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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曲终人散

既打定了主意,接下来就要安心养伤了。

所以男人下山的时候朝暮只道了声别,转头便又跳进暖暖的温泉水中休养了。

整片山除了泉水细细的流淌声便再没有其他杂音,空寂的环境似乎特别容易勾起人的睡意,朝暮整日泡在温泉的热气里浅眠,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才想起来男子似乎从来没有回来过。

她抬起泡得泛白的手背,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男人行走前说的话,难道那声告别不仅是说给唱戏女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无声地摇了摇头,她终于将自己收拾利落下了山。

赶到村口的女子还在唱戏,白色的水袖一扬如同天边的流云飞舞,哀婉缠绵的戏腔从红唇间溢出,一声悲过一声,听得人心中一片戚戚然。

朝暮就靠在戏台前的一棵白杨树下听戏,戏词里唱的是对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其中有一段唱起男女互通情诗的浪漫情节,明明那戏词写的是恩爱缠绵,女子却唱的戚戚哀哀,到最后竟直接抹起了眼泪。

戏中散场后唱戏的女子并没有离开,一个人站在戏台上默默地擦眼泪,见到朝暮从容地走到戏台前也不惊讶,只抬起雾蒙蒙的双眼盯着来人。

朝暮仰头看着她沉默地擦干净脸上最后一滴泪,紧抿的唇瓣动了动,轻声道:“他走了?”

女子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是的,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瑟的秋风卷起地上的黄色,带起一阵哗哗的声响,让人忽然有种置身于枝叶繁盛的夏季——有青翠的树叶,有明媚的阳光,有呼呼的风声,有最好的人。

停顿了良久女子再次开口:“他留了东西给你,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人这一生总要学会放弃,洒脱点,别总和自己为难。’”

“我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我也知道你肯定也不是个普通人,若是哪一日你见到了他,一定要告诉他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只是再也不想唱戏了,有些厌了……倦了……”

说罢,女子从袖口中拿出一株草药,火红的茎、火红的叶,浓艳的颜色似乎比秋日里南山的枫叶还要浓墨重彩。

朝暮目光胶着在那抹红色上,脸色沉静极了。

先前男人说起他为了一个女子舍弃了自己的内丹时,她心中还存有疑惑——无论仙魔毕生的修为都凝聚在内丹之中,男人丢了内丹便没有了长生的本事,可她遇到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当时她心中装着别的事,又不想过多询问别人的私事,便压下疑问没有多问,现在猛然看到这灵气十足的草药她才顿悟——集魂草的灵气滋养了男人的精魂,同时也加速了他修炼的进程。

那么若是没了聚魂草……她立刻想起丢了绛灵的自己。

朝暮怔怔地结果聚魂草,小小的一株草却重如万钧,压得她完全不敢抬头看女子。

静了半晌,她才发出低哑的声音:“谢谢,若是还能遇到他,我一定会将你的话带到。”

女子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旖旎的步子同拖地的水袖一般柔软多姿。

人全都离开了,朝暮坐在空荡荡的戏台上仰头看着干枯的杨树枝,脑海中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勐泽,反反复复都是那个人清淡如烟的模样。

若是他知道了藏在绛灵背后的秘密,知道了她取出绛灵后承受的苦难,是不是会像此时她一样露出迷茫又悲伤的表情。

集魄珠,聚魂草,她醉酒时都在念叨的东西全都拿在手中时,她心里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欣喜。

想到男人下山时孤单冷清的背影,她会感到压抑的悲伤;想到沉睡不醒的柯醉,她会对难以揣测的命运感到害怕……

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朝暮似乎不见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摇头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朝暮从戏台上跳了下来,仰头对着太阳降落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迈开步子向西方走去。

回去的路她走得很慢,似乎在躲避什么,进了街区的朝暮立马钻进一个小酒馆饮酒。

酒馆中的客人很多,但像朝暮那般的独身年轻姑娘却没有一个,所以叫了两壶酒的朝暮还未端起白净的瓷杯便有男人过来搭讪。

朝暮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地瞪了那男人一眼,然后仰头将杯中烈酒咽下喉咙。

男人看到她如此豪放的模样,眼中放肆的笑容更是不加掩饰,甚至开始拿起面前的酒杯向朝暮敬酒。

一杯、两杯、三杯……面前的两壶酒喝完朝暮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在目光瞟到空荡荡的酒壶时扬了扬眉毛,抬手招来酒保上酒时旁边窥探已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握住了那只葱白的小手。

朝暮的脸色陡然一沉,目光如寒冬腊月一层一层结冰的深潭水死死地盯着男人肥胖的手,樱红的两片唇抿得微微发白。

男人看到她清冷的神色不仅不放手,那胆子跟吃了熊胆一样往上长,竟然敢笑眯眯地往白嫩的手背上蹭了蹭。

一盏青瓷杯斜刺里飞出,准确无误地砸在男人的手背上,只听见“嗷”的一声惨叫,男人从椅子上蹿起来抱着手龇牙咧嘴地叫唤,靠窗的一个年轻男人闲闲地撑着下巴发出一声嗤笑。

朝暮徇着那笑声看去,年轻男人正半眯着眼睛神色玩味地望着她,一张白净的小脸被临窗的阳光照得比水还要通透。

被砸到手的男人横着眉毛去找他算账,嚣张的气焰触及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生生压下去不少,清秀小白脸摇了摇手中的杯子,眯着眼睛向男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低头瞟了一眼肿成球的手背,在小白脸的恐吓下灰溜溜地跑出了酒馆。

那边酒保提了壶新酒过来,朝暮一手指着酒壶,一手捏着酒杯,一屁股坐在小白脸的对面。

日光晃眼,朝暮连眨了好几次眼才适应起侧面泛滥的阳光,定睛看去,小白脸依旧斜倚在窗口望着她笑。细看时,那白净的双颊边有一双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瞧着真是清秀极了。

结果朝暮递来的酒,小白脸挑了挑眉毛道:“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动一动?”

“那我还白喝了他一壶酒呢?”朝暮笑,“反正也不会吃什么亏,占就占呗。”

小白脸抬手为朝暮倒了一杯酒,见人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眼尾轻挑露出勾人的笑意,“说实话,我在六界游荡了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有趣的人。”

停顿了一下,小白脸抬手为自己倒了杯酒,继续道:“我想起来了,听辕禄说扶柳岛有一位女仙也挺有趣的,不过她到凡间时向来喜欢女扮男装,方便嘛。”

“扮成男人的确方便许多,就比如那些热闹的酒坊、莺莺燕燕的花楼、还有富家公子爱去的赌坊,都得先扮成男儿的模样。”朝暮一只手搭在膝盖,一只手搁在桌上,指关节轻轻敲击着,目光落在小白脸身上来回打量。

近来她去了许多趟九重天,有时常住,有时匆匆而过,不过除了勐泽还没有听说过谁跟辕禄关系甚好。眼前小白脸提起辕禄时语气神态都再自然不过了,甚至连“辕禄仙君”这种生分的称呼都没带。

瞥见朝暮疑惑的目光,小白脸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不用猜了,我就是那个被天君扔到凡间经历百世情劫的紫依。”

朝暮愣了愣,这姑娘可真够心直口快的,连猜的时间都给人省了,“原来是紫依仙子,久仰、久仰。”

紫依嗤笑一声,面上表情更加丰富,“得了吧,我虽未见过你,可早就将你的生平事迹了解的一清二楚,毕竟,你也算救我于危难……是不是?”紫依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我这人也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你若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可以同我说。”

未了的心愿?朝暮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光亮的桌面上,有纷纷杂杂的影子从眼前一一闪过,最后只剩下勐泽一人站在漫无边际的阳光里看她,目光深沉的如同一汪深潭。

沉默良久,朝暮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活泼的人儿,轻声道:“那件事情是我和辕禄仙君的约定,你不用做什么的。”

“辕禄?”紫依捶了下脑门神情有些挫败,片刻又欣喜地抬起脑袋道:“要不我帮你把勐泽的婚事给搅黄了,你终结了我的百世情劫,我送你一朵桃花,如何?”

朝暮的心跳猛地停顿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如常,“多谢仙子的好意,朝暮心领了,但我与勐泽的事……”

一声叹息自喉咙间溢出,“我与勐泽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要娶什么人便随他娶。你若是非要报恩便去找辕禄吧,他等了你很多年。”

紫依刚喝下的酒又吐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干净面前的酒渍,脸颊涨红的女子道:“你可别提这事了,又不是我让他数十年如一日地等我,为何所有人都将这事赖到我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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