖圣上的玉玺。
看到这两张文件，易大家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笑容来，“随便找两个人，就能证明我明月楼聚众赌博了？”
“这……”刘高湛顿时语塞，平日里抓捕别的赌坊或是勾栏，他当然可以趾高气昂的说，“本官既有搜查令，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之类的言辞，以强权拿下。
但易大家作为异姓王明王易无殇的母亲，还是皇后易氏的大姐，在朝中的能量恐怖到令他一个小小的侍郎胆战心惊的程度，这种强权压人的话，他怎么敢对易大家说？
易大家没对他强权压人，算他运气好了。
这也是他搞不懂尚书大人今晚为何非要让他来的原因。
易大家是一个小小的礼部能够动得了的？
尚书省六部全上或许有机会。
但现在奇虎难下，自然也不能就此丢了朝廷命官的威严。
否则他堂堂礼部左侍郎，前来搜查明月楼，却被易大家三言两语说得灰熘熘的跑掉，丢的可不仅仅是他刘高湛一人的脸，是整个礼部的脸。
届时回礼部也别想混了。
“咳咳，这个可能是搞错了，就这二人的确也说明不了什么。”刘高湛说着，话头一转，看向一旁十来个模样凄惨的少女，道：
“只是这十来个受虐的民女，明月楼作何解释？”
“解释什么？”易大家似乎搞不懂刘高湛在说什么。
刘高湛愣了一下，这还要问？
“当然是……举报文书中提到的，明月楼残虐民女的罪状，现在从明月楼中又搜出那么多的被虐待的少女，易大家总该给下官一个解释吧？”
虽然语气恭敬，但言语间却咄咄逼人。
“这不是我明月楼的人，你要我怎么解释？”易大家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刘高湛。
刘高湛脸色微变，“这可是从你明月楼中搜出来的，不是你明月楼的人？”
易大家看向小兰，后者会意，掀起袖子来，露出雪白柔嫩的手腕，手腕上赫然有着一朵绚丽的牡丹纹身。
“但凡是我明月楼登记在册的侍女、妓子和舞姬，都有专门的明月楼的花朵纹饰。”小兰笑着向刘高湛解释道。
刘高湛显然不知道明月楼的这个规矩，当下脸色大变，连忙上前，走向一旁的侍女和舞女，撸起她们的衣袖查看。
舞女手腕上的是鲜艳的玫瑰，妓子手臂上是肉色的难以看出来的月季，侍女则是朴素的菊花，不同的工种有着不同的花朵纹饰，条理分明。
而小兰也上前掀起被虐待的少女们的衣服查看，这些人的手腕上并没有相应的纹刻。
看到这一幕，全场哗然。
易阳微微眯起眼睛，易大家手段果然老道，提前做好布局，便不惧一切的局，登记在册、特有的纹身，外人想要诽谤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高湛喉结滚动，口干舌燥，今夜踢到钢板上来了！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些少女不是明月楼所虐待，可能这些人还没赶得及纹上纹身而已。”他澹澹开口道。
他对自己的强词夺理并没有信心，易大家跟他不是一个段位的存在。
“这个好办，我明月楼跟黑市牙行买卖每一个少女，都有登记记录在册，还请这些姑娘说出自己的名字，或者在牙行的代号，咱们按照名册一查，便可分辨这是我明月楼买来的人，还是居心叵测之人为了构陷明月楼专门做下的证据。”
小兰看着刘高湛，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传遍全场，“刘大人，若是不信，可跟奴婢到黑市走一遭，为明月楼辩证清白？”
场中所有人看向脸色铁青的刘高湛。
易大家也看向刘高湛，后者的额头上汗水细密。
“这个，可能是下官弄错了，关于这些少女的身份，下官会进一步的核实，还明月楼一个公道。”刘湛脸色难看，语气变得恳切。
“你还明月楼公道，谁来还这些可怜的少女一个公道呢？”易大家悠悠开口，看向刘高湛语重心长道：
“刘大人，还我明月楼公道事小，找到虐待民女的罪魁祸首，还她们一个公道，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是，易大家教导的是，在下这就去查，一定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说着带领礼部官员，带着十来个模样凄惨的少女离开，向明月楼外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